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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碧落一睜開眼楮,就瞧見了那個一身黑紗的女人站在他的床邊,似是在為他磨藥。|下意識地,他伸手想要去拿自己的佩劍,可是模索了幾下,卻發現飛霜並不在自己身邊。

少年的臉上,終究還是因為這一發現而露出了彷徨的表情。

「你不用找了,那東西現在不在你身側。」女人雖然是背著他站著,可是好像卻能夠察覺到他的一舉一動,「你用那把刀,殺了百鬼,現下那把刀,已經不是平常的刀劍了。而是一把魔刀。若不將它從你身邊暫時移開,你這身上的傷,一輩子都好不了。喝吧。」

見到李碧落已經蘇醒,惜離將放在桌上的一碗藥湯,遞給了他。李碧落只是看了一眼,便一把奪過來一飲而盡。沒有問為什麼,甚至沒有問這里頭有什麼。

見著他如此任命听話的模樣,洛惜離的心情實在是有些復雜。二人相對無言之間,她只得將話題放在了李碧落的傷上,「你這傷,得好好休養幾天。不然,就算好了也不利索。」

「我的刀呢。」就好像是沒听到惜離的叮囑一般,李碧落心心念念的,只有那把他不曾離手的刀。

惜離抿著唇瞧了他一眼,復又繼續在他的傷口上細細撒下藥粉︰「在端木陽泰的珍寶閣內。那里面,都是貼了封印的兵器。包括你的飛霜,也是貼了封印,暫時壓住了魔性放在那兒。你以後,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若你還想重新控制住自己的寶劍,最好現在開始就好好听話。休養生息,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要做。」

听著惜離的話,李碧落沉默了一會兒,「……那我什麼時候能夠拿到我的刀。」

「等你傷好了以後。」惜離頭都沒抬,小心翼翼地為他包扎著傷口。李碧落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刀傷抓傷,遍布全身,有深有淺。惜離在他傷口上灑的那種藥粉,有生肌止血的奇效,可是又因為藥性太強,用藥的人都會覺得奇疼無比。

可是這個李碧落,居然一聲都不吭地看著她用藥,臉色都已經有些發白了,額頭上都泌出了汗,心里卻還在想著那把刀的事情。

「那我什麼時候能夠好。」李碧落一咬牙,在忍受住了又一波疼痛之後,如是問道。

「因人而異。多則十天半個月,三年五年,少則三五天,也不稀奇。」惜離說著,拍了拍李碧落的肩膀,讓他轉過另外半個身子來,讓自己診治,「不過,既然你是要投入到端木陽泰門下,以他那性子,估計是等不了你那麼長時間了。若你不想最後只留下個飛霜成為他的左膀右臂,你現在就少給我提這把刀的事情。你以為那些妖魔鬼怪留在你身上的怨氣,都是鬧著玩的麼?怨氣太重,可是會讓你的傷勢越來越嚴重的。」

說到這兒,惜離手一翻,將指尖一顆凝結的白珠打到了李碧落背後的那一個長條形的傷口上。先前不曾因為疼痛而叫過一聲的他,終究還是悶哼了一聲。

因為傷是在背後,他自然也看不到此時此刻那團仙氣正在慢慢蠶食掉盤踞在傷口附近,縈繞不去的怨氣。

「……你是什麼人。」在一陣陣刺痛的感覺明顯變輕之後,李碧落側著臉,這麼問著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你還是少問為好。你今日殺的那些東西,都是我的同類。」惜離面無表情地說著,機械地進行著除去怨氣、解開詛咒、上藥、包扎的治療工序。

李碧落聞言,身子微微顫了顫。像是在解釋一樣,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氣道︰「你知道的,我是沒辦法。」

「我自然是知道的。在你與千百妖魔鬼怪爭戰的時候,端木陽泰拉著我,就在外頭觀戰。他說,一柱香之後,你沒辦法出來,他也不打算管那屋子活下來的邪物了。反正,他們是跑不出這端木府。想要出去的,也只是落得個被他的道光圈活生生吃掉的下場。」惜離說到這兒,突然頓了頓,而後嘆了一口氣,「那些妖魔,都是他從妖林里抓來的,那天晚上與你交戰前,他們就得了他的一個承諾,誰能將你殺掉,他便放了誰。就好像是當初他許你一個好前程那樣……結果,是你贏了。」

