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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何物!」魏忠賢從征愣中回過神來,用顫抖的手指指向那鬼魅身影,劉正罡眯著眼回頭瞧著他,也不知道魏忠賢是在問眼前這傀儡怪物,還是在問那個他根本就瞧不見的魔。

「魏公公是問得哪一位?」突然,他笑了一下,也不管會不會嚇著魏忠賢,就這麼直白地反問了一句。

魏忠賢回過頭來,盯著劉正罡盯了好久,半晌才道︰「有兩個人?」

「不是人,是魔。」劉正罡笑著糾正。

正在此時,突然爆芒一閃,二人又往被隔離界限堵死了的門口望去。只見之前還在與「空氣」爭斗的那一個怪獸又發出一陣哀嚎,就被一記紅光擊退到了幾尺之外。

那怪獸雖然被打退,臉上和手臂上都灼出了駭人的傷,卻依舊不甘心地往紅光落下的地方去追。劉正罡見狀,厲聲喝道︰「侯景,退下!」

听到此等號令,先前還狂躁不安的傀儡,立馬就不動了。只是矗立在劉正罡身邊,死死地盯著那團紅光,粗重地喘著氣。

魏忠賢本來也是站在劉正罡身邊,卻因為實在受不了這傀儡身上飄來的死尸氣味,下意識地再一次拿起了絲帕捂住口鼻。

正在這時,不大的香茗軒內,卻傳來一陣女子的笑聲。若不是因為這聲音無端端的出現在這種怨氣十足的地方,魏忠賢一定會花好一門心思,挖地三尺將她尋出來,爾後作為美人貢獻給有此喜好的人,進一步鞏固自己的權利。

可是而今,他完全沒有這個閑情逸致。因為剛才發生的種種,讓他意識到一件事情。自己現在的敵人,多半不為人。而到底是人是鬼是妖是仙,可就難說了。

相比于魏忠賢的忐忑,劉正罡心里倒是鎮定許多。特別是听到那笑聲,他臉上的愉悅表情更顯,「姑娘,你也已經見識過我這天罡陣了,銅牆鐵壁,仙魔難出,凡人難進。姑娘何必再作困獸之斗,不然出來一敘便是。」

劉正罡大大方方地邀請對方現身,看起來信心十足。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之間,便現了身形站在了劉正罡和魏忠賢面前。

這時,魏忠賢才訝然發現,此女身段婀娜多姿,即便是戴了面紗,遮了一半容顏。那雙顧盼生姿的眼眸,也在向其他人證明,這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看著眼前這個妖嬈女子,魏忠賢心情復雜異常。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夜闖香茗軒的人,似乎並非那洛惜離。可是也正如劉正罡所說,此人卻不是他可以對付得了的凡人。

看來,自己要再一次地仰仗這個身份神秘的窮酸道士了。

魏忠賢若有所思地瞧了劉正罡一眼,不可避免地也瞧清楚了那名為「候景」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模樣。或許,就不應該稱之為人。瞧著這男子暗青色的皮膚上刻著的各種神秘紋路,魏忠賢忽然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我道是誰敢在這人間界用凡人血肉煉制鮫人香,除了爾等這種別有用心的奸詐小人,還能有誰」,現身在劉正罡面前的,正是赤玨,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故作輕松地四處打量。其實,她是想要確定,惜離可還好。

「呵呵。不知這位姑娘對這鮫人香可還滿意?」劉正罡面對赤玨的指控,並沒有變半點臉色。相反,似乎對此頗為自豪,就好像赤玨說的並不是見不得光的勾當,而是一件可以讓他引以為傲的事情一樣。

劉正罡的表現,讓赤玨暗自一驚。只覺得這個人要麼就是恃才放曠,目空一切;要麼,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赤玨穩了穩心神,雖然掌心之中已經泌出一層汗液。面上,她卻仍然笑顏如花,「嗯,還不錯。凡人的精氣加上些許鮫人的尸油居然也能達到這種以假亂真的境界,要去害個人或者掩蓋些身上的血腥味,已經綽綽有余了。我說臭道士,你怎麼就不給你的使魔用點這東西。」赤玨狀似輕松地在月光下看著自己擦了胭脂色丹寇的指甲,只覺得這顏色跟血一樣紅。

听到赤玨這麼調侃候景,劉正罡又桀桀笑了起來,「姑娘,您這可難為在下了。姑娘身上,不過是堆積了幾年的怨氣沖天,可是這候景……身上可是背了千年以來上萬人的血債。他身上的血腥味,光是鮫人香可蓋不了……除非,貧道想個法子,讓他的功力更上一層樓。」

說著,劉正罡突然抬起了手,在候景身上重重拍了幾下。本來已經松懈下來,在一旁待命的候景就好像是接收到了準備戰斗的信號一樣,突然便又對著赤玨弓起了身體,蓄勢待發。

赤玨一皺眉,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道長此話有理,不過本姑娘一介使魔,可是愛莫能助。」

「姑娘此言差矣。雖然姑娘已經自甘墮落成他人使魔,可是卻仍然是終南山靈狐之體。用來煉丹制藥,再好不過……呵呵,姑娘,您覺得呢?」

劉正罡笑了笑,突然一揮手,候景便就好像是離弦的箭,猛地向赤玨沖去。赤玨連退了好幾步,想要和候景拉開距離,可是這怪物就好像是知道她下一步會怎麼行動一樣。

她閃到哪兒,他便追到哪兒。眼見已經避無可避,赤玨急中生智一拂袖,想要移形換影到旁邊躲避候景的攻擊。卻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好像沒有個人意志的傀儡使魔竟然可以準確無誤地判斷出她落腳的地方在哪兒。

眼見著一記重擊即將要落到自己身上,赤玨只能硬生生地去抗。

這一次,輪到她被人用道力打出很遠。她剛偷出來的鮫人香也隨著她滑行的軌跡散落一地。

腥甜的味道,自赤玨的喉間噴薄而出。她單膝跪在地上,一手擦去嘴角的殷紅,抬頭望向劉正罡。此時此刻,那道士正彎腰撿起那散落在地上的香盒,在他的鼻間嗅了嗅。

「可憐了這一盒好香」,說罷,劉正罡便轉頭離開了候景身邊,平靜地對著赤玨下了死亡判決書,「候景,要活的,半死不活也行。只要留著一口氣把她扔進丹爐里,便行了。」

劉正罡話音剛落,候景又朝天吼了一聲。赤玨瞧見,他身上纏繞著的咒文開始閃著細碎金光。赤玨的眼楮猛地一睜大,第一次,她明白了何為害怕。

沐浴在這金光之下的,並非生的希望,而是死的絕望。

赤玨艱難地爬起身來,全身上下也是被一圈紅光包圍,就連她的雙眼也已然完全呈現出赤色的光芒。一場使魔與使魔之間的交戰,似乎一觸即發。

二人身上爆發出來的道力交織在一塊兒,香茗軒內外搖搖欲墜。魏忠賢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卻見到屋頂上的瓦礫時有落下,他這才發現,原來大地真的有在震動。

「劉道長,這是怎麼一回事?」魏忠賢上前來,想要一問究竟。

哪里知道,劉正罡卻只是笑,對著他擺了擺手道︰「魏公公莫驚慌,冷宮里頭的那些瘋癲女人的身體雖然香軟,可是卻制不出什麼上成好香,抓著這個狐妖,你我二人想要成就的事,便指日可待了。」

劉正罡用手一指,正是指向赤玨。魏忠賢瞠目結舌地听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也只能跟著劉正罡一道,欣賞著眼前這太過瑰麗、又太過詭異血腥的拼殺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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