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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離族的麻煩

蕭然靜靜地將雪寒刀平舉在胸前,就這麼輕輕地撫模著寒凜如冰、殷紅似血的刀身,便感覺自己在輕撫著那女子的肌膚,眼前不自禁地浮現起那日在雪坡之上,自己抱著那女子飛身而起時的感覺,目光微沉。

抬起頭來,他才發現所有人都怔怔地看著自己,帶著各種目光。

楚荊的目光愕然中夾雜著憤怒,眼看著自己即將得手的神兵,被蕭然輕聲一喚就召走了,他自然很憤怒,很不解,于是他看著蕭然,挑眉問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廢墟上的人們掛著如出一轍的疑惑之色,看著蕭然,似乎都在等著他的回答。

蕭然低頭看著手中血色彎刀,雙眼漸漸失去焦點,沉聲道︰「它本來就是我的。」說完,也不待眾人反應,他轉身而去。

「你想走?」

听到身後傳來楚荊帶著一絲玩味的聲音,蕭然沒有回頭,而是看了看不遠處的莽莽雪山,踏著厚實的積雪,緩緩而去。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均勻,腳底壓實了雪層,發出很有節奏的嘎吱聲。

楚荊看著他離去的腳步不曾有一絲凝滯,那少年似乎完全沒听到自己的話,或者,完全沒將自己放在眼里。縱使他能忍,他背上的長劍亦不能忍。

鏗然一聲,他反手拔劍。

這一次,他沒有執劍奔上去,而是將長劍遙遙祭出,他雖是劍師,但不代表他不懂得如何駕馭飛劍。恰恰相反,他的御劍水準比許多擅長飛劍的修士都高明許多。

他的古樸長劍攜著無窮劍意,疾刺而去,疾速無比,卻飛得悄無聲息。

「你逃不掉的!」

楚荊的語氣無比篤定,嘴角扯出一抹近乎邪邪的笑意。

這一劍筆直地朝著蕭然的後心窩而去,如此短的距離,楚荊相信除非是如大師兄那般境界的高手,否則無人逃月兌得了。

果不其然,蕭然的身影被洞穿。

一片嘩然聲響起。

許多人甚至驚聲尖叫起來。

凡塵、柳月吟等人的手虛伸著,似要抓住那把長劍。

然則,廢墟上的嘩然聲堪堪響起,人們便發現楚荊的劍洞穿的,僅僅是一道影子罷了,蕭然本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瞬移,又見瞬移!

楚荊面色驟變,宛如吃了一只好大的蒼蠅,狹長的眼眸上,一雙劍眉疾顫著,一雙緊攥著的拳頭,詮釋著他心中的尷尬與憤怒。前一刻他還信誓旦旦,一臉寫意地說蕭然逃不掉,後一刻蕭然已消失在這片天地里,不知去了何方。

他是天院的天才弟子,何曾有過如此丟人的時候?

魔門的人頓時又大笑起來,凡塵看著蕭然消失的地方,臉上不無羨慕之色︰「玄師到底是玄師,這等鬼神莫測的手段,真教人向往啊。」旋即,他撓了撓頭上那堆亂草,對著楚荊大聲嘲諷起來︰「跟玄術比起來,你那道術就是個渣啊!某人的劍不是每出必見血麼?怎麼人家站在那讓你刺你都刺不到啊?」

「凡塵!」

楚荊將這兩個字咬得極重,他劍眉一挑,對凡塵道︰「你想戰麼?」

凡塵摩挲起拳頭,目露精光︰「怕你?」

便在這時,莫千離面色沉靜地揮了揮道袖︰「夠了。」

一句話,一場戰斗便偃旗息鼓。

蕭然不知自己走後,神兵村發生了什麼事,因為他已昏迷了過去。

方才背對著楚荊的一劍,他除了榨干心神一步跨越空間,似乎再無選擇。

或許魔門的人會出手幫襯自己,但那只是或許,蕭然不會將自己的小命寄托在這種未測上,並且,他不想再欠人情。

身上背負的債,還等著他一步步去償還。

一步之間,他想了許多,一步之後,他便覺眼前一黑,感覺自己的體力與精力都被這天地狠狠地抽了出去。

然後,他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夜色下的雪地泛著微弱的白光,一座座雪峰依稀著輪廓。

蔚藍湖南岸,離蕭然與白兔分別的地方約莫十來里的一處山腳下,挨著山壁搭建了十數頂帳篷。帳篷都不過一丈方圓大小,其中幾頂大些的也大不過兩丈見方。這些帳篷搭得很簡陋,不過是隨意支了些細長喬木,用濕藤結扎在一起,上方鋪著還留存著蒲扇大闊葉的樹枝,闊葉早已為風雪所侵,萎蔫地耷拉在上頭。

各處帳篷里上都冒著裊裊青煙,有柴火燃燒時發出的畢剝聲傳出。

其中靠近左側的一座稍大帳篷里,一堆篝火熊熊地燃燒著,火堆旁圍坐著兩男兩女四人,幾人看似都不過雙十年華,臉上掛著或濃或淡的忿忿之色。這些人的眼珠泛著天空的藍色,身上不似中原打扮,服飾頗為斑斕,似是用各種色彩的布料拼接而成,花花綠綠,其上點綴著各式銀飾,在火光的映襯下熠熠奪目。

