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那沒出息的樣,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就是懷疑又有什麼用,根本沒證據。舒歟珧」憶妃斥道,四下看看人,到一處隱蔽長椅上坐下,大大的樹蔭掩蓋下來,從那邊幾乎看不見人,只余一絲發梢頭頂。
憶妃從包里拿出一盒針劑給她,「最後一次,讓她永永遠遠的走掉,不再回來。」
阿蘭打開盒子,見里面是普通裝著藥粉的餅子,她低頭聞了聞,為之色變,「這是……」
憶妃點頭,「只需這一次,記得要手腳干淨。」
阿蘭搖頭如撥浪鼓,無論如何推推月兌道︰「姨女乃女乃,您放過我罷,我是再不能做了,少爺遲早會發現的,何況她現在又不在家住著。咫」
「她不在家里你就不能去她在的地方找她去?」憶妃白她一眼,又拿出一張銀票,「這是一半,事成之後我再給你一半,放心,路子已經替你找好了,事情辦成了你就能找借口從那個家里出來,到鄉下隨便什麼地方安個家,這些錢夠你花幾輩子的。」
「可是姨女乃女乃……」她終有顧慮,看著姨女乃女乃那雙眼楮,如何時野獸,隱隱散發著殺機與***叫人害怕。
憶妃咧唇而笑,血艷欲滴,「就算你不做,你之前做的那些事也夠你死一百次了,趙承穎知道了饒不了你。ね」
「姨女乃女乃。」
「冒一次險,保余半生榮華富貴,你自己考慮清楚。」她將銀票與藥瓶塞至她手中,緊緊一握,「阿蘭,我這輩子忘不了你的恩德,天佑長大承襲爵位,你定是功臣之一。」
阿蘭在她殷切的目光下,開不了口,只能委屈答應。
翠竹等至中午,仍不見里有動靜,實按耐不住,打定主意過去敲門,手剛剛抬起,听見有人敲門,以為是中午送餐的服務生,「來了。」
一壁過去打開門,見到來人,略一怔愣,「是你?」
阿蘭手里提著果籃與幾樣禮品站在門外,「翠竹,我來瞧瞧夫人。」
翠竹在家時與阿蘭交往不算太多,但兩人之間也沒隔閡,她這次格外親厚殷勤,所以也沒懷疑,讓進來道︰「你來得不巧,太太不在。」
阿蘭臉上有些失望,不過又有絲僥幸,說道︰「沒事,我放了東西就走。」
「大老遠跑一趟,我給你倒杯水喝。」
她過去倒水,叫阿蘭自己找地方坐。
阿蘭打量了下屋子,目光盯著緊閉的臥室房門道︰「這里可小了些,既回來了,怎麼不家里住去?」
翠竹笑笑不言語,將花茶放到她面前,「家里怎麼樣?都還好嗎?」
「都好,少女乃女乃走了以後,家里就很空了,我平時沒什麼事,只小姐有什麼頭疼腦熱的,要我看護一下。」
翠竹道︰「倒是清閑。」
兩人閑話一會,翠竹見她不停搓手,緊張得很,說話也心不在焉的,以為她有急事,便有心送客。
抬頭看看是鐘,已是十二時正,疑惑的道︰「少爺平時從不睡得這麼晚,怎麼今兒睡得這麼沉。」
阿蘭這才明白,「少爺宿在這里嗎?」
翠竹點點頭,「昨晚上過來的,到現在還沒醒。」
「少女乃女乃已出去了?」
翠竹道︰「兩人一向和不來,大概晚上拌了兩句嘴,少女乃女乃堵氣走了。」
她起身過去叩門,見無人應,就自己推開門,見趙承穎睡死在床上,她叫了兩聲也不見應聲,覺得不對,叫過阿蘭道︰「你是護士,你來瞧瞧,少爺怎麼睡得這麼沉。」
阿蘭進去替他稍作檢查,說道︰「被下了藥了。」
翠竹大驚,趕緊沖出去打電話,張少恆,李貴兒等人匆匆趕來時,翠竹已經替他灌下不少水,此時已醒了,撫著發沉的頭在室里環視一圈,見她不在,心里一緊,問,「她呢?」
翠竹道︰「一早就走了,給你留了封信。」
趙承穎勃然大怒,「怎麼不早叫醒我。」
翠竹委屈的道︰「我想讓你多睡一會。」
「渾蛋。」
趙承穎掀被下床,顧不得整理就往外沖,他萬萬沒想到她會給他下藥。
張少恆候在客廳,面色不安,看到他瞪過來的眼神,惶恐的低下頭。
他問︰「霍晉銘人呢?」
