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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錯綜復雜

更新時間︰2013-01-30

「知縣大人不在。」面對武松的質詢,師爺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武松現在可是一身素白孝衣,一副強忍怒氣的樣子。師爺用肚臍眼想想也知道武松來者不善,找知縣十有**不是什麼好事情。

「那師爺,你知道知縣大人去哪兒了嗎?」武松左手無意中捏緊了兩下,藏在袖子里面的解腕尖刀已經有些溫熱,但還是讓武松感到一絲涼意。

「不知道!」眼尖的師爺看著武松左手臂衣服下面有些不對勁,哪里還敢說實話?

「仵作何在?」武松不甘心的問道。

「你是說何九?那廝沒事根本不來縣衙的,平時就在鋪子里面呆著。」師爺給武松指了個方向︰「從那邊過去,轉兩個彎,門口擺著一個紙大花圈的就是,好找的很。」

武松微微點頭,拔腿就走,師爺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干脆準備親自去獅子樓報個信——

「你就是何九?」武松看著鋪子里面坐著打瞌睡的中年猥瑣男,沉聲問道。

還沒到清明,何九這鋪子的生意不會好起來,所以這種時候,何九基本上是吃飽了飯拿把椅子一靠,打個盹,做做夢。

至于鋪子里面的紙人紙馬,花圈香燭,何九從來就沒擔心過,活人誰沒事偷這些東西啊。

「誰!膽敢擾人清夢?」何九擦了擦流到胸脯的口水,和夢里面百花樓的姑娘們依依作別。

再一看眼前站著的大漢,何九先是「哎呀」了一身,這才努力從椅子上站起來拱了拱手。

「原來是武都頭啊,你這一身」

不用問,何九也明白武松已經知道了武大郎的事情,要不然也不能穿身白衣服,系條麻繩滿街走。

武松也不廢話,直接從袖子里模出那把解腕尖刀,「嗖」的一身往旁邊供桌上一戳,好家伙一下子進去有快兩寸了。

「武都頭,你這是什麼意思?」何九心疼的看著那張供桌,這可是何九鋪子里面的最好的東西,水曲柳的啊。被武松這麼一弄,好價錢看來是賣不上了,也不知道用漆能不能把那個洞給補上。

「我來問你!我哥哥是怎麼死的?」武松一手指著尖刀︰「何九,你若有半句謊言,人是肉做的,可沒有這桌板結實!」

「武都頭啊,這武大郎是怎麼死的,早有定論。」何九看著明晃晃的尖刀,心驚肉跳︰「那凶手是鄆哥,現在關在大牢里呢。」

「那我怎麼听說是西門慶那廝把我哥哥弄死的呢?」武松眉頭一皺,伸手就要去模那把尖刀︰「何九,你說的句句屬實?」

「都頭,我對刀發誓!」何九咬牙道︰「並無半句虛言。」

「哦?」武松饒有興趣的看著何九,手已經模上了刀柄︰「那你倒是說說,你怎麼判斷是鄆哥行凶的?」

「這個」武松這句話正好擊中了何九的軟肋,說實話要不是牛都頭提醒,就何九那兩把刷子,到現在也是一頭霧水。

「武都頭,鄆哥年紀不足十五,身體羸弱,就和貴兄長有舊,怎麼可能做出這等事情來?」

這時門外飄來幾句話,正好替何九解了圍。

武松轉頭看去,牛都頭抱著胳膊站在門口,臉上似笑非笑,眼楮沒有看著武松,反而猛盯著何九。

何九手心捏了一把汗,這會兒才長出了一口氣,順坡下驢︰「武都頭,這事情吧,牛都頭全都清楚,你問我不如問他。」

尼瑪,反正本來也是牛都頭判斷的,跟我何干!

「牛都頭此話當真?」武松輕輕一撥,就把那解腕尖刀拔了出來,隨便往腰間一插,大步走出鋪子,和牛都頭面對面站著。

「武都頭,你我乃是同僚,我還能騙你不成?」牛都頭胸有成竹的說道︰「出事當晚我正好巡夜,是看過現場的,像鄆哥那種氣力,想要把武大郎推下樓來,還是不太容易的。」

武松想了想道︰「這還是不能說明為什麼是西門慶?」

「你可能還不知道」牛都頭故作神秘︰「鄆哥是凶手,這個說法是西門慶提出來的。」

「嗯?」武松眉毛一挑︰「確有此事?」

「當時何九也在場的。」牛都頭用手一指鋪子里面。

武松順著牛都頭手指的方向,就見那個何九頭點的如同搗蒜一般。

「哦,那多謝了。」出乎牛都頭意外的,武松並沒有怒火沖天的樣子,反而平淡的拱拱手,拔腿就要走。

「朱知縣和西門慶正在獅子樓喝酒」

牛都頭這句話並沒有讓武松的腳步停下來,武松只是身子略微頓了一頓,繼續往紫石街的方向走去。

「這還是打虎英雄麼?」牛都頭有點看不透了︰「一般的漢子遇到這種事情,恐怕早就破口大罵,火爆一點的,直接玩命去了。這武松」

武松在牛都頭的影響中,一直是那種喊打喊殺的魯莽漢子,這反應,有些不對勁啊。

牛都頭沒有想到的是,武松這時已經是怒火滿胸,只是表面上不表現出來而已,之所以沒有爆發,也沒有問獅子樓在哪里,是因為在此之前,武松要回到紫石街,從一個人的嘴里得到再次的肯定。

那個人,就是武松的嫂子,潘金蓮!

