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我們的關系就到此為止。浪客中文網舒璨可是我有話說在前頭,為了你們公司的利益,這個婚,暫時不能離。」
他說得雲淡風輕,靠在旋轉椅上,面無表情地撥弄手里那支雪茄,並不看她。
嘉瑜听著,血液涌過的某個地方,在一點一點的碎掉。
「不過你放心,這不是我留女人的方式,我會想辦法解決,時間會久一點,當然這期間在外人眼里我們還是夫妻,而我不會再對你有任何要求,包括,同睡一張床。」
說完他淡淡一笑,抬眼看嘉瑜,她滿臉淚痕硬是咬緊了牙關沒讓自己哭出來。姚知非甚至還在她心上插一把刀︰「簡卓然那件事你盡管去查,我說了,只要有足夠的證據,我就認罪。玎」
他淡薄的語氣,像是在告訴她,他們夫妻間的情分,到此,是真的結束了。
「然後呢?」
嘉瑜慢慢從書桌上下來,光果的腳心踩在遞上,冰涼,卻比不上她心里的寒襠。
「等到你處理完一切,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你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我這個人,是不是?」
姚知非感覺到太陽穴充血,他低頭看著她,淡淡的語氣里是遮不住的無奈︰「你還想怎樣!」
「為什麼你就是听不得我解釋,姚知非我跟他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說了很多次了!」
嘉瑜哭出來,兩手死死抓著他的手不放開,生怕一不小心就真的丟掉了這個人。
「我也一次次的說服自己不要對你有所懷疑,你說得對,眼見不一定為實,可是發生在眼前的次數多了,我也會動搖。」
他一點點掰開她的手指,示意她離他遠一點。
嘉瑜看著他再一次退後,她看得懂那舉動,是他在厭惡她了。
她流著淚搖頭,嘴里叫著他的名字,一聲又一聲,還想去拉他的手,他不願給她機會。
「知非我錯了……」
看著他轉身走出去,她厚著臉皮去拉他的襯衫,姚知非停下腳步輕輕回頭,極小聲地說,「放開。」
「我知道我錯了,不該那樣說你,也不該……」
「你夠了!」
他終于爆發,因為他知道她接下來會說哪一句話,而他不想听。
嘉瑜那句「不該去抱他」卡在喉嚨里沒有說出來,姚知非的憤怒讓她害怕。她咬緊了唇,眼淚簌簌下落。
兩人隔著不算遠的距離,他看著眼前這個淚流滿面的女人,竟也真的能狠下心來說︰「童嘉瑜,就這樣吧,不要再來煩我。」
嘉瑜追到書房門口,以為他會離開,顫抖著聲音問他,「你要去哪兒?」
「我住客房。」
輕描淡寫幾個字,跟著是清脆的關門聲,之後,嘉瑜漸漸蹲去,腦袋埋進了膝蓋,淚流不止。
她確實錯了,哪怕是那樣的情況下,不管簡卓然是出于什麼樣的理由,她都不該有那樣的舉動,這一次,是她把他逼到了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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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公司上市路演成功,姚知非受邀參加晚上的慶功宴。
他沒想到談若鴻和她老板也在。
整個會場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記者難得有此機會遇到各路大佬雲集于此,爭相采訪。
之前有工作人員打過了招呼,所以並沒有記者去打擾姚知非,此時他端著高腳杯悠閑地坐在一邊,看著眼前人來人往。他的眼楮,其實也就只對一個人影聚焦。
她還真有膽子,居然敢公然出現在有他的場合。
有侍應過來問他要不要換一杯酒,他將被子放進托盤,擺擺手讓他拿走,之後便轉身去了露台透氣。
今晚的月色是極美的,雖不是皓月當空,倒也有幾顆星星點綴。姚知非雙手擱在圍欄上仰頭望向夜空,腦子里空空如也,什麼都懶得去想。
不知什麼時候身後的門被人推開,等他轉過身看去,卻見那一襲素裙的女子正欲離開——
「有本事出現在我面前,就不要落荒而逃。」
他淡緩開口,語氣平淡間帶有幾分諷刺。
談若鴻停下腳步,良久才轉過身來,慢慢走近他。她手里的銀色小包很襯她今晚的裝扮,素雅恬靜,讓人過目不忘。
「不是我要逃,是我怕你會不高興。」她站在離他四五十公分遠的地方,不再靠近。
姚知非輕笑幾聲,看著她︰「我不高興……我不高興又怎樣,你不也一樣回來了?」
「我也有家人的。再說,這一次是工作需要。」
她低聲解釋,音調低緩,語氣卻不卑微。
姚知非看了她許久,以一種審視的姿態。那張臉美得讓人留戀,可好看的表皮下,卻藏了一顆世上最狠的心。
誰會想到,這黑夜里對峙的兩個人,曾是那樣一對親密的戀人?誰又會想到,這個曾把最純潔的自己交給他的女人會親手把他送到地獄?
