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經是年關。
齊盛天大病初愈,為了感謝上天庇佑,下令減免全國賦稅一旬。
百姓們听聞之後,各個都是興高采烈,心中對于麒麟的歸屬感和對齊盛天的擁戴越發的強烈。
除夕之夜,大雪紛紛,大街小巷都喜氣洋洋,家家門口都貼上了對聯,掛上了火紅的燈籠。
孩子們穿著厚厚的棉襖,在街上堆雪人,打雪仗,歡笑聲縈繞在整個麒麟的上空,久久不散。
太子別院中
夏子都此刻正被兩個宮女伺候著穿戴打扮。她一邊由著宮女幫她一層一層地穿著衣服,一邊無奈地看著齊宥宇道︰「我這個太子妃都‘死了’這麼久了,還用進宮拜年嗎?」
齊宥宇坐在一旁閑閑地翻著桌上夏子都看到一半的舊書,听了夏子都的話,抬頭看了一眼鏡子中的她,笑著道︰「你這太子妃消失了也快兩個月了,是時候該出現了。」
過了一會,終于穿戴整齊的夏子都听了他的話,驚訝地轉頭望著他道︰「你打算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假死的事?」
齊宥宇好笑地看著她,「有什麼問題嗎?」
「那個……」夏子都緊張地竟然結巴起來,「這樣一來,我們不是變成欺君了嗎?」
「你以為,父皇不知道你假死嗎?」
夏子都雖然听他這樣說,心中還是不放心,望著齊宥宇開口道︰「可是,萬一被皇後看出來怎麼辦?皇後一定會故意為難我的。」
齊宥宇眼中閃過一絲冷光,臉上卻笑得十分魅惑道︰「我要的就是她的故意刁難。」
夏子都听到他這麼說,終于放了心,不由在心中暗罵了他一聲︰月復黑狼!她心中肯定他一定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夏子都便也不再多說什麼,撇撇嘴,轉頭照了照鏡子。
「哇~!」這是個神馬情況?夏子都看著鏡中的自己,嚇了一跳。
干嘛沒事將她打扮成這樣?!她記得就算是大婚當日,也不曾被打扮得如此驚艷過。連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只見鏡子中的那個夏子都,高挑縴瘦,亭亭玉立,帶著一絲渾然天成的貴氣和清新自然。這兩種原本十分矛盾的氣質,卻在她的身上融合的如此完美。
夏子都那三千青絲被高高的挽起,只有鬢角處留著幾縷雲絲,襯著她芙蓉般嬌白粉女敕的小臉。
她忍不住瞪大了美目,帶著一絲驚訝地開口道︰「我以前還以為婉清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如今看來,我自己原來也不差嘛~」
齊宥宇被她毫不謙虛的話逗得啞然失笑。他起身緩緩走到她身後,輕輕將她擁在懷里,半開玩笑望著鏡中的她開口道︰「嗯,確實。本太子也從沒見過像你這樣大言不慚的美佳人。」
夏子都听了他話中的調侃,微微紅了臉,從鏡中瞪著他道︰「太子爺真會睜著眼楮說瞎話。旁的不說,你那已經香消玉殞的太子側妃就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齊宥宇輕輕地吻上她白皙的脖子,聞著她身上的香味,輕笑著道︰「娘子此話差矣。美人易得,佳人難覓。何況是像娘子這般伶牙俐齒的美佳人。」
夏子都被他弄得只覺得脖子處麻麻癢癢的,笑著躲開他道︰「齊宥宇!你何時學得如此油嘴滑舌了?」
某太子笑得一臉的燦若桃花,懶懶地開口道︰「對著娘子,自然就會了。哪里要學?」
兩人正說笑著,這時外頭傳來田宇的聲音︰「主子,馬車準備好了。」
