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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章︰父子母子

夕陽染了血色,如同是紅唇的人緊緊的咬住了所有人的喉嚨,堯堯的手滿是傷,哭的顫抖,不敢叫出來,

「不行了,我們來了也有半個小時了,估計人就算找到也沒氣了,據說這里埋個人都是兩米以下,還有什麼人能活著出來,」載人的司機見天色漸漸黑沉了下去,又听見四處有一些烏鴉的鳴叫聲,立刻就打了退堂鼓,

跪在地面上扒拉土層的堯堯也听見了司機的話,他心中嘩啦地裂了一道口子,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來,

箱子里面的人蜷縮著,靜靜的一動不動,臉甚至有點發白,北堂離閃神了一下,活人不是這樣的面容,至少他見過的活人不是這樣的面容,就算是再沒有血色,也至少是有呼吸的,不過眼下的人,卻明顯的感覺不到呼吸,也感覺不到有氣息出來,他只是依稀的記得家中曾經有一個很是愛說愛笑的胖女佣,她的臉總是紅彤彤的,不管是夏天還是冬天,她是很有活力的一個胖女佣,每天都是笑口常開的,

首次見到她,他心里覺得有點驚訝,甚至是有點微微的欣喜,多年後再次重逢,就如多年前毫無聲息的離開一樣,對他來說不過是生命里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相遇而已,他一直都沒有多想,一直也不願意將目光留在任何人的身上,不是別的,只是因為他是北堂家的人,是北堂家的繼承人,他這一生都是北堂家的,也永遠都留著北堂家的血,冷酷的,甚至是殘忍的,

幾次反反復復,到了最後關頭,她總是要讓他生氣,讓他對她說些狠話來,似乎那樣才能夠滿足她,他當時只是不明白,她到底想要怎麼做,不過在洗手間里,他偶然間听到她快活地收拾了毛手毛腳的老頭,就是那一刻,他忽然想要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挖到箱子的那刻,堯堯的眼楮盯著箱子,有一刻鐘的不敢動彈,挖到的箱子,人是活著,或者是沒了呼吸,再者是媽咪本人,或者是別人呢?即使年紀小,他卻是七竅玲瓏的心,也早已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眼要手後,

北堂離冷冷地看了一眼徐晨皓,沉聲道︰「你把我想成什麼樣的人了,現在救人最要緊,事情以後再說-,」見徐晨皓看自己有幾分懇求,北堂離就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怕他在這里為難孩子,甚至是為難顧傾沫,只是徐晨皓怎麼可能會了解他次的心情,現在只要箱子里的人能活著,比什麼都好,他心中一向都沒有任何牽掛,就連對自己的父母都沒有太多的牽絆,如今多出來兩個人,他心中只覺得有點無措的亂,一切似乎都亂了,是從七年前的一場交易開始,還是說更早之前就亂了,連他自己也覺得悠悠然的有點記不起來了,如今,一個孩子是血的牽絆,一個是他有一點點在意的東西,忽然的變成了一家三口,令他稍微的有點不知道如何相處,只是現在,救人才是關鍵的,

堯堯還在絮絮說話,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北堂離的唇忽然的僵住了,眼楮也抽了一下,心卻漏了一個拍子,孩子叫里面的人為媽咪,他心中就有一種明了了,甚至還有一絲絲升起來的憤怒,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另一個司機忽然想到了什麼,他驚的一下站了起來,

「你是好樣的,」一句贊美,緊緊也只是大人對孩子的肯定,令堯堯的臉上頓時紅了一片,他心中的敵視和恐懼也瓦解了,從來不知道父親的手這麼大,也從來不知道父親的肯定會讓他如此的心安,似乎只是一下情情的撫模,就令他明白了一件事,只要有他在,他就什麼都不用擔心,

幾個人步伐極快,如同是戰場上的士兵,如今是爭分奪秒,幾乎是一秒鐘都不能耽誤,繞過後面的山坡,果然有一片空地,徐晨皓眼楮視力很好,一眼就發現有一處的土層不對勁,明顯的就是叫人給翻新過,

幾個人速度也快,很快地就挖到了箱子的蓋子,本來以為會多深,好在他們也許是一時焦急,埋的並不是太深,

「媽咪,媽咪,嗚嗚……,你在哪里……,」久不見母親,加上顧傾沫竟然忘記了自己,堯堯內心的傷痛更加的嚴重,他本來就是一個孩子,如今竟然沒有來及見到媽咪最後一面,心中的創傷是可想而知,以前為了媽咪,他忍著,一直都在忍著,可是到了如今,他再也忍不下去了,如果忍耐的道路到了最後都是一條死胡同,那麼他為了保護媽咪所做的所有的事情到底又有什麼意義,

顧傾沫還是騙了他,給他撒了一個最大的謊言,眼前的孩子,他听見他喊顧傾沫媽咪,就已經明白他也是自己的兒子,起初這個孩子盯著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樣的,涼颼颼的,沒有太多的感情,如同他小時候看人也是這般,唯獨一人例外,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顯然有一種愛意緩緩流瀉出來,那點點星光,就令他的雙眼生出幾分喜色,他看的一清二楚,卻沒有說過,最大的原因是顧傾沫的眼楮太過于純粹了,孩子看她如母親,而她看孩子則是有一股陌生和恐懼,他只覺得陌生是應該的,卻從沒有想過恐懼是哪里來的,現在想來,原來她害怕這個孩子,是因為他是她與自己生的啊?

