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母妃,那般天仙似的人物,即使她不愛我,即使她背叛我,我也不忍懲罰她一絲一毫,一絲一毫。珍兒,我的珍兒,我盼著,你母妃能有一天愛上我,可我知道,這是奢望而已。不過你不同,你是屬于我的,你是獨屬于我的珍兒。」
幼小的晴珍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依偎在父皇寬闊的胸膛里。
晃晃頭,晴珍試圖從回憶中走出來,對父皇的記憶,原本已經淡忘,如今一股腦的想了起來,壓抑了太久的心,霎時變得脆弱。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被人逐漸揭開,那與血肉連同的秘密,鮮血淋灕。
「自然會有人,珍兒不必操心。」
父皇駕崩前的話在耳畔回蕩,「珍兒,你信嗎,我愛上你了,不是因為你的母妃,而是真真切切的皇甫晴珍,你與你母妃本就是不同的,可惜啊,珍兒,我醒悟的太晚,太遲了。」道父寬奢。
「珍兒,我怕是不能守在你身邊了,我的珍兒,你放心,我已經為你找好了歸宿,跟著他,你會幸福的。珍兒,告訴你的母妃,若有來生,我希望最早遇見她,告訴她,磐石無轉移,只為卿如故。還有你,你還小,自幼在我身邊,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父皇不能再看著你了。我的珍兒,我真想陪你到老。」
「不必操心,四哥說的輕巧,即使不要我撫養,也該讓我放心才是,畢竟,他是我十月懷胎的骨肉。」晴珍微笑。
晴珍愣住了,是啊,她沒有任何經驗,而且,她給不了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孩子跟著她,只會受苦,她甚至不能告訴孩子他的爹爹是誰,這對孩子來說太不公平了。
「她自覺愧對于我,而且,那人也已娶妻生子,所以,在那禁宮里一呆就是這麼些年,我並沒有要她不出來,但她自己選擇了如此。她用她的行動,宣告了對我的抗議,我這一生,都得不到她的心。她認為,你是我的女兒,所以放心的把你交給我撫養,可惜,你不是我的女兒,珍兒,你注定只能是我的女人。」
「好了,菡兒,我這不是沒事了嘛,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突然暈倒了。我想,該請太醫看過了吧,太醫怎麼說?」晴珍試圖讓兩人輕松些。
「公主,您可是醒來了,昨晚可把我和姐姐嚇了一大跳。」紫菡的出現打斷了晴珍的回憶,也讓她糾結的心有了一處平靜。
乾清宮
「公主,別為難菡兒了,她說不出口的。太醫診斷說,公主有身孕了,但公主不注意保養,身子極差,這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紫萱開口。
「將孩子留在宮里,由朕撫養。」回答的那般干脆。
不得不說,這實在讓人糾結。而且,這事四哥已經知道了,她必須要進宮一趟,告訴他自己的想法。
她不是父皇的女兒,卻是父皇的女人。早在四哥踫她以前,她就成了父皇的女人,這是他們的秘密。四哥當初要她,發現她不是完璧之身,他猜忌了很久,始終沒有猜到父皇。他是他們最尊敬的父皇啊,怎麼可以和自己的女兒……
「我不想讓孩子在皇宮里長大。我想親自撫養這個孩子。」晴珍定定地望著昊帝。
想起父皇當日含情脈脈的神情,晴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當初不懂,可是如今懂了又如何,他葬送了她的一生,讓她與四哥,再也不可能在一起。
當所有的思緒涌來,晴珍再也招架不住,直接崩潰,暈倒在流嵐閣。
而她卻與她名義上的四哥糾纏在了一起。四哥終其一生怕是也想不到,他苦苦追尋的那個人,竟是他最尊崇的父皇。
「孩子?你們很想知道,這孩子哪里冒出來的是嗎?你們一定有很多問號,我與蕭郎已經幾個月不同房,孩子又是哪里來的,府上的奴才們大概還不知道,否則,早就吵嚷起來了。」晴珍淡淡的說。孩子,對她來說,好意外,她不知道該怎樣迎接這個小生命,可就這麼讓它離開塵世也說不過去,它還沒睜眼看看這個世界。看來,動作得加快了。
「紫萱,現在知道我有身孕的都有誰?」晴珍冷靜的問。