「……這樣的作為,還真是傳說中的端木陽泰。說不定,跟著他還真能夠有個錦繡前程。」李碧落自嘲地笑了笑,便再也沒有說其他的話。

月光灑在他身上,讓惜離更是能夠清晰瞧見他身上猙獰的傷。這些傷口,讓她處理一天一夜,都不見得能夠全部弄完。無奈之下,惜離只得揉了揉眼楮,坐在一旁休息。

「前程就那麼重要麼?你要知道,你選了他,一開始就是個錯誤。」雖然洛惜離跟著端木陽泰不過才幾日,卻從他為人處事的手段之中管中窺豹,瞧見了他的果決與無情。

大概是因為,他已經將所有的容情蜜意給了那個叫做閔潤玉的女人。剩下的這些人,才會如此遭殃。

下意識地,惜離將握在手里的繃帶揉成了一團。她不知道是在恨那個女人,還是在恨那個女人的轉世。又或者,她只是在恨自己,對于這樣的命運,無能為力。

「……謝謝姑娘提醒。可是,李碧落已是孤家寡人一個。這次私自從少林寺跑出來,也已經算是背叛師門了。既然哪兒都不是我的歸處,跟著他,也未嘗不是一種活法。」

李碧落吃力地轉過身來,想要瞧瞧自己的救命恩人。讓他覺得失望的是,洛惜離不論何時何地,都不曾將那帶著長紗的斗笠揭下。她整個人站在那兒,就好像只是一團影子似的,一絲存在感都沒有。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必再說什麼了。」洛惜離一愣,對于李碧落話語里的苦澀似懂非懂。她站起身來,將手上的藥瓶與繃帶往桌上一放。轉頭便要出去,「今兒個已經時候不早了,你還是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再來看你。」

「好。姑娘慢走。」看著洛惜離離開的背影,李碧落在黑暗里沖著她抱拳道。

……

滿月復心事的惜離剛從李碧落的房間里走出來沒多久,就覺得身上似乎有一股子力量在橫沖亂撞,攪得她五髒六腑都難受。惜離抿著唇,踉蹌地扶著一根柱子坐下沒多久,一絲鮮血便順著她的嘴角流下。

她低頭,默默將那抹鮮血擦去,不禁苦笑地對著空氣說道︰「你是看了多久了,有必要這樣對我麼?」

話音剛落,從她身後便走出一個人,正是端木陽泰。此時此刻,他一臉陰沉,看起來心情很是不好,「叫你去治傷罷了,怎麼還那般苦口婆心地勸他走。難得的魔刀主人,我怎麼會輕易放他走。」

說著,端木陽泰身上的戾氣一陣,勁風刮過惜離的臉與手背,讓她覺得生疼生疼。

「我知道。可是這是一條入魔的路。我總要試一試,看能不能讓他行到正道上。」

「哼。」端木陽泰听罷,冷笑了一聲,「你都自身難保了,還顧著別人。這修仙悟道的狐妖,就是不一樣……剛才,是給你個教訓,再有下次。可不是這麼隨便就能夠了結了。你听清楚了麼?」

惜離沉默了一會兒,默默點了點頭,算是無聲的回答。雖然端木陽泰對這樣的態度並不滿意,卻也沒有再做什麼懲罰性質的事情。突然,他將手上的一本書丟到了洛惜離身上。

「拿上這個,你先自己好好看看。等到李碧落傷好了,你便教他這套劍法。」

「……你從哪兒得到的這些東西。」惜離听著他的吩咐,低頭隨意翻著那本劍譜,只是翻了幾頁,她就變了臉色。

「無上武學,總是人人趨之若鶩的東西。既然能夠存留在這世上,我便總有辦法拿到。多余的,你不必再問。只要服從我的命令即可,別忘了你的身份。」

端木陽泰一皺眉,對于惜離這種問題太多的使魔感到煩躁不安。最後他一拂袖,揚長而去,總算是給這段對話畫下句點。

這一次,惜離沒有再去追問什麼,更沒有出聲喚住他的身影。她只是就著月光,一頁一頁地翻看著這本奇書。不消一會兒,便了悟了大概。

合上書的那一剎那,惜離無語問天。她只是知道,一場腥風血雨,似乎即將來臨。而她在不覺之間,已經成為了這暴風驟雨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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