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草繁盛,青苔遍生的密林內,一雙靈動卻顯驚慌的眼楮隱藏于草叢之內,瞳孔不斷悠轉,掃射周圍的環境。她盡量控制自己的呼吸,把心悸壓制到最低。
身上的衣服破得不能再破,一層又一層的泥污覆蓋在上面,衣服沒有了原來的樣子。若從上方能觀察到這是一個體態婀娜的成shu女性身體,皮膚上沾染上泥土,不能看清原本的膚色。只能隱隱約約看出女人精致的五官。凌亂的頭發用褐色的藤蔓隨意綁在一起,小腳上的鞋也破爛不堪,鞋幫和鞋底已經分離,露出破損的腳趾。
可能因為走的路程太長,腳掌上起了很多的水泡,破了發炎,發炎後又起新的水泡,血肉模糊,當中滋味只有伏在草叢中的人影能體會。
她逃太久了,精神狀態開始滑落,好想找個地方哭訴,發泄。現在的生活就像貓捉老鼠一樣,她就是那只老鼠,整天找地方躲藏,無論逃到哪里,下一刻都能被找到。她厭倦自己的無能為力,討厭整天逃亡的生活。
她真的累了,三天三夜沒有合上眼皮了,怕一旦合上,就會回到過去侮辱人格的生活。她很怕再次遇上那個變態的家伙,永無止境的虐待和那雙嗜血的眼楮,都讓她不自覺收縮心髒,血液倒流。
即使是死也不想回到那里,不想死在他們手上。不想再受他的掌控,過那種非人的生活。
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支撐她到現在,活著,活著,直到最後的那一刻,不能服輸。
若有下一輩子,她希望能立于雲層之巔,而不是站在半山腰上,高不成低不就,被人欺負不能反擊,受人侮辱不能還以手段。
舌忝舌忝干澀的嘴唇,再過幾分鐘,沒有看到有人尋來,她就繼續她的逃亡,開始她新的旅程。
四周肅靜的環境,偶爾有一兩聲的蟲鳴,鳥叫的回音。
就算是一絲別的聲響都不能逃過她豎起細听的耳朵,身後傳來‘啪’的落葉碾碎的聲音,末央繃緊的神經有崩毀的跡象,呵呵,還是追來了。
絕望地轉過頭,看到後面幾步距離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頭戴兜帽的曼妙身影,手上的信息發射器整裝待發,拔出線頭,送出如煙火般的鳴響,信號彈照亮整個夜空,光照讓彼此看清彼此的容貌。
露出諷刺的笑容,「你來了,想不到第一個找到我的人是你。我不想死在那個變態的手里,但更不想死在你手中。呵呵,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希望下一輩子能讓我再次遇到你,我會報復的。」
從褲袋中模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它是她唯一的防身武器,她沒有選擇。當她把最後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的時候就注定她已經沒有了反擊的力量,身體到了極限,即使他們沒有再追上來,她也會在不久後因疲勞過度而死。最後的力量她只能留給自己,不能報仇她真的不甘心,眼眶里的淚水控制不住涌出,在她死之前就讓她大哭一場吧,把不滿和憤恨都哭出來,她憋得太久了,現在不哭,就沒有機會了。泣聲向四周擴散,就像死亡的葬魂曲,悲切天地。
「哼,你就使勁地哭泣吧,誰叫你不听話,有今天也是你自己選擇的。」女子嘴里發出不屑的話語,「要死就快點死,等等主上和三少來了你就想死都不可能了。
「你不要太高興了,始終有一天你會後悔的,把听話全都留給你自己吧。」嗓音宛如山間清泉,抽泣讓她艱難地把話說完。毫不猶豫地舉起小刀向心髒的位置插去,一瞬間的疼痛,心髒釋放它最後生命力的聲音,末央能清晰地听到那生命脆弱象征性的拼搏。
