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孤意雙目圓睜,已然是料到龍溪會施展什麼招式。心想這架勢和當日與陸擒虎一戰之時一模一樣,且靈力的強度感覺已經超出了龍溪所能承受的極限。而梁孤意仍然記得當初在斗技場二樓,和林青柳對戰時,林青柳曾經分析過龍溪的招式,若是強行使用,會招來靈力的嚴重反噬。
可眼下梁孤意更加清楚,以他對龍溪的了解,這個時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自己唯有屏氣凝神,把握機會,一次性給予沉凰重擊。
待風氣聚集滿之後,面露難色的龍溪伸出另一只手,將手指在「夢尋」的光亮中劃破一道細小的口子,讓鮮血順著劍流下。
一滴鮮血淌下……在那從冥界涌上的「暗黑之力」逆襲到全身的所有經絡之內時,濃郁的黑氣竟然是整個將他的身體吞噬。
那黑氣仿佛生有靈性,不斷擴張蔓延,最終將龍溪周圍所有的光亮包裹住,西瓜大小的黑色暴雷,最終是集中于「夢尋」劍身的頂端位置。
接著是在空曠的校場中放出的一個喝喊︰
「隕星追煞!」
慢慢地,龍溪高舉著的「夢尋」,冰晶材質如潮水離灘一樣開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斷往上侵蝕的黑氣。
沉凰怒目一沉,顯然是受驚不小。
「什麼?這一招是?魔族‘鬼流斬’。」
就在沉凰停滯了精神防御的一刻,感覺腳下傳來猛烈的震動,就像一只巨大的猛獸被困在地底下,發了瘋狂似地往地面沖撞,眼看就要破土而出似的。
沉凰正想拔地而起,離開那片土地的時候已經為時過晚,腳下崩裂之處冥光映出,劈開一方土石之後,黑色雷電從裂縫中閃射出來。總共有八道黑雷,一瞬間,從沉凰的八個方位襲來,封住了沉凰所有逃離的縫隙。
「咦?這個是,‘鬼流斬二號.飛芒’。龍溪你竟然……」見到龍溪竟然同時施展兩號「鬼流斬」,不免連它這「神獸」都嘆服不已。
雷光如同天譴一般怒擊來,將沉凰困在其中,仿佛整個校場也被雷光給撕開。
緊接著,龍溪劍尖位置的黑色暴雷也是月兌手而出,撕咬這空間而來,向著那魁梧的身影痛擊而去。
隨即,校場之上傳來一聲轟天巨響,幾乎傳遍整個斷谷大營。兩號「鬼流斬」同時攻向沉凰,造成巨大爆炸。
巨響過後,已經有不少兵勇注意到這里,可沒有上頭的指令,都必須嚴守崗位,不敢擅離職守。
良久,黑色的光韻緩緩消失,沉凰方才所站立的位置已經被巨大的煙塵覆蓋,少說也有十米的範圍。
這時候,龍溪雙膝一軟,全身力氣似被抽空,向前傾倒而去。自從那晚苦練「隕星追煞」開始,就沒有再借助夢尋的靈力加持,這同時發動的兩號「鬼流斬」雖然威力巨大,可也因此令得他的靈力耗盡。這種不計後果的戰斗,卻是一時間,令他他連眼前模糊的映像都捕捉不到,就這麼直直地匍匐在地。
巨大的煙團像一座小山扎堆在校場空曠的土地上,久久沒有散去,忽然在南北方向,像是煙團伸出的一只手,很快看見一個藍白色的身影沖天而出。沉凰心想︰
「果然是魔族的‘鬼流斬’,你一個人類非但能夠施展,還能同時發動兩招,了不起。好在先前靈力的凝聚起到防御作用。這個少年,真是好招,只可惜靈力還差得太遠。」
落地之後的沉凰一訝,只覺後背一襲秋涼傳來。原來是梁孤意鬼魅般地出現在他的身後。梁孤意冷笑一聲,口中吟道︰
「登隴劍.玦斬!」
梁孤意這一次的攻擊更為徹底,沒有太多的拖泥帶水。梁孤意一聲吟之後,登隴劍月兌鞘而出,直接瞄準了沉凰的半腰斬去。
若是這一劍砍的話,怕是會將沉凰攔腰斬斷。可哪有如此輕易,沉凰由于背對梁孤意,不便采取動作,只得憑借多年沙場經驗,在落地瞬間又向身前的位置撲去幾步,想要躲開梁孤意的攻擊。
梁孤意一劍掃過,撲了個空。
誰知在沉凰躲開之際,梁孤意嘴角再次顯出一絲得意。