他一點點走近她,臉上笑意依舊,雙手隨意插在褲兜里,腳步慵懶……談若鴻垂目看著他腳上那雙精致的皮鞋,一時有些失神,竟沒發現人已經站在她面前了。
她嚇得輕輕吸了口氣,欲往後退。退了兩步見他並沒有過分的行為,她站穩了。
「在香港呆得好好的,突然回來,就是為了幫你老板開闢內地資本市場?」他閑閑的問。
「……」
談若鴻一時怔忪,半晌才說,「你叫人查我?」
他嘖嘖搖頭,「我沒那麼無聊,也對你沒那麼大興趣。」
頓了頓,他抬手掰了一下有些酸疼的頸部,垂眼道︰「正東太多事了,給了一堆我並不需要的資料。」
她恍然大悟,原來是正東。
她笑了,看來正東是護主心切,生怕她的出現會對知非造成不利,于是叫人調查她。
「他不是多事,他是關心你。」
「是啊,他不過是我眾多下屬中的一個,卻沒想到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媽之外最值得我信任的人。」
「知非……」
「談若鴻,你最好離我視線遠點,我不想看見你,也不想傷害你,更不想追究過去的事,只是,你離我遠點……」
遠點就好。說那話的時候,他眼里明明是任何人都不曾看到的深幽,那幽幽的深潭里,就是一個女人曾對他最大的傷害。
那傷口,即便愈合了,也結痂了,可偶爾指月復穿過,還會隱隱的疼。
無可奈何的、請求的、無力掙扎的話語響在她的耳邊。這個男人依舊驕傲,依舊燦爛奪目,可那些驕傲和奪目,此刻無法遮掩他曾經的狼狽和不堪。
那些,都是她加注在他身上的。
「知非,你可以恨我。」她說。
「值嗎?」
姚知非笑著,看著腳下的地面,輕輕的吐了口氣,然後抬眸︰「恨你又怎樣?恨你,那些事就能從來沒有發生過?恨你,我就從來沒有吸過毒?」
他笑得坦蕩,眉眼英挺,談若鴻卻熱了眼眶,「……你可以恨我……」
「談小姐,你可以離開了。」
「知非……」
「走!」
他聲音不大,確實壓著嗓音低吼出來的。談若鴻見他變了臉色不如剛才的平靜,最後看了他一眼,轉身逃離。
那扇門一關,她就那樣靠在牆壁上緩緩往下蹲,骨頭全都散了似的,再也沒有力氣支撐下去了。
她寧願他恨她,至少,那還能證明她曾經在他心里活過的。
可是他說,不值。
長在她心上的男人,即便這麼多年過去,即便有著自知之明的了解著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回到他身邊,可她依舊有著一個海市蜃樓般的念想,那就是在知非那里,因為愛過她,所以才會對她造成的那些傷害耿耿于懷一輩子。
他沒有。
他後來談戀愛,結婚,後來愛上了別人,他不恨她,只是因為他徹底的抹去了她的記憶。不管是她的好她的壞,他都不要記住,因為,不值得。
他甚至說不想看見她,不想傷害她,更不想追究過去的事,可想而知,現在的談若鴻,在他的心里是有多惡心。
不,惡心都算不上了,她就是一陣空氣,對他不再造成任何影響。
她一垂睫便潸然淚下。
姚知非他是不知道,她也不想回來的,這一次,大概是她最後一次回暮川了。
她想過了,等母親病情穩一點就帶她一起走,永永遠遠的離開這個地方。知非你放心,不要再出現在你眼前,我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