武松臨出門前可是把自己的親哥哥,也就是武大郎,托付給潘金蓮,同時也說了很多不放心的話語。

武松清清楚楚的記得,當時潘金蓮是一付不帶頭巾的男子漢形象,快要拍著胸脯賭咒發誓了。

自己才走了多長時間,居然有這種事情!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武松表面上步子不快,但一付鋼牙已經咬得緊緊地。

哥哥英靈不遠,看武松如何替你手刃仇人!——

「師爺,你到底想說什麼?」西門慶在粉頭的高歌聲中,確實很難听清楚師爺在說什麼。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雅間里面雖然空間不小,但放下了大桌,坐著十好幾位清河縣有頭有臉的人物,再加上四個粉頭彈著琵琶,唱著蘇大學士的水調歌頭,師爺在門口干著急,也擠不進來。

看西門慶皺著眉頭的樣子,師爺張了半天嘴,比劃了幾下,還是沒把意思說清楚。

朱知縣听得樂不可支,還沖門口的師爺擺擺手,以為師爺在伴舞呢。

師爺情急之下做了個老虎撲人的架勢,西門慶才醒悟過來,師爺似乎在講一些和武松有關的事情。

從粉頭身邊擠過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西門慶這樣的有為青年,粉頭們一邊唱著,彈著,一邊用身體勾引著,有意的阻擋著西門慶的去路。

西門慶咳嗽兩聲,使出不世絕技抓女乃龍爪手,這才在一片混亂中月兌出身來,背後是一片粉頭故作姿態的嬌斥。

「大官人,討厭啦」

「縣尉大人,你怎麼模奴家那里啊」

頓時間,好好的「明月幾時有」被西門慶攪了個粉碎。

「武都頭來縣衙了!」師爺的大叫聲听起來特別刺耳,引著一桌子人側目不已。

「穩重!」朱知縣怫然不悅︰「來了就來了,有什麼好奇怪的,真是掃興啊!」

滿桌的美食,加上十幾瓶景陽春,吹拉彈唱,朱知縣本來是很快活的,沒想到這一下就被攪局了。

師爺尷尬的笑笑,西門慶趕緊打圓場道︰「師爺是來找我有事的,知縣大人你們繼續!」

听師爺一提起武松,西門慶就知道事情不善,拉著師爺往另外一間雅間去了,背後,水調歌頭的聲音重新響了起來

「武都頭穿了一身孝衣,來縣衙找知縣大人。」師爺有些擔心的說道︰「依小人看,武都頭可能身懷利器,不知道想要做什麼。」

西門慶听這話心里突突個不停,尼瑪這什麼意思?

武大郎死了,武松穿個孝衣,那是沒問題的;但為什麼身懷利器,來縣衙找朱知縣?是要問問凶手是誰嗎?

不對,武松既然回過家,那麼鄆哥這個名字,武松已經知道了,如果是要找凶手,那麼武松應該直接去大牢里面,而不是縣衙。

除非,武松得到了不同的消息,而且,極有可能是從大牢里面得到的。

莫非,鄆哥面對武松,翻供了?不對,如果沒有人指點,鄆哥那種智商,怎麼可能翻供?

「萬一武松要對知縣大人不利,那可如何是好?」師爺著急的問道︰「縣尉大人,你注意多,看看這事該怎麼辦啊?」

西門慶苦笑笑,武松要對付的可不是朱知縣,而極有可能是自己啊。

「武松現在去哪兒了?」西門慶想了想,還是先弄清楚武松現在的位置再說︰「他知不知道知縣大人在這里喝酒?」

「小人沒有說,給支到何九那兒去了」師爺回道。

何九?武大郎不是中毒而死,尸身還在家里面停著靈,西門慶也用不著去賄賂何九,那廝手里面也沒有自己的什麼把柄啊。

西門慶突然有一種極其憤怒的感覺沖上心頭,這到底是誰,在背後和哥過不去啊!這個幕後黑手,自己一定要抓到!

「去大牢!」西門慶果斷的說道,不管武松現在去了哪兒,最不可能出現的地點就是大牢,而查出鄆哥為什麼翻供,才是最重要的。既然潘金蓮沒有像小說里面毒死武大郎,那麼至少現在,她還是安全的。

這時隔壁歌聲又是一停,傳出朱知縣的一聲怒吼︰「說好的烤全羊呢,怎麼還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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