這個意料之外的孩子,將她的計劃全部打亂。原本的全身而退如今已然不可能了,但是她還是要走的,這個孩子她並不打算讓他在皇宮里長大,就讓他自由自在做一個普通的孩子就好。江山社稷與他無關,逍遙世間才是人生樂事。
「那你打算怎麼跟孩子介紹他的爹爹?要怎麼跟他講述自己的身世?還有,你能照顧得了孩子嗎?」昊帝咄咄逼人。
因著這孩子,她要準備的突然多了起來。先是為紫萱紫菡完婚,這要選個吉日盡快完成。還有就是了斷和蕭郎的婚事,和離,她住到京郊的府邸去。最後,還要為孩子找父母,一對值得她將孩子托付的父母。這是最難辦的事。
皇甫晴珍,其實,她本不該姓皇甫吧,她姓什麼自己也不清楚,父皇沒有告訴她,她知道,父皇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罷了。一聲聲的父皇,他不會听不見,可他還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父皇是愛她的,正如他最後所說,他是真的愛上了自己,他的眼神,如今想來,再明顯不過,只是,當時年幼的自己,尚不懂得。
豈料紫菡更加緊張,「太醫說,太醫,沒說什麼,是公主您疲勞過度,休養幾天就好。」
「珍兒,我很開心,我們之間,又多了一絲聯系。我知道你想親自撫養孩子,可是,我也怕你不用心去教,如今的你,越來越讓人捉模不透了,我不知道,孩子在你手里是好是壞。珍兒,你確定,孩子在你身邊真的好嗎?」昊帝語重心長,他不剝奪晴珍作為娘親的權利,可是她自己,怕是就做不到。
「四哥的話真狠呢,這孩子來的實在不是時候,一時半刻我也沒有萬全之策,那依四哥之見,又該如何?」
還好,他不是她的父皇,晴珍還記得當初父皇給她講她的身世︰「你不是我的女兒,我也從未把你當我的女兒,珍兒,不必覺得自己不堪,你如今,只是我的女人罷了。這公主身份,不過是給外人看的。我強娶了你的母妃,卻得不到她的心。最後,連她的人也失去了。你的母妃,和別人私通,有了你,但她並不知道你不是我的孩子,她一直以為你是我的骨肉。也是因為這樣,在她生下你後,決然地選擇了離開我,而我,只能禁錮她的人,她的心,早已在別人身上。
孩子健康的成長離不開爹娘的悉心照料,她雖然期望孩子在身邊長大,但沒有爹爹的孩子是不快樂的,就像她小時候,盡管與舒太妃對她很好,她還是想念自己的母妃。爹娘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她該去哪為孩子尋一個疼她的爹爹?
那樣一個溫柔似水的男子,將自己托付給他同樣溫潤如玉的兒子,可惜,他沒有理解他的深意,而且,他的兒子並不如他般愛著自己,只是在遵循著他的吩咐罷了。想想便覺得可悲,父皇設想的很好,可世事並不盡如人意,五哥,他溫潤如玉的背後,那顆痴情的心,給了五嫂,而不是她皇甫晴珍。
一覺醒來,晴珍回想起一幕幕,心還是那麼痛。強打起精神,試圖從回憶中走出來。她的父皇,不,應該是那個她一直尊稱父皇的男子,一直是那麼寵她,卻也毀了她。即使沒有他,晴珍也不可能與昊帝在一起,可晴珍心里,還是恨他的。恨是愛的極致,她愛著她的父皇,卻是以女兒的身份,可她,只是他的女人。zVXC。
「只有駙馬,那位清荷夫人,以及李太醫,我和菡兒。」
「給我封suo這個消息,任何人不要宣揚,也不要給我炖補品什麼的,給蕭郎和清荷傳個話,此事不得張揚,我自有主張。原本打算多留你們在身邊一段日子,看來是不行了。得趕快把你們嫁出去才好。」晴珍考慮到。
「菡兒,你是想我親自喊太醫進來問問?」
「那他的母妃,四哥打算讓誰去做?四哥可考慮好了?」晴珍巧笑嫣然。
「四哥,你看著辦吧,孩子已經一個月了,別出了差錯就好。」晴珍淡淡的說,她還是一個人就好了,何必讓孩子跟著自己受罪,本就是皇子皇女,自然有她/他自己的命運,自己何必干涉呢。
「那好,你好好安胎,我會盡快將這些處理好,」將晴珍攬進懷里,昊帝低語,「珍兒,我們又有骨肉了,真好。我想明白了,以前,是我太糾結于過去,抓著那個問題不放,如今想開了,珍兒,你是我的女人,我愛你,要你,一輩子。」
「四哥,很早之前我就說過,我這顆心,是屬于你的,再也住不進任何人。可是,我的身子已經太zang,所以,永遠不要告訴孩子們他們的生母是我,永遠不要!這具殘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