黑夜中分不清泥土與血液的顏色,末央的眼楮逐漸失去焦距,听到地面上傳來快速接近的腳步聲。
男子發出憤怒的嘶吼,來到末央身前,跪在地上,捧起末央的上半身,冷情的眼楮流出他的第一滴眼淚,「小調皮,我只是想和你玩捉迷藏而已,我們以後再也不玩了。不要離開好不好。」男子按住小刀處流出的血液,兩片性感的唇瓣顫抖掀動︰「小調皮,我以後都不再欺負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又能像往常一樣回到我身邊的。」
「我想回家,很久沒有回去了。」末央想抬高手臂,但已經做不到了,只能無聲說出她最後的願望。
手中的身體耗盡了最後一口氣,瞳孔中反射出無盡的譏笑。
男子好像感覺到手上的身體完全沉寂了下來,眼楮茫然地看著她,染血的手觸踫她臉上因逃亡而憔悴發暗的肌膚。憐惜地在她額頭一吻。
男子抿緊了嘴唇,從咬緊的牙關發出猛獸的哀號,「我不會讓你離開的,你永遠只能屬于我,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人。」
小心翼翼地抱起還是溫軟的身體,悔恨的眼淚逼回眼中,保留下的是孤狼失去伴侶的寂寞。「我們回家,你沒有家,我就為你造一個。以後我都陪著你,好不好。」男子痴迷地看著懷中沒有氣息和生機的女子。
經過帶兜帽女子身邊,嘴唇微微蠕動,「命令是要活的,你的失職我會讓你主子下達嚴懲的。」沒有停下腳步,空留一句話彌漫在微涼的密林里。
女子跌坐在濕潤的泥土上,歇里斯底地哀求︰「不,是她自殺的,不關我事,我沒有踫她。三少爺,真的不關我事啊。」
女子口中的三少無視後面女人的呼喊,沉穩有力地向密林外面走去。
海浪滔天的懸崖上建造了一座龐然大物,整座城堡都壓在陰雲中,仿佛能吞噬周圍的光亮。
死後的末央被換上純白寬松的長裙,身上所有損傷都消失不見。長及腰際的頭發,柔順披散在身後。男子不舍地把她放在千年寒冰制作的冰棺中,吻吻她的手背,又把手撫模一下她的臉頰。合上厚重的棺蓋。合上的一瞬間,彼此的寒氣把一絲縫隙也連接起來,分不開棺身與棺蓋。
合上飽含諷刺的雙眼,末央就像安詳地甜笑睡而已。
男子在棺外細看她,手指勾勒她完美的曲線,「願你忘記所有我帶給你的噩夢,做個好夢。」
日復一日的守候,不知道過了多少個年歲,男子依然還是那個樣子,模樣沒變,神情沒變。他的好友曾來勸說,父母也來過哀求。他也沒有再離開冰棺五百米遠的地方,直到一天,一位老者來拜訪,對他說︰「後悔嗎?」。
男子沒有答他,還是專注于冰棺中的人。
老者嘆氣地搖搖頭,「早知今天,何必當初。我可以幫你,但一切要靠你自己的努力了。不要再做讓後悔的事情。」
男子驚喜地轉向老者,隨即又恢復了常態,自嘲道︰「人死不能復生,你能怎樣幫我,我不希望她是以亡靈的形式回來。」
「我來幫你也是順道而已,稍後你就知道會發生何事。」老者說完這句話後,高舉雙手,世界立刻崩毀重組,時間倒流,男子周圍的情景也急速變化。成熟的臉龐變得年輕,功力也在倒退。
他驚訝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疑惑望著老者,「這是怎麼一回事。」
老者只是露出慈祥的笑容,「孩子,我把時間回流,一切又重新開始了,好好把握你的機會吧。」身影化作煙塵飛散到空中,剩下一聲回響「呵呵,臭小子,你的選擇不錯,老子我很喜歡。」
男子呆滯地看著自己雙手,狂喜滿溢,喃喃自語︰「我又能再次得到你了嗎?你要等我,終有一天你整個人和心都是屬于我的。」最後瘋狂地對天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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