齊宥宇輕輕勾起夏子都的下巴,拋給她一個媚眼,笑著道︰「娘子,陪為夫去演場好戲?」
夏子都看著他的表情,心中愕然︰這廝,時而冷冽,時而殘酷,時而風姿綽約,天下無雙。
這會又對著她做出如此輕浮的動作。可是最讓夏子都不滿的是,這樣輕佻的動作由他做出來,卻絲毫不見猥瑣,反而帶著萬種豐姿,百種妖嬈。
她在心中暗自咋舌,這男人,竟然比女人還要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先天優勢。
兩人坐著馬車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進了宮門,來到了舉辦除夕宴的大殿之前。
夏子都自從馬車進了皇宮之後便不可抑制地緊張了起來。此刻眼看著就要下馬車,她更是緊張地幾乎想要逃跑。
齊宥宇仿佛是看出了她的不安,下了馬車,伸出手,溫柔地笑著對她道︰「相信我,嗯?」
他笑容和充滿磁性的聲音仿佛帶著一種讓人平靜的魔力,夏子都覺得自己奇跡一般地竟然真的安靜了下來。
夏子都輕輕戴上一早準備好的面紗,然後朝著他嫣然一笑,伸出芊芊素手放到了他溫暖厚實的掌心之中,下了馬車。
兩個人走到殿門口,便看到兩旁的太監連忙行禮然後開口道︰「太子爺到!」
頓時,殿中的眾人都紛紛將目光轉到了門口處。
原本低著頭淡淡飲茶的齊宥胤听到聲音也將目光轉向了門口。
在看到齊宥宇身邊的夏子都時,他的眼中閃過許多復雜難明的情緒。
五分驚艷,兩分驚喜,兩分酸澀和一分失落。
如此光芒四射的夏子都,他還是第一次見。雖然驚艷,可是在齊宥胤的心中,卻更喜歡那個不拘小節,落落大方,帶著一絲混亂和缺根筋的小女人。
而殿中的其他人,在看到夏子都那一刻,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不敢置信和驚艷的神情,甚至有人還發出了十分直接地贊嘆之聲。
尤其是在場的那些尚未婚配的皇室宗親之後和青年才俊,在看到蒙著面紗的夏子都時,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鎖在了她的身上。
這些見識過眾多美女的天子驕子們,曾經心醉過婉清公主嫵媚如牡丹的天人之姿,也曾經贊嘆過丞相之女清麗出塵,灼灼其華的芙蓉之色,卻都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言辭來形容這位雖然蒙著面卻風采逼人,遺世而獨立的無名女子。
高貴而靈動,大氣而隨和,清新而月兌俗,美得如此的不可方物。
夏子都感覺到了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抓緊了齊宥宇的手。
而此刻的齊宥宇,看到在場所有的男子都將目光鎖定在了夏子都身上,原本光彩照人的俊臉瞬間陰沉了下來,目光冷冷地掃過眾人。
該死的!早知道會這樣,就不該讓她打扮成這樣出門!
齊宥宇緊緊地挽著夏子都,在正殿下首的位置上落了座,夏子都才微微安靜下來。
而驚艷過後的眾人此刻則紛紛揣測起來,猜測著這個美麗的女子究竟是太子的什麼人。
而坐在他們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齊宥胤,看到夏子都落了座,便遞了一本暖茶送到夏子都的面前。
夏子都朝著他嫣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蒙著臉,喝不了。」
