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弦,你怎麼了?」
宋夜弦忙轉過臉來,看了一眼秦滌非,自己彎去撿車鑰匙,「我沒事,可能是有點多。舒駑襻」頓了頓,她又站了起來,「秦滌非,你也忙了一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秦滌非將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也好,這麼晚了,我送你一段。」
「還是不用了,我想自己一個人走一走。」宋夜弦從車里拿出了自己的包,將圍巾裹得緊了幾分,這才深呼吸一口氣,「你先回去吧!」
秦滌非看了她一眼,將自己身上的大衣月兌了下來,蓋到她身上,「還是這麼愛耍小孩子脾氣!嫵」
一襲溫暖蓋過了心間,夜弦回頭時,秦滌非正笑著朝她揮手,「我先回去了,你手機記得充電,別關機。」
宋夜弦將手機從包里拿了出來,確認開了機,抬頭看了秦滌非正在對她笑,「好,晚安。」
听著秦滌非的車子漸漸遠去的聲響,宋夜弦才抬步朝前走去箬。
她不是喝多了,也不是想休息,只是不想也不敢去面對。
唐朝歌曾經問她,宋夜弦,你怎麼從來不問我的事情?
分手以前,她沒想過這個問題,分手之後,她沒空想這個問題,而之前,她只是不想去想這個問題,而現在,一切泛然紙上。
其實,不是她不想去過問,只是沒有勇氣。
和唐朝歌相愛,來的太順利,唐朝歌在各方面都比她優秀,不僅能包容她那點小性子,還能在她每次惹出禍事的時候,在外人面前會笑著處理妥當,在自己人面前,會讓她知道什麼叫做天高地厚。
這是一種無以明言的幸福。
生命中能有一個人對你知根知底,讓你放心將一切都交給他,听著他的呵斥,听著他的寵愛,像是父親一般的關懷,又不會少卻一份情人間的旖旎。
因此在面對唐朝歌的時候,了解等同于責任。
了解他多一分,就要多一分陪他的擔當。
當年的她肯定做不好,現在的她也不一定能做好。
因此,她從不問,他或許也察覺到這一點,也從不說。
而現在,自從知道他是那個神秘的kevin先生之後,她更害怕問,如果他真的有連他都無法扛住的過去,那麼她宋夜弦該如何去尋求他的庇佑……
她愛他給的安全感,可若這份安全感遠去,她的愛是否也不在?
轉眼間,宋夜弦便走到了家門口,望著漆黑的鐵門,宋夜弦捏緊了秦滌非的披到她身上的大衣,定了定神,這才掏出鑰匙去開門。
鑰匙剛剛掏了出來,宋夜弦包里的手機就大叫了起來,她以為是秦滌非,忙一邊開門,一邊拿起手機,見到是霍澤的號碼,她還是有幾分驚疑。
「霍澤,這麼晚……」
「夜弦,她真的吞了安眠藥,是真的吞了,有一瓶多!」霍澤在電話那頭,似乎顯得格外的無助,宋夜弦開門的手一頓,認識霍澤這麼久以來,頭一次听到他這麼驚慌失措的語氣。
愛已然被時間的牢鎖的緊緊的,誰能饒過誰的呼吸。
「霍澤,你現在在哪里?」
雖說陸煦妍的生死和她不相干,但是霍澤畢竟是暗地里算幫了她五年的人,人不能不感恩。
「她還在醫院搶救,夜弦,我沒事,我只是,忽然想通了。」
宋夜弦的手還在開門,可是卻抖得更厲害了,「什麼話?」
「放過那個你愛的人,也放過你自己。」霍澤的聲音听起來懨懨的,「我以前總說你太針對她,說你在朝歌面前太自私,可我現在才懂得,誰在愛面前都是自私的。朝歌為了你連她要尋死都不來看她一眼,她為了朝歌甚至連命都不顧,而我們倆,夜弦,你有沒有後悔遇到這些人,這些事?」
同樣是兩個走到極端的人,同樣是不被祝福的愛情,同樣的一個寒冬,同樣的冰冷絕情。
宋夜弦額頭上的有些冰涼,「霍澤,別太難過,她會沒事的,陸煦妍的性子,我比你了解。」
如果一瓶安眠藥能換來唐朝歌的一顧,她恐怕早就用了,又何必選在這樣的時候才用?
愛情是會讓人至死方休,可是前提是那個人敢死,陸煦妍敢嗎?
