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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鄉里鄉外 第055章 擠兌風潮

雲陽縣委召開了緊急會議,專門針對孫茂失蹤的案子進行研究,責成雲陽縣公安局盡一切力量,尋找孫茂的去向。同時,任平生回到了干山鄉,跟魯雄說明了情況,由縣委、縣經管局、中國銀行聯合組成的調查小組一行六人,對干山鄉經管站農村合作基金會的賬目進行調查。

三天後,調查的結果基本出爐,三年內,干山鄉農村合作基金會的九百多萬資金已經被貸款出去了八百多萬,絕大部分貸款跟干山鄉一點關系都沒有,都貸給了一些私人企業,一年貸款回收率不到百分之十。還有一百多萬貸款不知去向,干山鄉的農村合作基金會賬目上,只剩下四十三萬資金在維持基本的運轉。

紙里終究包不住火,這種事情瞞是瞞不住的,孫茂潛逃的第二天,鄉經管站提款的農民便擠破了門,經管站的幾個員工怎麼解釋都無濟于事,隨即鄉里有傳言說,孫茂攜帶著經管站的全部現金潛逃了。所以,幾百個農民都找到了鄉政府來。

這兩天,任平生一直在縣公安局協助破案,希望能盡快找到孫茂追回農村合作基金的錢。在干山鄉的會議室內,魯雄正在和幾個鄉黨委委員開會想辦法,個別人卻一臉輕松地抽煙喝茶說話,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魯雄臉色嚴峻地說︰「孫茂的事公安局正在處理,目前的首要任務,要保證干山鄉的穩定,大家研究一下,干山鄉怎麼樣渡過這個難關?」

翟永生眼楮斜上看天說︰「我認為,還是等公安局把孫茂抓回來再研究,經管站的錢都在孫茂手里,他不回來,我們沒有辦法把錢還給農民,大家說是不是?」

夏功成說︰「鄉派出所那邊正忙案子,暫時抽不出來人員維持秩序,我看還是魯書記和任鄉長親自出面,做一下農民的解釋工作。」

夏功成說的很鄭重,心里卻暗暗地高興,和翟永生兩人交換了一下會意地眼神,便低下頭來不說話了,那意思是,反正這件事情跟我沒關系,你們自己解決吧。

鄉政府大院里,農民吵吵嚷嚷地聲音傳了上來,傳到了會議室人員的耳朵里,幾個領導干部的心也有些慌亂,鄉干部也是人,不是神,平時可以拿出點干部架勢,一旦老百姓火了,干部也起不了作用。

常福山說︰「當前情況,我覺得還是想辦法盡快把農村合作基金的窟窿補上。是不是從哪里籌措一點資金,只要允許農民提款,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常書記說的沒錯。「農業副鄉長陳興說︰「可哪里有那麼多錢?」

宋平剛說︰「可不可以跟縣里借一點?「

夏功成搖頭說︰「縣里肯定是拿不出錢的。「

魯雄說︰「這樣,大家都想想辦法,從哪里先搞點資金,把農村合作基金的錢先補上,我到兩個造橋的工地去,看看能不能把預付款拿回來一些,先救救急。「

王梅說︰「我覺得還要做做老百姓的解釋工作,能勸回去的就勸回去,不回去的盡量先支付小額的,超過一萬以上的大額提款往後拖兩天。「

魯雄嚴厲地說︰「對,鄉各單位的干部,各村的包村干部通知到村支書,把自己村人領回去做工作。小額從今天開始支付,一萬以上的預約兩天後支付,自己負責自己的那片工作,希望大家主動積極的做好群眾工作,誰要是給鄉里拖後腿,自己考慮後果!馬上打電話,把各村的書記都叫來!「

魯雄的嚴令下達,各包村的干部紛紛去打電話,把各村的支書叫到鄉里來,勸退群眾。魯雄和幾個鄉干部走出會議室,迎上了來訪的群眾,有的人認識魯雄,一聲「魯書記!「,人群呼啦啦地把魯雄圍在了中間。

「魯書記,听說農村合作基金會的錢讓人卷跑了,是不是真的?「

「我們要提錢!「

「對對!我們要提錢!」

人群中七嘴八舌,問什麼都有,魯雄見沒法一個個回答,便大聲喊到︰「大家靜一下!听我說!」

「我是鄉黨委書記,我把情況跟大家做個解釋。」魯雄說︰「鄉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給大家說明一個問題,大家的錢是存在農村合作基金里的,有賬目可查,不是存在哪一個人的手里,只要有賬目,農村合作基金就認可,這些錢都是你們的,誰也不能動!」