那名看似年紀最小的少女拿著一截枯枝不停地戳著火堆,仿佛在戳著一名不共戴天的仇人。她頭上的銀飾因身子晃動而叮當作響,一雙寶石般的藍色眼眸被煙燻得淚光點點,她生氣地說道︰「憑什麼要咱們的人去開路,欺負咱們人少麼?那麼厲害怎麼不敢去跟天朝的軍隊叫囂,就知道欺負咱們……」說到後來,小姑娘的嘴微微撇了起來,顯得委屈之極。

小姑娘身旁那名皮膚黝黑的青年輕輕地撫著著她的頭,暗暗嘆息,心想師傅讓自己師兄妹幾人出來歷練一番也是好的,至少能讓在所有人寵愛中長大的小師妹能體會一番人間的冷暖。他說道︰「小月,世界本就是這樣子,強者為尊。咱們離族勢力薄弱,又與其他勢力交集甚少,雖說與那群人一樣咱們都是這莽莽蒼天的信徒,但他們欺負我們,蒼天可不會管。」

小月撇過頭去,看著黝黑青年,怯怯問道︰「桑圖師兄,咱們……回去好不好?」

「胡鬧!」

剩下的那名眼角細長、鼻梁提拔,看似頗為孤傲的青年嗔了一句,他看了眼小月,又指著她身後,在帳篷里間茅草堆上躺著的昏迷少年,眉毛揚了揚︰「你以為這是在山門里……咱們是去伐魔!早就該跟師傅講不帶你過來,成事不足,出去撿些柴火還能撿回一個累贅,你是嫌咱們現在麻煩還少了嗎?」

帳篷里忽而安靜了下來,只听見火焰燃燒的 啪聲,還有重重的呼吸聲。

小月不停地縮著鼻子,橫著一雙藍色的眼楮看著挺鼻青年,半晌之後,她終于重重地「哼」了一聲,十分不滿︰「長風師兄就知道欺負小月,你這麼厲害怎麼不去吼天院的人啊……等追上大師兄他們,看我不告狀!」

「你!」長風面色一沉,揚起了一只手掌,卻是被身旁的女子抓住了。

「初晨師姐,你別攔他,你讓他打我!」小月仰起被火光烤得微紅臉蛋,對那名女子說著,然後又忿忿地盯著長風,「你打呀!」

初晨一直不曾說話,這時卻是凝了凝眉頭,薄薄的嘴唇輕輕翕動︰「很晚了,歇息吧。」

長風長身而起,指著躺在茅草上的少年,鼻梁顯得更挺了幾分︰「撿這麼個死人回來,看我不將他扔出去!」

小月聞言,急忙奔到那少年旁邊,回頭看著長風,嘶啞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尖銳︰「他是我撿回來的,你憑什麼扔他,除非你打死我!」

「咱們都自身難保,你……」

長風怒哼一聲,甩了甩衣袍,起身出了帳篷。

帳篷里忽而安靜下來,小月看著茅草上嘴角還殘存著血漬的少年,眼巴巴道︰「他好可憐的,要不是被我撿到,怕都凍死了。」

黝黑青年嘆息一聲,道︰「小月你心地善良,只是這天下的可憐人的救不盡的,尤其如今天劫降臨,餓殍遍野,你救得了幾人呢?」

小月嘟起小嘴︰「我不管,我看到了便要救。見死都不救,還談什麼伐魔,回家好了。」

「好了。」

初晨微微地掃了那名昏迷的少年一年,隨即移開目光,看著小月︰「等他醒了,便施些干糧,讓他走吧。」

「哦……」

蕭然躺在茅草堆上,任由識海中的成字符瘋狂閃爍,體內共鳴出絲絲暖流,一寸寸地修復他重傷的髒腑。

其實在少女將他撿回來不久他便醒了,只是傷勢未復,此間的氣氛也不太融洽,他便一直闔著雙目,不曾言語。

從他們的交談中,他們知曉這些人都是南疆離族天烏門的弟子,此番受天院所召,前往南方伐魔。神兵村的那些人只是先遣者,天下伐魔的人士自然不會僅僅是那麼一群人。

天院在天下的分院眾多,信徒無數,登高一呼之下,自然是應著雲集。帳篷中幾人方才說的麻煩,便是指的那些天朝分院的人。

天朝與唐宋諸國之間隔著連綿的天塹山脈,只有在天朝最南方的楚南郡有一處狹隘的通途,可以通抵唐國邊境。只是,那處峽谷是軍事要塞,一直有天朝三十萬重兵把守。哪怕天劫降臨,形式危急,天朝也斷然不會任由眾多修行者從峽谷通過。

因此,來自北方的伐魔人士只好另闢蹊徑,打算從天塹山脈縱穿而過。此間原本有一條隱約的嶙峋山道,普通人難以通過,卻攔不住修行者。奈何連月大雪,那條通道已然隱匿,加之間或有雪崩發生,許多地方都被堵死了。

天院的人便恃強凌弱,叫一眾離族的人在山里開道。

听著幾人的談話,蕭然心中暗笑︰把我扔了,你們就繼續受天院之人的鳥氣吧。(茫然了幾天,寫出來的東西終于顯得飽滿些了,有進步便好。近日在折騰網店,白天又要上班,精神分裂中,更新很不穩定,建議一周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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