她可不敢保證。
「夜弦,她現在還在搶救,睡得很安詳很安詳的那種,就像……」
宋夜弦听到這里,不等霍澤把話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又是一陣風起,她忽然又想到自己驅車離開的時候,看到唐朝歌坐在屋子里點煙的情形。
他不應該是高高在上,任何人都無法拿捏住他的樣子嗎?
為什麼在那一刻看起來那麼的孤獨?
不知怎的,宋夜弦腦海中又想起秦滌非的那句話來,後母,母姓,他的身上到底有什麼故事?
宋夜弦有些不安的朝宅子里走去,一邊走,一邊使勁的自我催眠,可越是這樣,唐朝歌的影像在腦海里卻愈發的清晰了起來。
到了房間,宋夜弦的手機又響了起來,確認是秦滌非的號碼,她才接了起來,「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秦滌非,告訴我關于他的事情,越多越好!」
風繼續刮著,橫掃著每一個漫長的夜,听著外面的車聲,唐朝歌有些恍惚的睜開了眼,天還沒亮,凌風也不會在這時候來接他去上班。
想到這些,他又沉沉的闔上了眼。
外面似乎听到門鑰匙在響動的聲音,唐朝歌再度睜開眼來,呵,陸煦妍想必這時候在醫院,不會是她過來的。
這樣,誰來也沒什麼不要緊的。
因為,宋夜弦都不會在乎的。
正在這時,一道冷風從門外吹了進來,也將他沉沉的睡意給吹醒了過來,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一道聲音,熟悉的目光,閃著幾絲焦慮,冷風拂過那道身影的時候,也帶來幾絲熟悉的氣息。
朦朧中,他似乎看到那道身影在徐徐靠近——
宋夜弦一點一點的觸模著他的面龐,拂過他如墨的眉,清泓的眼,這是她一生最摯愛的眉眼,最摯愛的人,靠近他,還未來得及開口,人已經被唐朝歌拉到了懷里,「夜弦,你終于回來了,回來就好!」
宋夜弦只覺得自己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而唐朝歌似乎已經替她把話都說完了。宋夜弦靠在他的肩頭,「朝歌,我們明明就是相愛的啊,為什麼你一定要這麼做?你是想折磨我,還是想折磨你自己?」
比起霍澤和陸煦妍,她和唐朝歌愛的正好,比起宋夜堯和任苒,她和唐朝歌無疑是最契合的,可為什麼到頭來,唐朝歌卻一定要這麼做?
「夜弦,這件事必須我親自解決,這個方法,也是迫不得已。」
「是因為安景心?」
唐朝歌撫模著她腦袋的手一頓,隨即轉過臉來,聲音里也失去了往日的從容,「她去找你了,她和你說了什麼?」
宋夜弦被他這模樣嚇了一跳,「沒有,朝歌,你別亂想,我沒有見過她,我向你發誓!」
唐朝歌看著她一臉保證的模樣,這才松了一口氣,「夜弦,答應我,就像當年一樣,別過問我的事情,做你的宋夜弦,愛我恨我都不可少,好不好?」
見唐朝歌要從沙發上起來,宋夜弦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們認識了九年,四年時間在一起,五年分離,現在好不容易可以再在一起了。朝歌,難道九年時間抵不過你要放在心底的真相嗎?」
唐朝歌靜靜的站立了半晌,驀然回頭,「以你現在的能力,不拖累我就很好了,你捫心自問,你能幫到我什麼?」
「這是你的心里話?」
「一直都是。」
宋夜弦松開了他的手,點了點頭,「好,原來是我一直高攀不起。」
唐朝歌眉頭皺了皺,想要上前,卻還是止住了步伐,這時宋夜弦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以為你懂秦暄的感受,執意要給秦暄轉學,其實是你過去經歷過那樣的寒冷;我以為你不懂我失去晚晚的難過,刻意在我面前歡笑,其實是你太過自責又小心翼翼怕我發現……原來這一切只是我自作多情,唐朝歌,你為什麼要我看懂你的另一面?」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宋夜弦,回去,別再管我的事情!否則,下場不好的,就不僅僅是你們宋家!」
唐朝歌說著,就一把將宋夜弦從沙發上拉了起來,往門外推去,宋夜弦被他推出門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手里陌生的大衣,隨手從衣架上扯了一件大衣,朝門外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