不過與其說是激吻,還不如說成方瑤瑤一個人的吻秀。但是各人看的角度不一樣,所以看到的畫面也就不同。
從雪叢珊的角度看過去,那是真真切切的接吻。然而當走近,便可以瞧見任郎的推拒厭惡,若再近一些,或者方瑤瑤的腦子再好使一些,就還能看到從任郎的眼楮里,呈現出來的是何種探究之色。
但有這一點就夠了。
他是聰明人。
縱使平時嚴于利己,但美色卻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調味劑,美人主動獻唇獻身于他也不是什麼新鮮事,雖然不會談情,但也總要適當滿足生理需要。若放在平時,任郎就也順其自然繼續往下進行了,可現下不行,洗手間里還呆著一個所謂的未婚妻,身邊的這個又是不能得罪人家的千金,千金的哥哥也沒有離開嬋。
縱使這所有事看上去並非巧合,他和雪叢珊來暗夜敘舊,方澤明也帶著妹妹過來,雪叢珊酒喝猛了想吐就跑開,方瑤瑤趁虛而入,努力在他這里上下夾擊。這些又未免太蹊蹺。雖然此時還找不到十足的證據,可與生俱來的敏感就是讓他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他想找出這種不對勁。
所以對于方瑤瑤的主動,他既不將拒絕表現得太明顯,也不去迎合她什麼,冷眼旁觀她在他面前像個跳梁小丑一樣做著活色生香的表演,腦子卻是如齒輪一樣高速運轉著碚。
然而就在這時,雪叢珊回來了。
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有什麼東西一閃即逝,快得無法捕捉,也是他還沒來得及捕捉。因為雪叢珊一上來,連反應的時間都沒給他,直接上手將方瑤瑤從他身上掄起來,力氣之大從方瑤瑤被甩出去的距離和尖叫喊疼的聲音里就可判斷的出。這還不算,她又追過去,伸手「啪」一聲清清脆脆地打在她臉上。
「啊——」方瑤瑤痛苦地叫出來,眼楮里前一刻還帶著迷離的神色,這一刻看到雪叢珊卻變成了惱怒,羞憤,還有仇恨。
這一聲的分貝非常之響亮,以致于酒吧里的音樂都戛然而止,剛剛還陶醉于音樂帶來非凡享受的人們,現下均是一臉看戲的望著他們這邊。
酒吧里從來不乏這種事,沒有人會那麼有正義感地主動站出來替誰出頭。
「不要臉的賤蹄子,誰你都敢動?」雪叢珊聲色俱厲,眾目睽睽之下用食指一下一下點著方瑤瑤的額頭,她剛才的手勁用得很巧妙,甩方瑤瑤出去的時候順手卸了她兩只手腕子,也是因為這樣她才發出那麼淒厲的叫聲,「老娘的人你也敢踫,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方瑤瑤死死瞪著她,若說之前對她只是厭惡和看不慣,那麼現在就變成了真真正正的恨。
「雪叢珊,你他媽才不要臉!」方瑤瑤怒罵,手因為抬不起來而使得這句狠話很沒氣勢,可她卻不在乎,又接著惡狠狠地說,「你給我記著,今天你打了我,明天我會讓你加倍奉還!」
「呦呵!」像是听到了極好听的笑話,雪叢珊大聲地笑,在周圍掃視了一圈,然後在任郎身上停下,她好笑地問,「喂,你听見了?她要讓我加倍奉還,唔,我是沒有什麼的,你還夠的吧?」
任郎眯起眼楮,看了她半天,才終于冷笑出聲,他望了一眼地上的方瑤瑤,然後轉向雪叢珊,答︰「應該是夠的。」
「那就好。」得到這個回答,雪叢珊很是滿意,當空一拍手,她又對方瑤瑤說,「听見他說什麼了?你讓我還的東西,任郎卻心甘情願往外拿,不過我好奇的是,你得罪了我,那麼我該去向誰要索賠呢?還是你覺得,僅僅這麼幾分鐘,任郎就被你迷了心智,願意為你付出一切,傾家蕩產?」
方瑤瑤無言以對,她咬著唇看向一直杵在一旁看熱鬧的方澤明,後者做出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開玩笑,對方可是市長千金,我說大小姐,你可悠著點,見好就收得了,別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
對于雪叢珊的身份,方瑤瑤還是在前幾天才知道,市長千金在B市幾乎是神秘的代名詞,她從不出境,從不參加任何千金少爺圈子組織的活動,只有那麼極少數的幾個人知道,卻都是三緘其口,從不主動提起。
當她終于在方家的酒會中現身,方瑤瑤這才知道原來在學校里那個名聲說好不好,說不好卻所有人都跑來圍攻的人竟然就是那位神秘千金。于是原本就嫉妒的心理便更加扭曲,憑什麼她雪叢珊那麼爛的一個人可以輕易得到那麼多人的愛護,身份又是這麼顯赫,而她卻如此見不得光,喜歡許浩卻只是單戀,私生女的身份不敢讓誰知道,只能以方家遠房親戚自居。
遠房親戚?哼!