齊宥胤听了她的話,柔聲道︰「無妨,我替你用袖子遮著。」
他說著,便雙手抬起,用自己的長袖幫她擋住了所有人的窺視。
夏子都朝著他感激地一笑,然後輕輕掀開面紗,連著喝了好幾口茶。
而一旁原本就有些郁悶的某太子,看到眼前的這一幕,臉色陰沉的越發的不能看了。
就在他抬手想要拍開齊宥胤的袖子時,便听到外頭傳來太監的聲音︰「皇上駕到!太後駕到!皇後駕到!福貴妃駕到!」
殿中的所有人听到聲音都紛紛起身,下跪,請安,然後靜等。
四位落了座之後,齊盛天一臉喜悅地開口道︰「眾位愛卿快快平身。」
就坐在他們下首的夏子都悄悄抬起頭,看到上首的四位都穿得極其的喜慶,特別是皇後,身上不知道戴了多少價值連城的金銀玉器,讓夏子都的腦海里忍不住地冒出來三個字︰*啊~
就在夏子都胡思亂想的時候,齊盛天又笑著開口道︰「今兒是除夕,福貴妃跟朕提議,說這除夕,年年都是差不多的節目,總是那些宮中的歌舞伎們表演,今兒個咱們不如換換,如何啊?」
在場的人听了皇上的話,都面面相覷。
夏子都別過頭望著身旁的齊宥宇,低聲在他耳邊道︰「皇上,這是玩的哪一出啊?」
齊宥宇極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並不回答。
殿中陷入了安靜。
過了一會,一旁的五王爺齊宥冉第一個開口問道︰「父皇,您就直接說吧,別賣關子了。」
看起來心情十分好的齊盛天听了他的話,于是笑著道︰「其實也沒什麼,朕在床榻上躺了半個多月,如今醒了啊,就是想圖個熱鬧喜慶。趁著今日除夕,眾位愛卿不如讓自家的千金都上來露個面,展現展現咱們麒麟國女子的風采,如何?」
齊盛天這話一出,殿中瞬間沸騰了起來。
夏子都有些咋舌地看著在場的,除了自家的老爹和老娘是一臉的淡然,其他的官員和他們的家眷那樣激動雀躍的表情,忍不住地開口問道︰「他們怎麼這麼激動啊?」
「若是表演的出眾,隨時有可能被父皇和我們這幾位皇子看中。」
夏子都听了齊宥宇淡淡的解釋,面紗下面的小嘴輕輕撇了撇。
難怪呢,看那些女眷們都是一副急不可待想要上場表演的樣子。
不一會功夫,齊盛天身旁的太監便按照各位大臣的官階逐個的安排那些女眷們上場。
這些女眷們心中自然都知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所以個個都使出了渾身解數,想要得到皇上和五位皇子的垂青。
她們在台上表演的十分賣力,夏子都則看得十分的入迷。
她在心中暗暗贊嘆,嘖嘖,還別說,這些官二代,還真的都是名副其實的白富美。琴棋書畫,總有特別出挑和拿得出手的一樣來。
她看得出神,自然沒有發現皇後帶著一絲冷冽的目光卻總是若有似無地投射在她的臉上,也自然沒有看到一直靜坐著她身旁的齊宥宇眼尾掃到的方向。
「呀,那不是與婉清公主齊名的太傅之女簫清兒嗎?」
「不知道她今日會表演什麼……」
夏子都听到眾人的議論聲,心中便對于此刻緩緩走到殿中間的簫清兒生出了幾分好奇,也有些期待,不知道她會表演什麼。
只見那一身翠綠色衣裙的簫清兒臉上的表情十分的淡然,得體地朝著上首的四位施了個禮,悠然開口道︰「恕臣女不才,臣女琴棋書畫,禮樂詩詞皆不精通,並沒有拿得出手的才藝。」
她這話一出,在場的男子都露出了無比愕然的神情,而在場的女眷則紛紛露出幸災樂禍或是看好戲的表情。
可是,站在殿中的簫清兒卻仿佛沒有感覺到一般,接著開口道︰「不過,臣女會講故事,可以嗎?」
「咳……!」夏子都听了她如此牛叉的話,瞬間被自己吞咽不及的口水嗆到。
偶滴娘啊~這樣彪悍的對白不是應該由像她這樣的穿越女說出來的嗎?
