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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如果時光可以倒流

趙承穎方才抬了眸,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打著呵欠,如夢初醒,「完事了?」

張忠良沉下臉來,盡量壓平音量,「這件事事關你的人,你拿主意罷,不過,那二百兄弟不能白死,你若真有心,就該借此機會,一舉拿下雷宇痕。舒歟珧」

趙承穎裝傻道︰「雷宇痕豈是傻子,明知有詐,霍大小姐此次單獨前往,這麼重大的事情他都不露面,怎會在最後時刻放松警惕。」

張忠良道︰「別人或可,但許曼明出現在的話,他一定會到,誰都知道他們並非一般姐弟關系。」

趙承臉色拉下來,先前的好脾氣一掃而盡,「岳父這話我听不明白,難道你想讓曼明去當誘?嬪」

張忠良道︰「我只是將計就計,她想救霍晉銘,我們想擒雷宇痕,一舉兩得,你放心,我安排的人都是得力的人,一定不會有絲毫差錯,她不會有危險的。」

趙承穎沉著臉,這個老狐狸,一晚上都在游說他答應拿曼明去當誘,他不是沒想過,只是曼明本就對他心存芥蒂,若這次事後曼明知道是他的圈套,她一定是不會再原諒他了,他有些猶豫。

張忠良道︰「大丈夫做事不要婆婆媽媽,單憑她這次的舉動,我就能叫人把她拿下軍法處置。」趙承穎看了他一眼,他又緩下語氣道︰「雖然我站在我女兒的立場很不喜歡她,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這件事我會替你壓下去,你知道若沒可以服眾的理由,憑我這三寸之舌就是說破了嘴也是沒用的。漏」

趙承穎看著漆黑的窗外,沉默不語,張忠良沒多少耐心了,他站起來走到他身邊,「究竟要如何你自己考慮。」

撂下這句話他便先出去了。

張少恆從外面進來,偌大會議室,光線自頭頂灑下來,他的臉掩在暗影里,看不清喜惡,但從這份僵死的沉默中可以覺出些許端倪來,他跟李貴換了個眼色兒,上前說道︰「督軍,一切都按照我的預料進行,霍丁丁他們果然上鉤了,打算救人。」

趙承穎抬了眸,問一聲,「她呢?」

張少恆一愣。方才想起他問誰,說道︰「少女乃女乃回酒店了,另外……趙遠之今天去找過她。」

趙承穎臉色又黯了幾分,「我知道了,你們下去罷。」

揮手趕走他們,趙承穎獨自在會議室里坐著,他十指相對,似睡非睡的盹著,屋子里太靜,幾乎可以听見心跳聲,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習慣了這樣一個人待著,大概是她走的那兩年,也許是結婚開始。一到晚上他就犯難,不知道該去哪里,總之是不敢回家的,也不知怕什麼,大概是自己失望,怕看到她冷漠的臉,再後來,他開始在外頭鬼混,燈紅酒綠的場所,音樂喧囂,能彌補他一時的空虛,後來有了憶妃,憶妃跟她有點像,她在台上唱戲,他看著她,有一瞬間的恍惚,後來,大概是太想看清楚她的樣子,他拿憶妃當成她,所有他不能給她的,都給了憶妃,可那只是一陣子,並不能滿足他長時間的需求,他意識到一個人永遠無法代替另一個人。他心中始終有她的影子。

他偶爾回家,總是忍不住要跟她找別扭,曼明是那種很沉靜冷淡的人,他再胡鬧,她都一聲不哼,她只是不理他。

于是他更加胡鬧,氣得她罵他,她氣呼呼叫他趙承穎的時候,他心底總是挺高興的,她終于肯正眼瞧他了。

他有時候覺得,世上最殘忍的事就是她不理他。

他不懂,他這麼愛她,為什麼她感覺不到呢?哪怕是一點點也好,為什麼她的心總是那麼冷,十年了,是塊冰也該暖化了,可她為什麼還是不愛他?

