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無奈地嘆了口氣，一手舉著碗，抬起另一只手給她輕擦眼淚，柔聲勸︰「先別哭了，吃完飯再哭好不好？」
雪叢珊抽泣的空當白了他一眼，「哪，哪有你這樣安慰人的？」
「……」顧西冷硬的臉上略有松動，但還是沒有笑，一雙眼楮只盯著雪叢珊看。舒駑襻
雪叢珊終是被盯得沒了辦法，又抽泣了兩聲，胡亂抹了一把眼淚，恨恨地端過碗。
「筷子呢？妍」
顧西默默掰開遞給她。
他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模樣，忍不住阻了阻她的手，「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管我！畽」
顧西眼楮一豎，「怎樣？」
雪叢珊瞪眼瞧他，大有和他死磕的意思，但最後還是挨不過肚子餓，她哼了一聲，繼續低頭吃，但速度明顯放慢了。
顧西再也沒說什麼。
雪叢珊喝光了最後一口湯，顧西用紙巾給她輕輕擦嘴，她捧著空碗，愣愣地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還是顧西先說話了，只不過他一開口就是抱怨，「你不听話，我早上走的時候是怎麼跟你說的？一點也不乖！」
雪叢珊不敢看他，只垂下眼瞼，眼睫毛像是兩只軟軟的刷子般听話地貼在下眼皮，心思在使勁地轉啊轉。
顧西又說︰「我知道你和任郎之間的事，可是即使是這樣，你也應該告訴我的。」
「沒告訴你你不是也知道了嗎？」雪叢珊小聲嘟囔著回嘴。
「如果我真的不知道呢？那我今天是不是要對你大發雷霆？然後你跟我大吵一番，再很合你心意的冷戰？」顧西不冷不淡地問。
雪叢珊偏頭瞪了他一眼，顧西模了模她的頭，雪叢珊皺著眉頭躲過，突然問︰「顧西，你說咱們倆現在算什麼？」
車里狹小的空間里瞬間就靜默了。
雪叢珊有些後悔自己剛才不經大腦思考的問話，可當時她就是那麼想的，因為前不久，那天顧西去了公司，她在家閑著無聊就去了他的書房，翻看舊書的時候很不巧地在里面找到一張他和一個女孩的照片，兩個人的親密程度和單純的笑臉，刺痛了她的眼。
不過她什麼也沒有問過。
之後的那幾天，每逢顧西在家，他都不會放過纏著她的機會，雪叢珊盡量滿足他，盡量在他身下承歡。
然而心里不是沒有疙瘩的。
雖然她不是什麼小心眼的人，每個人都有過往，他們不是青梅竹馬，她沒有權利去干涉在她之前他有過的那些姑娘。
可是她這些年練就的不是無懈可擊的翻譯技能，也不是一顆異常堅硬的心，而是看到一個人就想刨根問底的本能。
所以她調查了她，因而知道她名叫秋思齊。
起初只覺得熟悉，深入調查之後她終于知道了為什麼會有那種感覺，她們見過的，只不過那是匆匆一瞥，而她當初也沒當回事。
那天她被藍嵐拉到學校禮堂看講座，而她整場都在睡覺，臨走時那匆匆一瞥，她記住了那個背影。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會對她有記憶。
她知道了他們的過往。
他對她極盡寵愛，對她百依百順，如果她和他要月亮他也會給的。雖然現在顧西對她也不錯，可她就是嫉妒，心里就是難過，因為秋思齊回來了。
她知道他們之間還仍有聯系，所以她會問他，顧西，你說咱倆算什麼？
「男女朋友？我可以這麼說嗎？」顧西不說話，雪叢珊輕聲問，頓了頓，她繼續，「還是……情人？」
顧西眼中的意思雪叢珊看不懂，他直直地盯著她，忽然就斂了眸，抿著唇將雪叢珊手里的空碗接過來放好，他說︰「小珊，原來你竟然是這麼想我的。」
雪叢珊的心頭一震，她張了張嘴，終是什麼也沒說，她也固執，且自從遇上他之後還越發的貪心，她想要顧西的愛，卻只想他不斷地給予，她心無愧疚的接，等要夠了，就抽身而退。可事情卻越來越不受她的控制。
她似乎，想要的更多了。
她想他心里永遠只有她一個，想要他為了她，賠上他整個下半輩子。她不允許那里面出現一丁點瑕疵。
手上突然多了一個大盒子，雪叢珊詫異地去看顧西，顧西瞪著她說︰「如果我拿你當情人，就不會想著今天請你做我的女伴，也不會費盡心思地給你定制禮服，也不會想著借著今天晚上的機會，將你介紹給我爸爸。」
「如果我真的拿你當情人，也不會這些天每天忐忑，你接受我了，會不會有一天又對我說，顧西，如果前一刻你是我的男朋友，那麼這一秒鐘，你就成了我的前男友。」
「小珊，你說說，我拿你當什麼？」
顧西平靜地說出這些話，速度適中，音調緩和。
雪叢珊突然就又淚珠子不斷了。