夏子都美眸緊盯著簫清兒,完全不掩飾自己對她的欣賞和期待。
這麼特別的女子,講出來的故事一定不會太無聊。
果然,她听到那簫清兒淡淡開口道︰「從前,有一個老人,他有三個兒子和一處祖宅,生活不算富裕,但也並不拮據。有一天,他上街想要買一雙鞋。他在去往鞋鋪的路上竟然撿到了三塊黃金。這個老人欣喜若狂,連鞋都沒買,便揣著那三塊黃金回了家。他回到家中,想要尋個地方將那三塊黃金給藏好,他在祖屋來回走了好幾圈,終于還是決定將那三塊黃金藏在自己的枕頭下面。」
「秋去冬來過了數載,這一天晚上,老人在床上睡覺。半夢半醒之間,他仿佛看到一個仙人立于他的床邊,對著他道︰‘財富天生注定,有些不屬于你的東西,老身今日需將它拿回。’
到了第二日一早,老人起床時猶記得晚上的那個夢,當下便連忙挪開枕頭,果然發現那三塊黃金已經不知去向。」
簫清兒的聲音陡然停了下來,這會正听得津津有味的齊盛天開口問她道︰「怎麼停了?」
簫清兒朝著齊盛天婉然一笑,開口道︰「清兒斗膽,想請在座的各位猜一猜,這些黃金究竟去了何處?」
齊盛天听了她的話,哈哈大笑起來,開口道︰「好!若是誰猜對了,朕便賞他三箱黃金。」
二王爺齊宥清第一個開口道︰「兒臣猜,這些黃金是被他那三個兒子的其中一個拿去了。」
簫清兒听了之後,笑著搖了搖頭。
「被小偷偷走了。」
夏子都听著所有人的答案,忽然靠近齊宥宇,湊著他的耳朵道︰「奇怪,我好像在哪里听過這個故事。」
齊宥宇轉頭望向她,唇角微微勾起,開口道︰「小財迷,想要那三箱黃金?」
夏子都見他一臉的不相信,微微有些惱。
就在夏子都十分憋悶的時候,簫清兒忽然望向這邊,笑著開口問道︰「不知太子爺和四王爺是否知道呢?」
齊宥宇是根本不予理會,自顧自喝著酒,而另一旁的齊宥胤則十分配合地想了想,然後笑著搖了搖頭。
簫清兒倒也不急不躁,輕輕將目光鎖在他們兩個中間的夏子都身上,帶著得體的笑開口道︰「不知姑娘可猜得出嗎?」
夏子都見她竟然會問自己,心中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不過為了向某個小看自己的太子爺證明她真的知道答案,夏子都配合地站起身,美目流轉,笑望著簫清兒開口道︰「那三塊黃金就是被老人夢中的仙人拿走了。」
此話一出,眾人都紛紛暗自嗤笑起來。這樣荒誕的答案,一听便知道一定是錯的。
虧他們還以為這位太子的新貴一定是個容貌雙全,才藝色俱佳的美人呢。
唉。沒想到竟然只是個徒有其表的繡花枕。
誰知這時,簫清兒轉頭望向齊盛天道︰「皇上,這位姑娘猜對了。」
眾人一听,再次驚愕地一個個幾乎下巴都要貼到地上了。
夏子都听了這話,得瑟地朝著一旁的齊宥宇十分挑釁地挑了挑眉,看吧,就說我知道!
瞬間,上首的四位都將目光定格在了夏子都的身上。
齊盛天笑著問夏子都道︰「你又如何會知道這故事的答案?」
夏子都開口道︰「回皇上,民女恰好听過簫姑娘所說的這個故事。」
「哦?那便由你繼續將這個故事講完罷。」
夏子都詢問似地看了一眼那邊的簫清兒,見她完全不介意地朝著她輕輕一笑。
夏子都這才開口道︰「這位老人見黃金不見了,便喚來他的三個兒子,想問他們是否拿了枕頭下面的黃金,三個兒子都是一臉的錯愕,根本不知道老人曾經撿到過黃金的事情。這位老人丟了三塊黃金,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他的三個兒子眼看著自己的父親一日消瘦過一日,心中暗自著急,便四處托人打听,有沒有誰家中多出了三塊黃金。幾經周折之後,他們听說鄰村的一位姓穆的老人家中無故多了三塊黃金,便連忙帶著父親趕往穆家。」
「那穆家倒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家,听說老人為了三塊黃金已經病入膏肓,便答應了那三個兒子的請求,讓那三塊黃金陪著老人直到壽終正寢的一日再來歸還。老人見那三塊黃金終于找回,便將其小心翼翼地藏在了衣袖之中。父子四人走到穆家的大門口,老人微微覺得身上有些盜汗,便從衣袖中模出了手帕來擦汗。」
「待到那老人到回到家中,伸手往袖中一探,哪里還有那黃金的蹤影,當下氣血上腦,再也沒有醒來。老人在彌留之際,又看到了那個曾經出現在他夢中的仙人。老人帶著一絲怨氣問他,為什麼會如此?仙人對他道︰‘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夏子都一口氣說完了整個故事。
她在心中暗暗覺得奇怪,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是在哪里看過這個故事,卻竟然能如此流暢地將這個故事說出來。
她轉頭望向簫清兒,見她朝著自己笑了笑,回身走到了太傅的身邊坐下。
齊盛天一臉滿意地看著夏子都,到底是夏明淵教育出來的閨女,就是討人喜歡。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齊盛天開口稱贊道︰「好!說的好!來人啊,賞賜這位姑娘三箱黃金。」
夏子都一听,偶滴娘啊!三箱黃金!