趙承穎疲憊地抹了一把臉,起身拎了外套往外走。

夜風沁涼,兜頭吹過來,讓他的困意稍減,侍從官上前詢問︰「督軍,要回府嗎?車子備好了。」

趙承穎想了想道︰「讓他回去罷,我自己開車。」

侍從官稍愣了愣,忙招手叫車上的司機下來,趙承穎彎腰上了車,猛踩油門將車子沖出門口,入夜後的宣城一片安靜祥和,他開著車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除打更的偶爾從窗外飄過,整個城市城得像座死城。

他開著車漫無目的在路上游蕩,不自覺的回到那地方,他第一次踫見她的公園路邊,把車停下來,靠在車里,睜著眼楮回憶著從前的往事,一幕慕,好像昨天發生的似的,如果時光能倒流就好了,如果明光能倒流,他一定不會愛她。

天空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曼明迷糊睡著,被一陣擂門聲吵醒,接著是翠竹的阻攔,「少爺,您不能進去少爺。」

曼明皺皺眉,極不情願的從床上爬起來過去開門,剛拉開門,就見眼前一個黑影朝她倒了過來,渾身濕透的他,順著身子往下滴水,曼明叫道︰「你發什麼瘋,快入冬了淋雨不想活了。」一面吩咐翠竹,「去拿毛巾。」

翠竹從浴室給她取了毛巾過來,探探他體溫道︰「少爺好像在發燒呢,我去叫廚房燒碗姜茶給他喝。」

曼明扶他到床上坐下,給他月兌了濕衣服,用毛巾替他擦干頭發,她到衣櫃里看了看,她的衣服都太小了,他是斷不能穿的,只好叫酒店送進一條男士浴袍給他換上。

他燒得迷迷糊糊,一直在說胡話,他生得人高馬大,曼明替他穿衣服費了十足的勁,雙手環住他的腰替他系腰帶,「听話,乖,一會就好了。」

她這樣的動作,看起來像是伏在他懷里,趙承穎突然抱住她,死死的不松手,「曼明,曼明……」

曼明這才听清他叫自己的名字,扭動的身子安靜下來,抬頭看著他,他身上帶著微微的酒意,臉燒得通紅,也不是因為喝了酒,還是發燒,他紅著臉的樣子像個孩子。

「乖,沒事了,躺下睡一覺就好了。」她扶他躺下,不想被他一把拉住一起滾到床上去,他壓住她的身子,曼明在他身下,不敢呼吸,他濃重的鼻息呼在她臉上,不停的喊著她的名字,「曼明……」

曼明覺得心里某一塊開始發疼,她伸手撫過他額上的發,對他道︰「我在這兒。」

他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像是十分痛苦,語聲也含糊不清。「曼明,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曼明覺得胸口像是壓了塊石頭,很多話說不出口,往事歷歷在目,她不懂,這些年來,究竟是他不懂她,還是她從來沒有了解過他,十年了,他們像是陌生人,彼此都死死抱住自己的尊嚴與驕傲,從不肯低頭,她終究是不懂他。

她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認真听可以听得到語聲的哽咽,「我不走,你好好躺下。」

她翻身要起來,又被他按下去,死死抱在懷里,像是要把她揉進他的身體,「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曼明不再動,靜靜躺著,「如果你真的不想讓她走,為什麼不去追她?」

「我怕她討厭我。」

曼明冷笑,再問︰「如果你真的覺得她這麼重要,為什麼還要傷害她?」

趙承穎卻不再回答,只是喃喃的說著不要走,叫著她的名字,翠竹送姜茶進來,跟她一起將他扶起來,合力灌了半碗進去,趙承穎喝了姜茶,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翠竹看著他這副樣子,嘆氣道︰「少爺也怪可憐的,少女乃女乃,不如原諒他,回去罷。」

曼明坐在床邊,望著睡熟了的他,只是不語。

翠竹也不再逼問,識趣的退了出去。

她守了他一夜,他喊了一夜她的名字。

曼明听著他叫她,起初覺得很陌生,後來覺得有些心痛,十年的光陰,如果他們都可以勇敢一些,是不是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天微微亮的時候,她開始進去洗澡換衣服,她換了素色的旗袍,淡淡的顏色仿佛雲彩,一吹就化了,她套了外套,走到床邊伸手從枕下模出那把手槍塞進包里,站在床邊看了他一會,義無返顧的走了。

起居室里,翠竹一夜沒睡,這會靠著打盹,听見聲音醒過來,「少女乃女乃,您要出去。」

曼明點頭,「少爺醒了把這個交給他。」

她交給他一封信,翠竹拿著那封信,看著她,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少女乃女乃,您要去哪里?」

曼明沒說話,轉身往外走,翠竹朝外追了幾句,見她絕然離去,捧著那封信,坐立不安,不時朝臥室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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