「你明明知道我今天會跑出來，為什麼還要跟我說乖乖的，不要亂跑？為什麼你不直接跟我說，說我們今天晚上去出席方家的酒會，你來做我的女伴？為什麼你不說？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說了，我會毫不猶豫地跟你走，不會對我爸爸妥協？盡管會將一切打亂，但是我一定不後悔，一定會再想出解決的辦法的？」
雪叢珊也瞪著他，聲音悶悶的，邊說還邊吸鼻子，這不是平常的雪叢珊會做的事，可今天的這時這刻，她就想這麼說。
她也是個小女孩子，也想和愛人好好撒嬌，她今天也好累啊，在酒會上都是強撐著，而在顧西面前，她真的一點也不想再撐了。
顧西傾過身來，一把抱起她，雪叢珊的披肩已經掉下來了，露出那一小截潔白的頸，顧西抬手附上去，摩挲著那些一點也沒有變淡的吻痕，她一顆顆的淚珠子掉下來，掉落在顧西的手背上，他翻過手去接，不一會就接到了很大一汪。
他心疼了，「別哭了，是我不好，我該跟你說明白的，你乖一點，別哭了好不好？你看這張臉都哭花了，再哭就不好看了，唉，好吧好吧，你哭吧，我不勸你了，把不高興都哭出來也挺好的……」顧西胡亂地勸著，最後沒了辦法，直接將她按在了懷里，大衣的扣子被解開，雪叢珊將臉埋進里面，不一會他的胸膛就濕了一片。
「顧西，我不是非要去的，我，我給爸爸提了條件，他答應了，所以我才去的。」雪叢珊咬著嘴唇，終于還是沒有說那條件的內容。
她想著，還是先別說了，等到時候給他一個驚喜不是更好？
顧西擁著她，手在她的後背上不住地拍，聞言淡淡地回︰「嗯，我知道了，以後你不要這麼傻了，明明自己不願意，總讓自己這麼委屈干什麼？」
「不，不委屈的……」
為了你，我不委屈的。
顧西的手一頓，雪叢珊自知失言，她連忙又說︰「我是說，我沒事的，那些事，我可以解決。」
雪叢珊從他的懷里抬起頭來，撞進顧西深沉的眸子，她愣了一下，听見他說︰「我可以幫你。」
雪叢珊搖搖頭，「不用的，這件事本來就和你沒什麼關系，現在都快要解決了，再將你牽扯進來就不好了，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真的不想讓你有什麼損失。這種得罪人的事，還是讓我來做吧。我什麼也沒有，無牽無掛的，也不怕讓人抓到了把柄。」
顧西皺眉，「什麼也沒有？無牽無掛？」
雪叢珊連忙摟住他的脖子，「不不不，我有你，我牽掛你的。」她從來沒做過這麼討好人的活計，如今在顧西面前，真的是把臉丟到了姥姥家了，她傾身過去用臉貼貼他的，「我在心里是牽掛你的，可不能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知道呀，萬一他們想用你來要挾我，到時候我怎麼辦啊！」
「所以說你把事情都交給我，我一定不會讓人傷害到你。」顧西順溜溜地接話。
雪叢珊咬著唇搖頭，「不可以，這是我早就和小姨媽定下的約，不能轉手的，我也不能退縮。」說完她閉了閉眼，終是不想將那陳年往事提出來，且說來話長，此時此刻並不是什麼好時機。
顧西看了看她，說︰「那好，你不願意說，我就不問，我也不會去查，但我要你時刻記住，不論你遇上什麼堅持不了的事，我都站在你身後。」
雪叢珊說不出話來，只得不住地點頭。
顧西又將她帶進懷里抱著，雪叢珊窩在他的胸膛，听著他咚咚有力的心跳，雪叢珊尤為安心。
「顧西，你不要急，咱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我總會和你把所有事情和你說的，你等著我，好不好？」雪叢珊悶悶地說。
顧西頓了頓，終于在一聲嘆息之後，淡淡地答了句︰「好，我等著。」
「那你也得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雪叢珊說。
「唔，好啊，你問，我全告訴你。」
雪叢珊想了想，「現在還沒有，以後想起來我再問。」
「好。」
雪叢珊又從顧西的懷里拔出來，直勾勾地瞅了顧西好一會，突然傾身過來，贈了他一枚香吻。
顧西按住她欲後退的腦袋，加深了這個吻。
唇舌糾纏，火熱難耐。
兩個人艱難的分開，顧西抵著雪叢珊的額頭，喘著粗氣，雪叢珊渾身發軟，也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們回家吧。」顧西說。
「……好。」
兩張唇再次糾纏起來，都想從對方的口中汲取呼吸和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