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哈米醒過來之後,就躺在那發呆,誰也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不過他的目光一直都是在自己的父親蘭卡身上的,雖然兩眼空洞無神,但是眼角卻有淚滑過的痕跡。
醫生或者是護士進來的時候,小哈米也會看向他們,但是一句話都不說,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這時候他的內心是糾結的,他在內心深處很想將這些人殺掉,然而卻有另一個思維在告訴他不應該這麼做。
當然,要是沒有束縛著他的那些皮帶,他會暴起傷人是肯定的了,因為雖然有著作為人類的思想,但是那神族的精神力種子卻無比深刻,注定是無法被打敗的至高意志。
蘭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周之後了。
「混蛋!你對我兒子做了什麼!」
蘭卡一醒過來就跳了起來,沖著空氣大吼道,將連接在他身上的探測導線以及一些營養物質輸送的管子都給瞬間全掙月兌了,接著下意識地四下看了看,才反應過來現在自己是在醫院的病床之上。
「父親?」一直關注著這邊的小哈米自然是第一時間察覺了蘭卡的清醒。
蘭卡聞聲猛地一震,迅速轉身看著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到了自己的兒子被綁在病床上之後,滿眼沁滿了淚水,一言不發,他知道他的兒子為什麼會被綁在那里。
聞訊趕來的醫護人員以及死神部隊的代表,看到蘭卡對著小哈米默默地流淚,便識趣地又退了出去,至于身體檢查什麼的,就暫時先放到一邊去吧,現在就讓他們父子二人好好地待獨處一會兒吧。
良久,蘭卡的喉結終于動了動,發出了聲音︰「兒子。」
小哈米看著面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他的潛意識告訴他,這是他的父親,但是最高意志卻讓他想辦法去俘虜這個死神部隊的頭子。
「我知道你很痛苦。」蘭卡喃喃道,像是說給小哈米听,又像是在說給自己听,他現在的確很痛苦,因為他知道就算是他的兒子,也不能享受活下去的特權。
小哈米沒有出聲,雙眼仍然看著蘭卡,不過比剛剛多了一絲神采。
「相信他們已經對你做過很多檢測了,而且結論應該也是無法逆轉,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我的兒子,無論你變成了什麼,你永遠都是我蘭卡的兒子!」蘭卡沉聲說著,到後面幾個字更是鏗鏘有力地吐了出來。
「我是你的兒子。」小哈米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無神的雙眼瞬間滴溜溜轉動起來,說道︰「所以,父親,請把我放了吧,我被綁著好難受,我已經恢復正常了。」
蘭卡一愣,但也就只是一愣,他已經下意識地站了起來向那邊走過去,不過這一楞結束之後,他硬生生地又坐回了自己的病床上,沖著自己的兒子呵斥道︰「我蘭卡的兒子!從來都不會這樣屈服!就算是被神化了,也不會耍這些詭計!」
小哈米聞訓雙目又恢復了之前的無神狀態,他雖然被神化了,然而他的思想還是原來的,知道這樣來要求父親將自己釋放是沒有一絲可能性的,但是在最高意志的作用之下,他還是做出了嘗試。
「唉……」蘭卡長嘆了一聲,站起來走到小哈米床邊,伸出手撫模著自己兒子的額頭,輕柔地說道︰「我真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你都已經這樣了,我還沖著你吼叫。」
小哈米仍舊兩眼無神,他知道他沒有辦法完成最高意志給他的命令,這時候最高意志就顯得有些薄弱了,但就算是薄弱,他也提不起一絲抗拒這個意志的心思來。
腦海中回想著一幕幕曾經的過往,蘭卡這個鐵一般的男人雙眼處終于有淚光閃動,他繼續緩緩地模著兒子的額頭,有些哽咽地說道︰「你變成了現在這樣,我有很大的責任,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那在天國的母親。」
「……」小哈米嘴唇微微地動了動,但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他知道再說什麼也是徒勞。
蘭卡自然敏銳地察覺到了自己兒子的這個細微動作,忽然就笑了起來,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也知道我會有什麼樣的回答,這就足夠了,我是你的父親,你是我的兒子,這份血肉的關系是那該死的神族永遠也斬不斷的。」
說完蘭卡默默地轉過身去,向著病房門口走過去,他想要離兒子遠一些,他生怕再這麼下去他會背叛自己,將兒子給放了。
蘭卡無聲地離開了,小哈米躺在那,什麼也沒說,同樣也沒有淚流出來,他的感情已經被最高意志給壓制住了,雙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仿佛是在為自己的命運默哀,又仿佛是在為自己無法達成最高意志而無言。
蘭卡一走出病房就瞬間被圍住了,醫生護士們忙著給他檢查身體,他的部下們在一旁激動地看著他。
「我沒事,一切正常。」蘭卡揮了揮手,讓醫護人員退下了。
「老大!你可算醒來了。」、「頭!弟兄們都盼著你醒來呢,要是您醒不過來,大家肯定會去找豪斯那個混蛋的麻煩!」、……
蘭卡又擺了擺手,讓這群激動的部下平靜下來,沉聲說道︰「給我一把手槍吧。」
「您要槍做什麼?」一個部下好奇道。
蘭卡的副官瞪了一眼那個好奇的部下,然後將自己的配槍解下來,很鄭重地遞給了蘭卡,又嘆了一聲,接著便招呼著這一群人都離開了,他知道蘭卡現在的心情。
接過副官遞過來的槍,蘭卡沉默了一會兒,便又重新走進了病房,快步走到了小哈米的床前,他生怕自己走慢了剛剛下的決心就又沒了。
「兒子!」蘭卡沉聲說道︰「雖然我不願意面對這個現實,但是……」
「父親!」小哈米直接出言打斷了蘭卡的話語,說道︰「我是你的兒子,蘭卡將軍,所以請給我一個體面的死法吧。」
蘭卡聞言一愣,緩緩地抬起了手槍,對準了自己的兒子,這是他第二次用槍口對著自己的兒子,也將是最後一次。
小哈米緩緩地閉上了眼楮,說道︰「感謝您沒有沒把我交給軍事法庭。」
蘭卡就又是一愣,接著別過頭去,扣動了扳機。
一聲悶響之後,小哈米的胸口處就浸出一片嫣紅,由于蘭卡別過頭去,子彈失去了一絲準頭,並沒有準確命中小哈米的心髒,但還是造成了能夠致命的傷害。
「父……親……,我……我終于……解月兌了麼?」小哈米喃喃說著。
「是的,你得到了解月兌,就和被我們殺掉的所有神化人一樣,得到了解月兌。」蘭卡沉聲說道,轉過頭來看著自己的兒子,立正站好,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小哈米便緩緩的閉上了雙眼,這一閉,便是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