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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生于毫末 第039章 省報記者的暗訪

采訪結束後,彭遠途鄭重的告訴任平生︰我們不能只听你這一方面的情況,還要進行調查,希望以後你也能繼續配合調查。黎巧沒多說話,但任平生覺得她的眼神有點特別,有時候會有些狡黠的笑意,而且她還數次的偷偷打量自己,不知道為了什麼。

彭遠途回到房間,整理筆記的時候,听到有人敲門。

彭遠途大開門見有兩個陌生的男人,一高一矮,便問道︰」你們找誰?「」我是雲陽縣教委的主任,我叫王保德,這是雲陽縣干山鄉二中的教務處馮主任,他來向記者反映一些情況。「」請進來「彭遠途把兩人讓進了屋內兩個圈椅上坐好,拿起綠鐵殼的暖瓶問︰」兩位喝點水?「」謝謝,彭記者不用客氣「王主任說︰」今天彭記者來,應該是給彭記者接風的,可調查工作還在進行,這時候喝酒不合適,請彭記者見諒。「」不用客氣,你們反映誰的問題?「」我們反映一下縣委副書記田家康同志的問題。「」我是來調查任平生這件事的,反映縣委副書記的問題,你們應該去市紀委。「彭遠途把剛剛翻開的筆記本合上了說。」彭記者,任平生是田家康未來的女婿,有人曾經看到任平生和田麗在一起,穿的像個上門女婿,兩人推著一台洗衣機上門,這里面的關系並不簡單。「王主任拿出一盒準備好的中華,抽出一支遞給彭遠途,把剩下的煙都放在茶幾上說︰」如果不是縣委有田家康一直在上面給任平生當保護傘,任平生的事情早就該處理了,您剛從省里來,這些情況您恐怕不太了解……「

「哦?」彭遠途再次打開筆記本,拔下鋼筆帽重新套在鋼筆後 上,打開了筆記本說︰「你們談談吧。「

馮主任把任平生在學校的惡劣表現說了一遍,說了任平生考試前還帶著學生上山之類的事情,言下之意,沒有泄露試題,不可能考那麼高的分數,當然把測驗的事情只字不提。等馮主任說完,教委王主任又把縣里的情況說了一下,盛縣長還在市委黨校學習,齊副縣長想嚴肅處理,追求責任,但遇到了田書記的阻力之類的事情,說了一遍,專門揀著對自己有利的說,連郭雲的對這件事情的態度都省略了。

等二人談完情況,彭遠途一看手表快十點了,兩個人起身告辭後,彭遠途也合上手里的筆記本想睡覺,他拖起床上的枕頭,見枕頭下面有一個紅包,打開看包著一千塊錢,這一千塊錢可不是個小數目,彭遠途自己也嚇了一跳,不知道這兩個人什麼時候放到枕頭下面的。彭遠途手里握著紅包,心想這兩個人說話可信度不高,明天最好去干山鄉親自調查一下。

第二天,彭遠途起了個大早,可沒等到彭遠途出發,就听服務員說縣政府那邊有事。他趕到了縣政府大樓門前,在縣政府大門外面已經聚集了一群人,他一問之下,才知道都是二中三班的家長,里面有學生的父母,還有些年紀大的爺爺女乃女乃、姥姥姥爺,有些手里還拄著拐棍,還有個老太太已經九十多歲,牙掉光了,癟著嘴硬是讓孫子推著獨輪車,從干山鄉的山溝里,推到了縣政府大院的門前,是為了重孫子來的,都听說市里大官來調查,要來給孩子和任老師討個公道。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擠在縣政府大門前,但縣政府門口的保衛人員不讓進。大家都是農民,臨時湊到了一起,也沒有組織,更沒有打橫幅喊口號,各自就在縣政府門外的馬路邊找個地方或站或蹲,不信你當官的一輩子不出來。

彭遠途原本是農村出身的記者,雖然在省報工作,形象上也比較接近農民,他就勢往人堆里一混,找這個說兩句,那個聊兩句,別人看他年紀不小,還以為是哪一家的家長,你三言我兩語的跟他攀談起來。

「你孩子也在三班?」一個男人問,農村男人皮膚黝黑皺紋多,看起來老相一些,乍看五十歲,其實才四十多。

「嗯……」彭遠途含含糊糊地答應。

「這次測驗成績怎麼樣?」

「測驗?」彭遠途還不知道測驗這回事。

「是啊,前幾天不是當官的親自出題搞了個測驗,你孩子考的怎麼樣?」

「嗯……還行」彭遠途怕再問下去露餡,趕緊反問︰「你孩子成績怎麼樣?」

「這回是真的爭氣了!」提起孩子,男人黝黑的臉上皺紋都開花了︰「我尋思著,我兒子跟我一樣,也是個當農民的命,初一初二學習不好,我還打過幾次,打完也那個樣,我再也下不去手,尋思就這樣吧,好壞是他自己的命。後來,孩子淘氣還不好好學,一下分到了差生班,我更覺得沒希望了。可任老師就是不一樣,也不打也不罵,更不找家長,人家帶三班兩個多月,我兒子那成績比以前好多了,也不知道人家老師怎麼教的,不但成績好,孩子也懂事了,上個月我干活胳膊扭了一下,孩子還知道下地給我幫忙,前幾天老王家草垛著了,我兒子二話不說拎著水桶就沖出去了,我們家老娘們怕事,想把孩子攔回來,攔都攔不住。」

