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等了一晚上,牧少臻都沒有出現;第二天,牧少臻還是沒有露面;
第三天……
就這樣連續等了幾個晚上,牧少臻都沒有出現。
我知道牧少臻並沒有出國,因為他的護照和證件都還在;我想牧少臻是不願意看到我,因為每天屋子里飄著咖啡的香氣,證明牧少臻確實曾回來過。
這幾天,我除了每天跑醫院外,其余的閑暇時間都打發在了克藍斯身上。我每天給克藍斯洗澡,洗澡的時候它最喜歡我給它清洗耳朵,每次當我給它滴上幾滴寵物耳水,在它耳根部輕輕揉一揉的時候,它就會舒服地閉上眼楮,美美地享受著;我喜歡梳理克藍斯那一身潔白如雪的漂亮毛發,在我的打理下,它的毛發從不打結,顯得很通爽,很順滑;我喜歡看著克藍斯吃東西,因為每次克藍斯看到我端著溫水泡軟過的狗糧過來,就會搖頭晃腦,開心地「汪汪」直叫。晚飯過後,克藍斯就陪著我到別墅周圍的公園散步。克藍斯十分乖巧,不會對著陌生人亂叫,更加不會咬人,你一喊它就跟上來;或者它自己玩著玩著看你走開了一段距離,它會馬上追上來,然後再停下玩耍。
在克藍斯的相伴下,等待牧少臻的日子似乎也過得快了一些。
這一天,牧少臻終于回來了。
牧少臻回來的時候,我正坐在窗前,看著皎潔的月色發呆,克藍斯在我懷里已經睡著了。
牆上的掛鐘「當當」地敲了兩下,時針指示兩點。
當時,倏然地,一陣急促而響亮的剎車聲劃破寂靜的夜空,隨後是汽車引擎熄火的聲音,我從呆愣中驚醒過來,心里竟沒來由地一陣雀躍--牧少臻回來了!
放下克藍斯,我赤著腳就往門外跑去,當我的手踫到冰涼的門把時,我的腳步猛然止住了,因為我听到牧少臻走上樓梯的腳步聲。
牧少臻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的心里莫名地有些緊張。我想,我還是缺乏面對牧少臻的勇氣。
牧少臻的跫然足音在房門口戛然而止。我深呼吸了幾口,做好面對他的心理準備,然而,牧少臻卻並沒有推門而入。
好長一段時間,門外鴉雀無聲。
過了一會兒,牧少臻的腳步聲又響起來了,只是這次,離主臥越來越遠……
當書房的關門聲傳到我耳際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里竟有一種失落感。
我在房間里徘徊了一會兒,決定去書房。
「篤篤篤」敲了三下書門後,半晌,里面才響起起渾厚的聲音「進來」。
我輕輕推開門,只見牧少臻癱坐在書房的皮椅上,兩腿伸得老長,雙眼微閉,精致的臉上存有一絲倦容。
「少臻,我有事要跟你談。」深吸一口氣後,我鼓足勇氣開口。
牧少臻听到我的聲音,緩緩張開眼皮,斜睨了我一眼後,微微蹙起了眉頭︰「有事明天再說」
「明天?」我苦笑,「牧少臻,我辛辛苦苦等了你一個星期,今晚才見到你的面。明天?明天我還能見到你的面嗎?」
「苦等我?」牧少臻半眯著眼,語氣充滿嘲諷︰「等一個星期就這麼苦了?」
「是的,我現在知道等一個人有多麼辛苦了。少臻,我不想再讓你等下去了,所以……」那幾個字就這麼哽在我喉嚨里,我怎麼也出不了聲。
「所以什麼?」牧少臻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手指在皮椅扶手上有規律地敲打著,等待著我的下文。
我再一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所以,我們離婚吧!」
「離婚?」牧少臻的眉頭緊緊蹙起,冰冷的目光像把利刃直視著我︰「你等我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我低下頭,不敢直視那雙尖銳的眼眸,只是硬生生地點了點頭。
「這麼晚了在這里抽什麼瘋?滾回房間睡覺去!」牧少臻陰沉著臉,猛然怒喝道。
「牧少臻,我……」我一抬頭,看見牧少臻瞪起了眼,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憤怒地盯著我。
那一刻,我怕我再多說一句,他就會對我捋袖揎拳了。
「那我們明天再談」我顫巍巍地丟下一句話,轉身快速跑掉,不敢再看身後的牧少臻是怎樣的表情。
回房後,我的心情依然彼此起伏,躺在床上,心神不寧,翻來覆去,怎麼也沒辦法入睡,腦海里總是浮現出牧少臻那張無比陰鷙的臉。
就這樣活活地煎熬了幾個小時,直到晨光破曉。
鏡子里,一夜沒睡的我,臉色蒼白,眼袋浮腫,兩只黑眼圈隱隱可見。
我再次敲了敲書房的門,等了半天,里面沒有任何回應。牧少臻已經走了?
我懷疑地推開門,只見牧少臻高大的身軀此刻窩在狹小的沙發里睡著。他的眉頭如昨晚般,依然微微蹙著。他時不時地調整體,顯然睡得不是很舒服。
我知道牧少臻一向很挑剔,向來是睡不慣大床以外的其他地方。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
想到這,我內心既是愧疚又是不舍。
我輕輕地返回房間拿來薄毯,輕輕給他蓋上。
我想牧少臻這一個星期一定是很忙,所以才會疲倦到在這樣的沙發上也能睡得如此深沉。
轉身離開時,不小心踫到了桌子上的一本書。書是半打開的,估計是牧少臻昨晚看的。我隨手拿起看了看,是一本關于催眠的書。
想不到,牧少臻的興趣如此廣泛,竟會對這些內容的書感興趣?一直以來,我以為他就是喜歡看那些極其枯燥乏味的投資經濟之類的書呢。
我漫不經心地翻看了幾頁,書的內容大概介紹催眠對很多心理疾病的治療,甚至好多地方,都有牧少臻用黑筆劃過的記號和注釋。
我有些好奇地繼續往下翻,忽然,翻倒某一頁,我的心被震撼住了,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頁的標題--催眠與失眠
這幾個字被牧少臻用紅筆大大地圈了起來,在它的旁邊還附上了括號,括號里寫著「菲菲」兩個字。
我抑制不住地往下看,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般地難受,百感交集。
我終于知道為什麼牧少臻在美國時,每晚給我發信息,打電話,陪我聊天;
我終于明白為什麼那麼多個失眠的夜晚,只要有牧少臻在,我就不會再害怕,我就會睡得很安穩。
原來,牧少臻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對我進行治療!
牧少臻,為什麼要為我這樣的女人做這麼多?
我的心中像洶涌的波濤不安寧地翻滾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