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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兀自不敢睜開眼,好像不用看到就不用面對戚雪華的惱怒。
沒想到戚雪華卻嗤笑一聲,說道︰「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這個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了?」張曉驚訝的睜開眼望向她,「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剛認識你的時候還不知道,不過相處久了,怎麼會認不出來?」戚雪華邊繼續梳著頭發邊笑著說道,「青雲閣已對你下了決殺令,畫像都送到華離島來了。你當這世上的修仙之人還有幾個不認識你的?」
張曉有些汗顏,又有些生氣,想不到朱子明做事如此之絕。不但青雲閣的人要對付她,連其他幾大門派也得了她的畫像。以後她豈不是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登時心中又對戚雪華起了疑惑,試探道︰「你既然知道我騙你,為何還要與我結伴同行呢?」
不怪張曉多疑,實是她對當年集仙會發生的事心有余悸。若是她不多事,不去惹那王啟璐,對方也不會在集仙會叫破她的身份,呂正也沒機會為難青雲閣。至于朱洪照和李思忠,就更不會死了。
想到二人之死,張曉心下有些黯然,但更多的卻是對戚雪華的疑慮。
「你既然不說,自然有你的考慮。等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對我說啊。」戚雪華說著將長發編成辮子隨手挽了個髻,「並不是所有妖都是壞的,我一直是這麼想的。不管別人怎麼說,我自己有眼有心,我自己會看。」
張曉心中若有所動,也不出聲,只怔怔地望著戚雪華。第一次發現戚雪華眼中透著堅定的神采。
一開始她覺得戚雪華是個任性的小姑娘,不顧自己本事如何便偷跑出來找沈亦報仇,很是不自量力。說是結伴同行,其實張曉不過是抱著湊熱鬧與看笑話的心理罷了。
但此刻轉念一想,戚雪華無論如何總是想著為姐姐報仇的。而她自己呢?李思忠死了,她甚至不知道當時是誰下的手。師傅死了,她知道是呂正打傷的,卻只哀嘆自己無能為力。對朱子明的疑慮,她也只是干等著,等對方自己露出馬腳。
她又真正做過什麼呢?朱洪照和李思忠可以說是為她而死。張曉雖覺得自己無辜,卻也不能否認,如果沒有自己,他們便不會死。而在他們死了之後,張曉只是每日游蕩玩耍,修煉也往往半途而廢。這樣下去,能做些什麼!
一個人做一件事,不是看這人此刻有沒有這個能力,而是在于這個人有沒有無論如何也要完成這件事的決心!
想著,張曉望向戚雪華的目光不由帶了點欽佩。
自那以後,張曉待戚雪華便親熱了許多。不但整日里像有說不完的話一般,休息時也往往是並肩促膝,同塌而眠。
周醉山有些模不著頭腦,前幾天張曉還在說戚雪華可疑,怎麼轉眼間就似至交好友一般相待了?
這日三人行至一處荒山,周醉山乘著戚雪華去找野果子的時候問張曉︰「師傅,你看出那戚姑娘有什麼不對勁了嗎?」。
「哪有什麼不對勁?」張曉斜睨了周醉山一眼,失笑道︰「是我自己太敏感了。其實她是躲在房里給我做衣服呢!」
說罷在周醉山面前轉了一圈,問道︰「怎麼樣?好看吧?」
周醉山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現在已經不懷疑她了嗎?」。
「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張曉反問道。將戚雪華關于「有眼有心」的說辭講給周醉山听。
不想周醉山聞言卻有些怔住了。
「你怎麼了?」張曉在周醉山眼前揮揮手,問道。
周醉山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戚姑娘果然是個奇女子。」
「可不是麼!」張曉聞言樂了出來,「連御劍都不會,就想去找沈亦報仇,怎能不奇?」
周醉山皺了皺眉,道︰「師傅,這樣說人,可有些不大厚道。」
張曉愣住,這還是周醉山第一次批評她。她原本不過是打趣一下罷了,想不到周醉山竟然如此嚴肅,便不再多說,默默到一旁去生火。
周醉山見張曉不出聲,也知道自己話說的有些重了。他也不知自己怎麼了,竟然第一次去批評自己的師傅。
雖然張曉並不承認是他的師傅,但在他心里還是很敬重她的。
今次竟然為了一個新相識的姑娘反駁張曉的話,也不知張曉是不是惱了。
雖戚雪華確實如張曉所說,有點不自量力,但從她能說出這番話來看,也是個有主見的姑娘。不像他自己,老是沒什麼主見,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只要不讓他干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他從不知該如何說出個不字。
周醉山只覺對戚雪華又是欽佩又是羨慕,待戚雪華用手帕包了幾個果子過來時,便有些殷勤的上前接了過來。
「咦?他這是怎麼了?」戚雪華有些模不著頭腦的對著張曉問道。周醉山雖與她共乘如意,但對她向來是淡淡的,也不多說話,今日太陽竟從西邊出來了嗎?