男人說這話,抽出一盒短裝無咀的大前門,彭遠途怕暴露,沒敢拿出自己身上的紅塔山,接過一只沒過濾咀的大前門點著,兩個人抽著煙,找了個路邊石坐下。」就說考試這回事,我原來也不相信,差點還把孩子給揍了一頓。幸虧我沒下去手,我一抬手要扇他嘴巴的時候,兒子眼淚嘩嘩的淌,我心里好一陣納悶……,老哥你不知道,我那兒子跟我一樣,脾氣死倔,不踫南牆不回頭。從上學開始,無論什麼事挨揍,他第一不哭,第二不跑,你愛打就打,打完拉到。我當時也覺得不對勁,怎麼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幸虧沒打……「男人說︰」要不然,兒子還不記恨我一輩子。「」後來呢?「彭遠途問。」後來不就測驗了麼,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們全班學生都罷課了,誰勸也沒用,學校那個姓馮的,把我們找去,說再鬧就把他們都開除,幸虧吳校長沒讓,听說最後把縣委書記鬧來了,他們要重新考試。最後到底重新考了,三個老師監考,把這些學生看的死死的,最後成績一出來,跟期中考試成績差不多!「男人一拍巴掌,兩手一攤︰」我才知道,孩子是真沒撒謊……「」怎麼對的起人家任老師呀「男人嘆氣說︰」人家沒喝咱一口水,沒抽咱一根煙,人家就把孩子教的這麼好。這麼好的老師,怎麼硬是讓人坑進了班房?我要是不站出來說句公道話,那咱也太沒良心了……「」我听說有關于任老師的證據?「」秦檜坑岳飛,要什麼證據沒有?「男人說︰」我看那個姓馮的就不是好東西,一天也不教書,淨板著臉訓這個訓那個,給任老師提鞋都不配還他媽當主任!「

男人說著話,看旁邊一輛獨輪車上坐著一個癟嘴的老太,就問道︰「大娘,多大歲數啦?」

「啊?」老太太耳朵不好,在孫子的翻譯下才明白︰「九十二啦」

男人大聲說︰「你孫子還是孫女在三班?」

老太太癟著嘴笑著︰」我重孫子,在學堂上學。「」這麼大歲數出來干什麼,不冷嗎?「

雖然是暖冬,但冬天的早晨依然很冷,老太太一身藍布棉襖,腿上還纏著藍布綁腿,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老式無檐圓帽,這是雲陽老一代人的標準裝扮,她雖然人老,但裝扮上仍然干淨利落。

「不冷」老太太說︰「教書的先生還沒放出來?」

男人搖搖頭︰「還沒有,你趕緊回去吧,這麼大歲數了,等出來我告訴你。」

「是啊,大娘」彭遠途也在一旁勸說︰「你回去吧,教書先生就快出來了。」

「不要緊,凍不死」老太太用沒牙的嘴豁達地笑︰「俺看看教書先生什麼模樣……」

「還不一定什麼時候能出來呢?」夾著大前門的男人遙望了一下縣政府大院,沒什麼動靜。

「你放心」老太太抿嘴笑著,她輕拍了一下的獨輪車說︰「再不讓教書先生出來,我就推著小車去北京,去找房司令!」

「房司令?哪個房司令」彭遠途疑惑地問道。

「房子堅哪?」老太太奇怪這個人怎麼連房司令都不知道︰「你不認識房司令?我是房司令手下的兵,房司令打仗的時候,他在我家里養過傷。」

「你認識房子堅?」彭遠途心想這老太太果然不是一般人物,房子堅是開國的將軍啊,只是老太太不知道,房子堅已經去世多年。

「是「老太太略帶驕傲地說︰」我是婦救會主任,我救過他的命,他記得,七九年帶孩子來看過我。」

彭遠途心想乖乖,七九年房子堅可能是大軍區的司令員,而且年愈六十,還來看一個鄉村老太,那這個老太絕非一般人物。

覺得情況調查的差不多了,彭遠途一看手表,還不到上班的時間,他找了個借口離開人群,急速地往雲陽賓館走,他想找市委書記欒楠松談談,作為一名老記者,他深知問題的嚴重性。一般的老百姓極能忍讓,如果老百姓不想忍下去,那已經能說明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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