「那為什麼不能提!」

「對呀!我們的錢為什麼不能提出來?」

「誰說不能提了!」魯雄說︰「上級部門剛查完賬,經過鄉里的會議研究決定,五千以下的存款,當天就可以提,一萬以上的大額存款,提前登記,兩天後就可以提!鄉經管站和財政所已經在做準備工作了。大家不要吵,拿好存單先去排隊,先登記的先提!「

「憑什麼一萬以上的要兩天啊!「一些大額的儲戶肯定不滿。

但更多的小儲戶一听說可以提錢,紛紛拿著存單排起隊來,大額儲戶也只好跟著排隊登記。不一會,從鄉經管站辦公室開始,一列長龍就排到了鄉政府大院的外面。魯雄走進鄉經管站,悄悄地叫來了暫時負責經管站工作的財政所副所長于蓮。

魯雄說︰「怎麼樣,錢夠不夠?「

于蓮說︰「農合基金只剩下三十多萬,肯定是不夠,鄉財政里只有十幾萬左右,差的太大了。」

魯雄悄悄說︰「盡量付款,但速度別太快,能拖一會是一會。」

于蓮說︰「我明白了魯書記。」

魯雄回到辦公室,給任平生打了一個電話,說明了情況,讓任平生到縣里問問,能不能搞點資金回來。然後又打電話給連達公司的老板和建軍公司的老板許山力。許山力一听說有急用,兩人交情不錯,很痛快的拿出三十萬,告訴魯雄說,一會叫人送過來。連達公司磨磨蹭蹭的借出了十萬,也告訴魯雄下午送過來。「

魯雄算了一下,總共不到一百萬人民幣資金,按照當前的情況,如果敞開了使用,只夠提一天而已,魯雄焦急地在辦公室轉來轉去,給任平生打電話說了干山鄉的情況,任平生讓魯雄堅持兩天,他在縣里想想辦法。

第二天下午,于蓮滿頭大汗地跑來找魯雄說︰「魯書記,鄉里的款已經提光了!那些人圍到鄉經管站,有人要把經管站砸了。「

「我不是告訴你慢慢提嗎?你怎麼一天的時間就提光了。「

「我們十多分鐘提一個單子,已經很慢了,魯書記。「于蓮說︰」再慢農民就要砸櫃台了。「

魯雄緊急地找來夏功成,讓他叫鄉派出所來維持一下秩序,自己和于蓮又來到了鄉經管站。鄉經管站的問外,人群擠得水泄不通,一只只手伸向櫃台前。

「提錢!「

「我要提錢!「

「不給提錢就砸了它!「

「砸呀!砸了這幫貪官!「

魯雄和于蓮看到,櫃台里,鄉經管站工作的兩個小姑娘嚇的哭了起來。

魯雄試圖分開擁擠地人群,說︰「大家讓一讓,大家排隊!」

「排個屁!」有人說︰「再排隊錢都提不上了!」

「魯書記,昨天不是說了嗎,今天能提一萬以上的,為什麼現在還不能提!」有人說︰「我那些錢都是跟親戚朋友借的,听說合作基金利息高才存進來的!」

魯雄說︰「各位鄉親,我是鄉黨委書記,我向你們保證,你們的錢是不會沒有的!」

「不信!不信!」有人說︰「說什麼都是假的!大家別相信他們,給我們錢才是真的!」

魯雄見他帶頭挑事,怒道︰」你是哪個村的!你們村支書是誰?「

「你管的著嗎?」那個人說︰「我提我的錢,犯王法了嗎?你憑什麼不讓我們提錢!」

人群在他的煽動下,頓時躁動起來,往魯雄這邊洶涌地壓了過來,魯雄後退了幾步,站到了樓梯的台階上,抬頭看見翟永生和夏功成兩人站在樓上往下看,兩人見魯雄往上看,慌忙地往後閃,走出了魯雄的視線。

在這個緊要的關頭,人群的憤怒幾乎要爆發出來的時候,在鄉政府的大院外面連續幾聲喇叭響,三輛轎車緩緩地開進了鄉政府的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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