張曉听到戚雪華的問話,也不知周醉山是不是想躲開剛才的尷尬,頭也不抬的答道︰「誰曉得他今天吃錯什麼藥!」
戚雪華听張曉語氣中帶了些不快,便不再多問,裝著聊天的樣子東拉西扯,不多時便與張曉嬉笑起來。
周醉山洗了果子回來,便見到戚雪華蹲在地上,面上帶著笑容與張曉說著什麼。一頭烏發隨意挽著,只披散了一些在肩頭,襯的面上如瑩珠一般,一雙眸子還不時閃過奇異的神采。不覺看的有些呆了。
這時張曉發現周醉山呆站在一旁,對著戚雪華努了努嘴,道︰「吃錯藥的回來了。」
「什麼吃錯藥的……」戚雪華邊嗔笑著邊轉過頭去看,卻與周醉山一雙純黑的眼正對上,只覺那眼神似有熱度一般,登時臉上有些發熱了。
張曉將二人反應看在眼底,不由有些好笑,也不再生周醉山的氣了。
但自那以後,周醉山幾次偷偷打量戚雪華都被張曉看個正著,心底里一個念頭漸漸升了起來。
張曉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但看著周醉山常常發呆愣神的樣子,卻愈發印證了她的想法。
這天假作有事要商量的樣子將周醉山喚到一邊,八卦的問道︰「你最近怎麼老是偷看她?」
听得張曉發問,周醉山的眼神便不自覺的向著戚雪華的方向飄去。
正被張曉看個正著,低聲笑道︰「被我抓到了吧?你又偷看她。」
「我……」周醉山欲要辯解,又不知從何說起。他最近確實經常偷偷觀察戚雪華。
「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看上她了?」張曉壞笑著打趣道。
周醉山一張黝黑的臉登時漲的通紅,忙矢口否認。
難為他臉那麼黑,怎麼還能透出紅色來的?張曉一邊暗暗好笑,一邊嘴上故作嚴肅的問道︰「難道你還想騙師傅嗎?就算騙得了我,也騙不了你自己。是與不是,你自己知道便好。」
周醉山低頭沉吟半晌,突然說道︰「是與不是又怎樣呢?人就是人,妖就是妖,人妖殊途,不單單只是嘴上說出四個字這麼簡單。」
其實周醉山何嘗沒發覺自己對戚雪華的異樣?只是他早就想過,人與妖,終究是不可能的。像此刻這般,三人如朋友一樣一路同行,已是難得。何必再徒惹煩惱呢?
張曉對此卻並不認同,搖著頭說道︰「你這樣想就迂腐了。人家為什麼寫祝福的時候都說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可見能夠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不管是人還是妖,都是十分難得的事情。」
「我只是覺得她是個有主見的人……」周醉山囁嚅道,「一開始我並沒有想那麼多,等我發現的時候就越來越注意她……但我這樣的想法,只怕會嚇到她吧……」
張曉很不得敲開周醉山的榆木腦袋看看他這些想法都是從哪里來的。口中說道︰「你也說她是有主見的人了。你沒問過她的想法,又怎麼知道她是怎麼想的?萬一對方並不在意呢?」
然周醉山只低著頭不回答。
張曉無奈,只得裝作說完話的樣子去戚雪華那里幫忙。心底卻暗暗決心幫周醉山一把。
自師傅死後,張曉身邊就只有周醉山這一個同伴,而戚雪華也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朋友。若二人能成其好事,不單是美事一樁,她也了了兩樁心事。
從那天開始,張曉便經常拿周醉山與戚雪華來打趣。
不是對著戚雪華夸贊周醉山忠厚可靠,便是問戚雪華有沒有想過以後嫁個什麼樣的人。
戚雪華似完全不知張曉為何意一般,只爽朗的或附和或大笑。而周醉山的臉色卻一日黑似一日。
這天張曉又拉著戚雪華大侃特侃周醉山的好處,什麼還沒有法力就忠心護主,被主人打出家門也不記恨。還說自己當時昏迷半年多全靠周醉山照顧,不知道以後誰那麼有福氣能嫁給他。
戚雪華只在一旁隨聲附和,時不時還笑著瞥一眼一旁的周醉山,嘴上還不時發出驚嘆聲︰「是嗎!」「真的?」「原來是這樣。」
直到張曉說的口干舌燥了,這場單方面的對話才算暫時中止。
周醉山有些惱了,將張曉拉到一邊,叱道︰「你到底想怎麼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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