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抬舉你自己了。」
何可人抿了一口咖啡,有點苦,苦味在自己的舌尖肆虐。她端著馬克杯,在遲宇新的對面坐下來,「連情.婦都算不上的話,我就更應該挪窩了。不是麼?」
「遲宇榮那邊的標書我看過了。」遲宇新轉了話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輕輕叩擊著。有規律的低沉的聲音在這辦公室里。
何可人笑,「你這是威脅我呢,還是威脅我呢?」
「我只是闡述事實。」
「大灰狼,」何可人微微俯身,嘴唇貼著他的耳垂,玩笑似的說,「尾巴都露出來了哦……」
說完這話,她坐正身體,低眉,慢慢地用勺子慢慢攪拌著咖啡,「三哥,禮義廉恥和愛情甚至親情這種東西我都可以放棄,但我不能累及你。」
為了活下去,她一直戴著面具生活,在合適的時間扮演著合適的角色。拿一層畫皮,唬住別人,亦騙住自己。
但此時此刻,她卸去了所有的防備,真真切切地告訴他,她自己的所思所想。
十年,這漫漫時光中,他曾太多次將她從泥沼里拉了出來。
沒有他,就沒有如今的何可人。
而他也懂得,這一刻,于她而言,有多難得。
遲宇新停了一會,往後靠去,雙手交握在胸前,「我會同你結婚。這是契約。但凡我說過的,我就會做到。」
「但是,契約締結的前提已經不復存在。你現在無需我作擋箭牌。更何況,要娶我,你面對的壓力會更大。這種毫無利益的契約,對你不公平。」
「中止吧。這是我的要求。」
「你不需要同情我。我也不需要被同情。」
遲宇新打量了她一番,最後眼神停在她的臉上。
良久,他才開了口,「我需要一個足以同我並肩行走的人。你是最好的人選。這才是這契約里,我所得到的。」
「一個何昕言就需要我找擋箭牌的話,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我也不覺得,你有什麼需要同情的。」
平靜的話,不起一絲波瀾,不帶一分情緒的波動。
就連他此時的神色,也依舊是一貫的面癱臉,看不到同情,看不到憐惜。
似乎對他而言,這確確實實,僅僅只是一場交易,一次談判。
再無其它。
可是,已經足夠了。
不想被憐惜。
不想被同情。
他給了她最需要的尊重。
而她需要的不僅僅是一段正常的婚姻,更多的是,能夠一個能夠平等對待她的人,兩個人並肩走過這人生中所有的光明和黑暗。
此後的很久很久,再回想起這一場對話,何可人才明白,這其中,傾注了他多少溫柔。
你可曾被這世界溫柔以待?
多年後,她坐在異國他鄉的陽台,讀到這一句話的時候,突然就想起這一幕,被記憶擊中,無力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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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應該還有一更。應該在四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