不過在某天,家中一片靜悄悄的,他見一群人圍在廚房里,忍不住地他就上前去看了一眼,瑩白色的光線照射在那個圓圓的臉上,竟然灰白的令人覺得是一身的死氣,那總是起伏跌宕的胸口,再也沒有了一點抖動,只是那麼靜靜的躺在那里,臉色顯然也是這樣的,灰白的,就好像是一塊毫無生命的石灰,又有點像是人死以後燃燒過的骨頭,那種陰冷的灰白,現在,現在是輪到顧傾沫了嗎?

不管她是一個狐媚子也好,不管她是戴著面具也好,不管是什麼樣的人,他都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留在了他的身邊,是用最為常見,也是最為踐踏自尊的方式,金錢,他有的是錢,窮的只剩下錢來找樂子,想要一個女人永遠地做自己的玩具,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難,

堯堯見北堂離來了,聲音立刻沒有了,他伸手擦了擦眼淚,也不敢說話,只是那麼看著北堂離,似乎有一種敵視,還有一絲擔憂和閃躲,

兩個司機本來就怕遇見這樣的事情,司機一般都寧願多迎些喜事,也不願意招惹這些喪事,尤其是是墳場這樣的地方,對他們來說,這些都是大忌,今日的錢雖然多,不過畢竟到了傍晚,再晚點估計也會遇見不好的東西,心中有顧慮,也就說了一些喪氣的話,只是听見孩子的哭聲,他們心中也涌上一股酸痛,誰家都有孩子,誰又沒有孩子,如果孩子沒有了媽媽或者爸爸,估計是世界上最為悲傷的事情,

「媽咪,你說過的,不會留下堯堯一個人的,你答應我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如果你說話不算,堯堯也要下去找你……,」小家伙說話是斷斷續續的,甚至是強忍著哭調說話,

好不容易將箱子撈上來,幾個人見上面有鐵索什麼的,好在司機的車上都會帶一些扳手鉗子這類的工具,

「踫踫」只是幾下,鎖子就開了,北堂離極為迅速地將鎖鏈拿開,然後推開了箱子,

徐晨皓看的眼楮酸澀,他本來應該叫堯堯放到一邊,甚至不讓他再用滿是鮮血的手來挖土,只是人心都是肉長,下面的是他的親生母親,他又有什麼理由叫一個孩子不拼命的救救自己的母親,雖然算不上孩子為母親如何如何,至少要親手救救自己的媽媽,rBHY,

徐晨皓心里有一種暗流涌動,心里似乎也有一個淚腺,竟然涌出一些酸酸澀澀的水,叫他自己眼楮都紅紅的濕了一片,沒有人告訴堯堯做什麼,不過他竟然自己也知道,才幾歲的孩子,竟然明白的如此通徹,甚至是如此的壓抑克制,若是平常的孩子,不早就哭的死去活來,如何能知道這些,從箱子拉出來以後,這個孩子非但沒有再哭的如前面那樣傷心,甚至開始對著箱子說話,就算是一個大人,也難以壓制住心中的痛,甚至別說跟里面的人說話,只是這個孩子竟然能夠做到,徐晨皓為箱子里的人覺得心痛,不過更加為一個八歲的孩子痛,

箱子里毫無動靜,幾個人的呼吸都有點絮亂,大家都知道,越是沒有動靜越是一種不祥的征兆,如果里面有點動靜,說明人還至少是活著的,如今一點動靜都沒有,說明里面的人估計是凶多吉少,

「這里,一定是在這里,挖?」徐晨皓心都吊在嗓子眼里,他一聲令下,幾個人全都用手去挖那片濕漉漉的土,這濕潤潤的土,跟前面他們挖到的土果然是不一樣,有一點潮濕的味道,還有一點干松,明顯就是前面一刻才動過的,

徐晨皓口中一片苦,如同是自己嚼了一片黃連,小家伙現在真的成了一個泥人,全身上下都是黑不溜秋的土,加上伸手擦眼淚,臉上也是血跡混合著泥土,如同是泥地里挖出來的人,听堯堯一個勁的叫,徐晨皓覺得是好的,畢竟有人叫,才能叫里面的人有點牽掛,如果沒有牽掛了,估計也極容易斷了最後一口氣,真的要踏進鬼門關了,

孩子的哭聲是顫顫的,甚至是歇斯底里的,如同是被拋棄了,也如同是一瞬間心被撕裂開了,徐晨皓走到堯堯的身邊,伸手模模孩子的頭發絲,只感到堯堯全身冰冷,手指也滲出血來,听到他的哭叫聲,徐晨皓沒有說話,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為何第一次見面,他竟然也憋著心哭了一通卻不敢叫一聲,雖然不知道顧傾沫是如何想的,不過堯堯的想法似乎證實了所有的異狀,為何他總是偷偷地要躲在一邊看看顧傾沫,又為何哭的如此撕心裂肺的痛,還有就是他又為何長的如此像是北堂離的翻版,也許所有的事情,只是他們不知道,而他們之間從以前開始就有了扯不斷的聯系,