她心里頓時樂開了花,連忙下跪叩謝道︰「謝皇上賞賜。」
就在這時,坐在齊盛天一旁的皇後突然開口道︰「不知道這位姑娘是哪位大臣家中的女眷呢?」
齊宥宇听到皇後這麼問,站起身淡淡道︰「她是兒臣準備新娶的太子妃。」
此話一出,殿中原本還對夏子都懷著幾分幻想的青年才俊們都紛紛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而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歐陽然看到這些人的神情,嘴角抽搐,忍不住抬頭瞥了齊宥胤一眼︰你小子看中的女人果然有異性緣啊。
皇後听了齊宥宇的話,帶著一絲薄怒開口道︰「荒唐!這太子娶妃,是要經過皇上親自授意的,太子怎可以擅自決定?」
齊宥宇听到皇後的怪責,臉上卻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樣子,開口道︰「母後多慮了,此事兒臣一早便問過父皇了。」
齊盛天一听這話,輕咳了幾聲,偷偷地瞪了齊宥宇一眼。
死小子,又將問題踢到你老子這里!
齊盛天又咳了幾聲,轉頭對著皇後道︰「太子確實與朕說過,朕也同意了。只是最近政務繁忙,朕一時疏忽,忘了知會皇後一聲。」
皇後听了齊盛天的話,心中恨得牙齒緊咬。眼前的,明明就是兩個月前假死的夏子都。
她微微側頭,抬起眉,對著齊盛天開口道︰「皇上,這太子妃的人選可不能兒戲。即便您已經同意了,也應該昭告天下,太子妃的家世和人品才是啊。」
齊盛天點頭表示同意,嘴上開口道︰「皇後說的是,不過今日並不是太子納妃之日,帶欽天監選好了日子,朕自然會昭告天下。」
「可是這……」皇後被齊盛天的話一時堵住了口。
齊宥宇看著皇後的微微變化的臉,突然開口道︰「母後似乎並沒有听懂方才那個故事的意思。有些人,有些物什,從始至終都是屬于兒臣的,若想從我這里拿走些什麼,只怕會適得其反。」
皇後是多麼聰明的一個人,哪里會听不出齊宥宇話中的威脅和深意。
她雍容華貴的臉上忽然綻開一抹笑容,望著齊宥宇開口道︰「太子為何不讓你身邊的這位準太子妃揭下她臉上的面紗,也好讓我們目睹一下這位太子妃的絕世美貌?」
齊宥宇在這里坐了一整晚,忍著那些男人看著夏子都大膽的目光,等的便是她這一句。他緊抿的嘴唇勾起一個十分邪魅的弧度,開口道︰「這還要問太子妃是否同意。」說完便將目光望向了夏子都,朝著她安撫地一笑。
夏子都原本平靜的心緒,因為皇後的一句話,重新又緊張了起來。藏在袖子里的雙手緊緊的握著,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來。
她是親身領教過皇後的毒辣手段的,若不是她,自己也不會被逼得要假死來逃過一劫。
她害怕,在她揭開自己臉上的輕紗之後,等著她的,又會是怎麼樣的陰謀和陷害。
不過,在看到齊宥宇投遞過來的安撫眼神之後,夏子都心瞬間平靜了下來。
她看到齊宥宇眼中的安撫和柔意,面紗下的嘴角輕輕泛起一個輕柔的弧度,朝著他點點頭,然後伸出右手輕輕取下耳際的面紗。
殿中的所有人,除了齊盛天,皇後,太子,四王爺和夏明淵夫婦,其余的所有人都瞬間倒吸了一個口冷氣。
他們這是見鬼了嗎?!眼前的這張臉不就是兩個月前過世的太子妃,丞相之女嗎?