「依舊計劃劫走了,我們的人已經過去了,他逃不掉,只是……」
「只是什麼?」
「少女乃女乃親自送他出城。」
「什麼?」趙承穎氣得肺疼,這該死的女人,根本不知道她正在做什麼,他快步往外走,「通知底下,不許開槍。」
「晚了少爺,剛剛我們找不到您,張忠良已經先下了死令,這會追過去也晚了。」
趙承穎正走著,猝然轉身揮了他一拳,「你是干什麼吃的?怎麼不攔著少女乃女乃。」
「那樣計劃就敗露了。」
又是一拳,張少恆不敢再說話。
李貴兒小跑著過去拉開車門,他鑽進車子一遛煙的開走。
阿蘭看著這一陣風似的人,好長時間才緩過神來,直拍胸口,「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翠竹搖頭,說不出話。
阿蘭也不敢久留,告辭先走。
翠竹回想今日種種,確實有些蹊蹺,客廳空無一人,她坐在沙發上,心有余悸,听剛剛說開槍什麼的,別不是少女乃女乃做了傻事?心神不寧,手底里忽模到一個硬物,她撿起來,見是普通藥裝瓶子,想起阿蘭剛剛來過,怕是她的,她將那藥瓶好生收起來,待她下次來還給她。
曼明乘坐的車子順利通過重重關卡來到承州車站,遠遠已看見那邊喬裝過了的接應人,雷宇痕穿著黑長大衣,混跡于人群中,朝他們走來,曼明一眼認出了他,扶霍晉銘下車。
雷宇痕看見她,心里涌起一陣熱浪,「曼明。」轉臉瞧見行動不便的晉銘,叫了聲大哥。
霍晉銘看看四周混跡了不少他們的人,說道︰「都怪我大意,著了他們的道。」
「別說這樣的話,回來就好。」雷宇痕說著就請他們走,「來罷,我都安排好了,先上車。」
曼明止步不前,對他道︰「我就送到這里了,你們一路順風。」
宇痕停下來,失望的看著她,霍晉銘適時的道︰「你們先聊,我到那邊。」他在他肩上重重拍了拍。雷宇痕看著她,內心感慨良多,準備了許久的話卻一句都說不出口,最後只有一句,「曼明,謝謝你。」
曼明微笑,「就當是還你替我做的。」她從包里掏出準備好的袋子,「你跟丁丁結婚我沒有準備禮物,這是我給丁丁的禮物,你代她收下。」
雷宇痕看著那熟悉的盒子,心里明白幾分,有些心痛,「曼明,跟我走,你這次回去北冥軍不會放過,讓我來照顧你……」
曼明搖搖頭,「宇痕,沒用的,我若能走得了很多年前就走了。」
雷宇痕看著她,久久不語。
曼明朝他擺手,「保重。」
她轉身離去,看著她大衣下飛揚的一末藕荷色裙角,他大聲問︰「究竟是你走不了?還是你從來都不想走。」
曼明腳步頓了頓,停下那里,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她笑了笑,眼淚卻崩然流下,原來,一直以來,都是她自己不想走而已。
不遠處那個人的臉越來越近,像是真的似的,曼明淚眼朦朧,忍不住笑,「怎麼現在白天也要夢見他了不成?」
定楮瞧了瞧,才看清是趙遠之。
他怎麼來了。
曼明轉神的空檔,見他神色緊張,邁開大腿朝他奔來,大吼,「快躲開……」
曼明如夢方醒,但為時已晚,瞬間從四面八方涌來無數人群,槍聲響起,巨大的聲響震得人耳膜生疼。
曼明嚇得傻了,忘了要躲,子彈飛射過來,高處一方台上,狙擊手喵準一個方向,唯有角落一人喵向了人群中間的她。
趙遠之的位置剛好看到那個方向,他圓睜雙目,大叫一聲,「不要……」
飛身撲過去,將她壓倒在地,曼明感覺背上一片疼痛,五髒六肺似要震出來,「你怎麼跟過來了?這是怎麼回事?」
趙遠之伏在她胸口,良久不起來,曼明推推他,他抬起頭,卻沖她笑,「如果有下輩子,你願意嫁給我嗎?」
曼明不解的看著她,覺得掌心一片粘膩,她抬起手,發現滿是血,怵目驚心的紅色刺痛了她的眼,「遠之,你會沒事的,不要怕,你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