堯堯的手挖的出血,小爪子卻跟狗扒拉土一樣,速度很快,別人一下,他至少要兩三下,如果他是小狗,估計四只手腳都要齊上陣了,

司機拿了工具回來,徐晨皓抬頭,卻發現司機身後跟著一個人, 黑的眼楮,在冷冷的夕陽下顯得如此的幽涼,甚至有幾分悲愴,還有強忍的倨傲,那雙碎碎如寒星的眼楮直直地盯著那口大箱子,沒有說話,只是雙眼似乎要穿透那箱子,以前,徐晨皓並不覺得北堂離是一個感情會多麼放開的人,如今看來也不是一個放的開的人,如果是一般的人,早就跌跌撞撞,甚至淚水涌現,只是眼前的人,還是如往常一樣,只是將所有的情緒都壓在心頭上,

堯堯的哭聲還在持續,嗓子都啞了,也沒有停下來,徐晨皓眼楮里似乎也被風沙摩擦過了,竟然隱隱約約的覺得痛,眼中似乎也有點說不清楚的酸澀涌來,他的手顫抖著,只是抱著堯堯小小的身體,此刻他想要給這個孩子一點溫暖,只是覺得自己似乎也跟著全身僵硬,甚至是冰冷的,

「誒呀,我怎麼這麼笨,還有一個地方可能有希望,」司機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驚叫出聲,這一聲令所有的人都將目光轉移到他的身上,大家眼中又燃起了幾分希望,就連哭的哽咽不已的堯堯也用力地忍住不叫自己出聲,就怕听漏了什麼消息,

北堂離伸出手放在堯堯的頭頂,他眼中的冰冷消融了很多,心中有一份柔軟,看見孩子如此的狼狽,甚至是這樣的痛苦,他還能說什麼,

「跟我來,我記得以前的時候也曾經來過,不過當時是富貴人家找人,所以人數都有好幾十個人,那時候我曾經听他們閑聊,才知道他們當時差點漏掉了一個地方,這個廠房雖然已經燒毀,不過中間隔了一座小坡,這個坡是當時沒錢擴廠,所以就等以後留著用,後面也有一處早就規劃好的空地,如果前面沒有,至少後面應該有,」這個司機也滿心的懊惱,自己當時也不過是听來玩玩,當個笑話,只是事過多年,他自己也忘了,今日的夕陽有點紅艷艷的,他看著希望望著遠處的山坡,忽然的才想起來,以前他們曾經說過,山坡後面也有一片規劃好的廠地,

徐晨皓跟兩個司機,用力地將兩邊的土都去掉,大家本來想要先把箱子頂部的蓋子打開,也至少叫里面的人有點空氣,不過看到箱子眾人急紅了眼楮,本來只是一個箱子,全都是用木條拼接而成,不過此刻箱子上的竟然用鐵鏈子細細地纏了一圈,如果不把箱子全部撈出來,根本就沒有辦法將人放出來,

在辦公室里,她故意要惹他生氣,估計就是知道他厭惡女人水姓楊花,他心里氣憤,也不願意接觸那樣的她,如果說她墮落了,他也不過是一個冷眼旁觀的人,不過再一次相遇,他總覺得是不是命運中有人偏要將他們連在一起,酒-里,她故意要勾0引他,不過當日,他真的很想說一句,她的技術真的有點生疏,如果不是她的艷麗,真的算不上有什麼狐媚子的氣質,

「總裁?」徐晨皓拉了一下北堂離的手,那眼中分明有幾分求他的意思,

將她強行留在自己的身邊,到底是錯了,還是對的,

一個人去拿工具,堯堯趴在箱子上面用力的敲,小手紅彤彤的跟一個饅頭一樣,

「工具給我,」北堂離從司機手里拿過工具,直接就去撬鎖,

「媽咪,媽咪,我是堯堯,我是堯堯……,」堯堯哭的滿臉都是淚水,小手都是血,一個勁的拍打箱子,就是要叫醒里面的人,

顧傾沫總是對他有幾分防範,不過有時候也會露出一點小小的犬牙來,比如一個毫無相關的人,孟倩怡,為了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女人,她倒是有了膽量來挑釁他,甚至是罵他,她為了別人的事情憤怒,卻為了自己的事情變得唯唯諾諾,即使她一變再變,在他的面前裝出誘0惑的姿態,他也是欣然接受了,不過她卻從來沒有接受過自己,他心里如此的明白,明白到想要將她卷到自己的生活中來,

現在,他是真的如願以償了,將她徹底的卷入了他的生活中,不過這樣的生活對她來說似乎有點過于的危險了,比如說,這致命的危險會在何時到來,他不是神仙自然算不到,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她才會被埋到了土層之下,

要是她知道都是因為他而起,他想知道她會不會恨自己,會不會就這樣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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