皇後看到所有人的反應,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望著齊宥宇開口道︰「咦?這位新太子妃的臉怎麼竟然和之前的太子妃生得一模一樣呢?」
齊宥宇拉著夏子都重新坐到位置上,听到皇後如此問,卻淡淡反問道︰「皇後以為呢?」
皇後的目光凝在齊宥宇的臉上,帶著一絲嚴肅道︰「若她真的是丞相之女,這可是欺君之罪。」
齊宥宇听了皇後的話,冷冷一笑,抬起俊眸望著齊盛天開口道︰「父皇,為了證明太子妃的身份,兒臣想要宣一個人上殿。」
齊盛天自然不反對,很快地點了點頭。
不多時,眾人便看到太子的親信田宇領著一個人走到了殿中。皇後在看到來人的時候,心中大驚,鳳眸瞬間散發著殺人的冷光,轉向一旁的貼身宮女。
待著來人走到殿前跪下,齊宥宇才冷冷地開口問道︰「怎麼?母後該不會不記得這位常太醫了吧?」
皇後也沒開口,一旁的太後這時狐疑道︰「宇兒,你喚常太醫來做什麼?」
齊宥宇輕抿了一口杯中酒,淡淡道︰「關于兩個月前,太子妃為何會得了傷寒而身亡,沒有人比常太醫更為清楚了。既然今日母後對太子妃的身份有疑問,兒臣便請常太醫詳細地解釋一下。」
太後听了這話,望著常太醫道︰「常太醫,當初你不是說太子妃是因為傷寒復發,無法救治嗎?」
常太醫听了太後的話,連忙跪倒在地,開口道︰「罪臣該死。當初是皇後給了我一個秘方,說這個秘方能很快讓太子妃懷上龍嗣,皇後還給了我一些用來作針灸的針,讓罪臣在給太子妃治療的時候一起使用。誰知道,罪臣給太子妃用了沒過多久,太子妃就病倒了。」
「皇後後來又召見過一次罪臣,她讓罪臣證明,太子妃是因為身子病弱,傷寒復發過世的。」
「你放肆!竟然敢污蔑本宮!」皇後突然激動地站起身,怒瞪著常太醫,開口道。
常太醫被她猛地一聲呵斥,嚇得整個人趴在地上,顫抖著道︰「罪臣不敢!當初罪臣並不願意配合皇後做這一切,可是皇後娘娘用老臣的妻兒要挾,老臣這才會鑄成了大錯啊!」
原本一直沉默不語的坐在一旁夏明淵,雖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假死,卻沒有想到原來是因為皇後的惡意陷害。
他听說夏子都曾經被毒針扎過,心疼的要死。當下便猛地站起身,走到夏子都面前,將她拉起,激動道︰「針扎的哪里?給爹爹瞧瞧。」
夏子都沒想到自家的老爹會突然來這麼一手,心中又是感動,又是心疼,連忙湊著他的耳朵道︰「爹!我沒事。沒有被扎到過。」
夏明淵一點也不相信,瞪著她道︰「如今當著皇上和太後的面,又有爹爹在。子都,不用害怕。」
他說完,忽然轉身望向齊盛天,拉著夏子都一起跪下,開口道︰「請皇上恕老臣失禮。老臣與賤內除了子都,也曾經有過一子一女,可是不幸,他們都在十歲的時候夭折了。老臣自幼便將這個女人捧在手心,生怕她出一絲的意外。兩個月前,老臣听聞太子妃因為感染傷寒而亡,心中悲痛難當,幾乎就想要隨著她一道去了。」
「好在上天垂憐我們夫妻二人,將我們唯一的女兒送還到我們身邊。老臣年事已高,再也經不起這樣的驚嚇。老臣今日斗膽懇請皇上,廢了子都的太子妃之位,也懇求皇上恩準老臣告老返鄉。好讓我們一家人平安度日。」
夏明淵說著,又對著齊盛天三叩首,然後道︰「請皇上成全!」
「這……」齊盛天一听夏明淵要隱退,瞬間急了。連忙道︰「夏愛卿,稍安勿躁,待朕查明此事的緣由,你再做決定如何?」
夏明淵听了他的話,只是拉著夏子都的手,跪在那里,沉默不語。
齊盛天將目光轉向趴在地上的常太醫,無比威嚴的開口道︰「常太醫,你可知道,污蔑當朝皇後是何等大罪?」
常太醫听了皇帝的話,身子越發地貼近地面,顫抖著開口道︰「皇上饒命啊,罪臣今日所說,句句屬實啊!」
「你有何證據可以證明?」
常太醫一听,連忙從衣袖中取出一張已經有些殘破的紙,捧在手心舉過頭頂,開口道︰「罪臣有當日皇後親自寫給罪臣的秘方,還有當初皇後給罪臣的那些毒針。」