「雪叢珊,你別以為你在學校做的那些事沒有外人知道,任家是什麼人家?你看看你自己又是什麼德行?男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學校里是出了名的,我說難听點,你雪叢珊是不是沒了男人就活不了?」這段話方瑤瑤說得幾乎聲嘶力竭,她看著雪叢珊,一字一句地說,然而明白的人都知道,她是在說給任郎听。
「哈哈哈……」听到這席話的雪叢珊笑得花枝亂顫,「方瑤瑤,你說的沒錯,不過就算我是這樣的,任郎也願意為我還債啊!」
方瑤瑤忽然要掙扎著站起來,餓狼一樣看雪叢珊,如果她此時雙手完好的話,定然會撲上來將雪叢珊的臉撓花。
方澤明這時候終于看不下去,他到任郎那邊坐下,「哎,差不多得了,那畢竟是我表妹,怎麼著也得給我個面子,對不對?」
任郎一邊唇角勾起,看了看方澤明,然後站起來,在雪叢珊身邊站下,「雪小姐,我想剛才的事我要對你解釋一下,我們出去談,好不好?」
「談什麼談?」誰料雪叢珊卻忽然撒潑,她跳起來,雙手一推趁任郎不備給了他一個踉蹌,她臉色難看,幾乎帶上了哭腔,「談我是怎麼放心地將未婚夫留給一個虎視眈眈的女人?談我是怎麼自以為是?談你們男人都是這麼水性楊花?哈!」
任郎一言不發地看著她,他是很想從雪叢珊的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破綻的,可很顯然他失敗了。雪叢珊最擅長的就是演戲,她將吃醋撒潑作威作福演的惟妙惟肖,完全將情侶之間出現第三者的場景給演將出來。她將撒潑對象想象成了顧西。
因為她心里還記得秋思齊的事,心里已經不爽了很久,又不能隨隨便便去問顧西,這讓她糾結的心情實在難以紓解,于是便趁著這個機會,半真半假地演繹起來。
不過她也是個見好就收的人,發瘋的時候還記得向暗處看看事情進行得怎麼樣,見隱在他處的人給她做了一個OK的手勢,雪叢珊便借著之前大吼的余韻,狠狠瞪了任郎和方澤明一眼,然後奪路就跑。留下那一干人等自行處理。
反正有方澤明呢,他今天既然敢帶方瑤瑤出來,就一定想好了退路,所以她也不用去擔心方家那邊的人怎麼處理。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
嘿嘿,雪叢珊看看天邊的月色。
唔,傳播的速度應該很快吧!
想到這里,雪叢珊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一定要趕在消息傳出來之前,去安撫一下顧西的情緒。
雖然之前同他報備過,但保不準他心里難受,得先提前做一下安撫,不然他又該情緒失控在她身上找安慰了。
真是難對付,平時看著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偏偏有時候像個孩子,偏偏讓她主動說出來才罷休!
給顧西先打了一個電話,他現在還在公司,據說招標會快開始了,他和員工們正在加班加點,很忙。
由此也確定了他一時半會也沒工夫去看Lily報上來的最新消息,所以她還是有時間的。
于是她便在有時間的時候接到了方澤明的電話。
一經接起,還未等雪叢珊說話,方澤明便率先質問︰「你下手可真夠狠的啊,那可是兩只手腕子啊,就這麼給卸了?」
雪叢珊冷笑一聲,「你告訴她,這都算輕的,以後要是再惹我,就別怪我真的不客氣。」這番話說得意有所指,即指現在,又將以往的過節翻將出來,利用這次的事來警告她不要輕舉妄動。
「行行行,我這就告訴她,」方澤明連聲應著,「那什麼,我處理好了,不過任郎這邊我是不敢保證他會不會提高警惕,而我知道你一定還有後招的,畢竟這次的沖擊力不是那麼太大。」
雪叢珊心下一沉,她果然不能對這個方澤明掉以輕心。輕輕一笑,她答︰「這個我當然知道,不過後招不後招,最後還得看少爺你啊,我可是打定主意讓你幫忙幫到底的。」
方澤明爽快一笑,「成啊,到時候說!」
伸手招來一輛出租,開車門的時候,雪叢珊的動作頓了頓,她忽然輕聲叫了一句,「方澤明?」
「在!」他答得響亮。
「……算了,沒什麼事了,以後再聯系吧。」雪叢珊坐進車里,掛斷了電話。
方澤明,你到底為什麼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