沉凰繼而大驚失色,身經百戰的軀體感覺到自己正被一股劍氣所籠罩,敏銳地做出了判斷。
原來梁孤意的斬擊尚未終止。以梁孤意為中心,十米之內的範圍,成一塊巨大的玉玦形劍氣層。劍氣所覆蓋的範圍之內,包括其領空一米,竟然連空氣都有被割裂的威力,並且劍氣層在黑暗之中呈現碧綠之色,和「登隴劍」翡翠般的劍身顏色如出一轍,活靈靈是一塊翡玉落置在校場之上。
但玉玦周圍不見沉凰身影,只見在沉凰上一刻短暫停留的位置,一件藍白色的大麾被梁孤意的「玦斬」撕得僅剩幾絲殘留。反觀沉凰的身影,卻已經凌駕于高空之上。
再次落地的沉凰,大麾月兌去,只于盔甲之外露出兩條粗壯的臂膀,一身嶙峋的肌肉若隱若現,宛若銅臂鋼軀,刀槍不入。
但縱使是這般威懾對手的身軀,仔細觀察沉凰的右手臂膀上,仍然是被「玦斬」的威力折煞出一道鮮艷的傷口。
梁孤意譏笑道︰「哼!多虧了龍溪的那個招式,你的大麾終于月兌下來了。」
梁孤意這話雖然充滿了諷刺意味,但他卻是喘著粗氣,硬說出來的。這一招耗損掉的靈力可想而知。
一臉剛毅的沉凰也譏笑道︰「你覺得這是一場比試月兌衣服的游戲麼?我原本以為你會更加沉穩一些,剛才在同伴的前奏之下,是最好的一次機會,本應該給予對手以重擊,想不到被你的輕挑浪費了。」
梁孤意沒有理會沉凰,稍稍移開目光,向龍溪倒下的位置掃去,龍溪顯然已經失去了意識,癱倒在地上。梁孤意心中暗念不妙︰
「靈力耗盡了嗎?看來林青柳說得沒錯,龍溪目前的靈力水準,還不足以承受那種招式,更何況一次性發動兩招就更勉強了。只有我一人戰斗下去了。如何是好?差距就擺在眼前的呀!」
此時沉凰的眼中現出幾分疑惑,鋒利如鷹的目光在眉頭緊鎖的情況下顯得更為寒冷,他盯著癱軟的龍溪不放,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于是試探性地問道︰
「你,不是人類。」
龍溪沒有給予回答,也許是這種問題的回答已經疲軟無力,又或者答案,從來就不重要。沉凰這會毫無保留地說道︰
「憑我這等的實力,仍然無法看透你。但是起碼我知道,你身上擁有兩種力量。一個是你自身的靈力,一個則是魔族的‘暗黑之力’。想不到一個人類也能修煉魔族的功法。」
龍溪沒理會沉凰的分析,心念一轉,忽而回想起當初在斗技場二樓和林青柳對戰的慘淡場面,同樣是強弱懸殊的對峙,同樣是被強者指指點點,頓時急火攻心,怒道︰
「你們這些家伙,目空一切,又怎麼能看穿我?」
發泄之後的龍溪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在沒有任何思考的前提下發了瘋似的向沉凰沖去。
「啊!」
面對怒容滿面的少年,面對喪失理智的少年,斷谷沉凰沒有絲毫猶豫,立于原地,方寸不移,目視前方,穩穩接住了龍溪朝他心口刺去的一劍。而當龍溪因為沉凰徒手卡住自己的利劍而驚慌失措時,耳邊又一次傳來沉凰的教唆︰
「急躁是愚蠢的先兆,這一步,你躁進了!」
厭煩了被教唆的他,本想做點什麼補救的行為,又或者更加瘋狂地撲向沉凰。可惜為時已晚,下一秒,斗技場內再一次轟然炸開。
比起他的兩號「鬼流斬」所引爆的威力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原來是沉凰將自己時刻凝聚的靈力全速釋放出去,正如他之前所言,凝聚後的靈力不僅僅是威懾作用,更大程度上的是重創對手。龍溪一舉被沉凰的靈力轟出了數十米遠,就那麼生生地撞在校場的石壁之下,潰然昏去。
校場之中,四崩五裂的地面,獨留一個傲然的身姿,大將沉凰。先遣隊八人當中的兩位少年,龍溪、梁孤意相繼倒下,校場這邊的戰局,一時半會是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