原本是怒容滿面的皇後看到他手中的那張紙,雖然心中恐慌非常,臉上卻冷靜了下來,她故作鎮定地坐回鳳椅上,看著太監將那張秘方教到齊盛天手中,又看了常太醫一眼,冷聲道︰「荒唐!你以為,憑著隨隨便便的一張紙,便能隨意冤枉本宮嗎?」
原本注意力一直放在夏子都身上的齊宥宇听了皇後的話,忽然轉頭,幽邃的目光望上皇後假裝鎮定的臉,冷冷道︰「說來也巧,數日前,母後身邊的宮女給了本太子一些有趣的東西,兒臣今日不妨拿出來與母後分享一下。」
齊宥宇話音剛落,田宇便將一早準備好的東西呈了上來,一旁的常太醫聞到味道,連忙抬頭看了一眼,然後激動道︰「皇上,這些藥材正和您手中的那張方子上的藥材是一樣的啊。」
他頓了頓又道︰「這些藥材原本對人體是無害的,可是若是加上了皇後給的那些毒針,這些藥材便會很快將毒針上的毒素運送到身體的各個部位。」
事情發展到這里,皇後已經是辯無可辯。
太後生氣地望向她,怒聲道︰「你這個陰毒的東西!竟然讓哀家也差點成為了你的幫凶!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齊盛天則是望著皇後開口道︰「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嗎?」
皇後忽然上前抓住齊盛天的衣襟,哀求道︰「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沒有!臣妾什麼都沒有做!皇上!」
這時,一旁的夏明淵重新對著齊盛天跪拜,望著他開口道︰「懇請皇上還老臣的女兒一個公道!」
齊盛天連忙給了夏明淵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開口下令道︰「皇後生為後宮之主,其身不正,戕害太子妃,證據確鑿。即日起關入冷宮,無召不得踏出冷宮半步。」
皇後听了齊盛天的話,知道這件事已經沒有絲毫的轉圜了。這時,她反而平靜了下來,保持著她作為皇後該有的儀態緩緩站直了身體。
她看到那些侍衛企圖想要上前拉她的手臂,冷著聲呵斥道︰「滾開!本宮的鳳體豈容你們玷污!」
她說著,緩緩往殿外走去,在經過齊宥宇身邊的時候,她忽然一字一頓地開口道︰「命里無時莫強求,但願太子爺好好珍惜這短暫的擁有之時。」
齊宥宇眯著眼望著她徹底離開了大殿,方才走到夏明淵面前,目光堅定地望著他開口道︰「夏丞相不必擔心子都,本太子即使拼了命,亦會護她周全。」
齊盛天听了這話,也連忙開口安撫夏明淵道︰「是啊,愛卿,如今太子妃一事已經查明,朕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一旁的太後這時也將目光灑向他們,開口道︰「是哀家糊涂,差點害了太子妃。夏丞相若要怪,就怪我這個不中用的老東西吧。」
話說,夏明淵雖然緊張夏子都,卻同樣也是一個克己復禮,深受儒家思想影響的文人,他看到皇帝,太後和太子同時開口,哪里還敢再說什麼,當下便由著齊宥宇帶走了夏子都,自己則沉默著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事情發展到這里,殿中的所有人也終于看清楚︰原來今日一直坐太子身邊的那個貌比西子的女子竟然就是他從以前便一直寵愛入骨的丞相之女。
而那些曾經妄想著想要將自己女兒嫁入東宮的臣子們都紛紛失落了起來;那些對夏子都心存幻想的男子們也暗自傷心了起來;而那些原本幻想著可以嫁給太子的女眷們,在看到齊宥宇如此珍視和寵愛夏子都之後,更是個個都在心里默默詛咒起了夏子都。
而他們的這些想法,對于終于恢復了身份,不用再躲在別院的夏子都來說,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重重地松了一口氣,埋頭于放在她面前的菜肴,吃的一臉歡快。
方才一直擔心和緊張著,根本都沒有胃口,這會才覺得肚子餓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