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當我死去時
我夢到自己從二十層高的樓頂上跌了下來,我在墜地的途中將外套鞋子和我的筆記本電腦都丟了,以圖減輕自身體重緩沖著地時的壓力。我記不太清楚了,當時好像是我女朋友將我推下樓的,這個狠心的娘們兒手真狠,輕輕一推我就跌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但現在想來我還是暗自高興的,因為畢竟在夢里我有了屬于自己的女人,這對我來說也算是超月兌現實的奇跡。我依稀記得,我的女朋友長發及腰,遺憾墜樓時我沒有手到擒來的抓住她的辮子不放,讓她跟我一起痛苦赴死,也是在失足的那一刻,我才默然發覺原來善良一直都尾隨著我,只不過在生命最後一刻才發作。我的女朋友長相純美自然,單從外表上很難看出她的叵測居心,每一個見過她的男人都會有好似在哪里見過她的錯覺,因為她長得實在太親民了。
些許支離破碎的情感片段隱藏于我模糊的記憶之中,我們兩個在天台上面好像吵了一架,她強烈要求與我分手,而我堅決不肯剝奪她享受我供奉的幸福的權利。她張開嘴巴咬在我的右手上,我一巴掌打在她的左臉上,她又想張開嘴巴咬我,可惜下巴月兌臼了。我冷笑的看著她傻傻的模樣,想要說一些寬慰人心的話緩解她的疼痛。就在此時,她突然伸出雙手重重按壓在我的胸前,我在出其不意的推力之下雙腳失去平衡,啊,我掉了下去,再也不能回來。別了,我的世界,別了,我的娘們兒。
盡管我將身上的贅物基本清除掉,但在墜地的那一刻,我依舊未能幸免于一死。我四肢極盡舒展之能事的趴在血紅于晚霞的水泥地上,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我听到的方言也越來越豐富。是的,我能听到大家說話,我死了,還有魂兒。大家全都圍攏住我的遺體瞻仰憑吊,指指點點,說的話不同,但都是同樣的好奇與快樂。我很欣慰,用自己永久的與世長辭換來群眾短暫的促膝長談,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听到群眾的聲音。我听到有人說,他為什麼要趴著死呢,難道是沒臉見人?另外的人說,他有可能是躺著掉下來的,但是臉重腦子輕,導致他趴了過來。還有的人說,他這個姿勢並不奇怪,我見過很多跳樓死的,大部分都是趴著,這叫直面死亡,是勇氣的象征。一個小女孩發問道,你見過很多跳樓的嗎,在哪里?剛才那人說道,在很多地方,有的人不好意思跳,我們就鼓勵他,幫助他放飛夢想。小女孩的媽媽納悶兒道,這個人跳得太快了,消防員和電視台都還沒有到他就跳了,太著急了。有的人說,看樣子他不是作秀,可能另有隱情。在尸體旁打轉兒的我的靈魂听到這話實在忍不住了,作嘔的憤罵道,老子是作秀嗎,都死人了。
我女朋友呆呆的站在天台上魂不附體,我看到她的靈魂飄忽而至我的眼前,我清楚地看到,吊著威壓的靈魂依如她的軀殼一樣美麗動人。我走上前去對她兜頭一個大嘴巴,惡狠狠的罵道,你這個婦女,害死我了。月兌臼的嘴巴被我一巴掌打回到了原來靈活自如的狀態,她開始好好利用起了這一身體器官,劈頭蓋臉的對我進行有傷風化的惡意謾罵。她首先罵我的祖宗沒有積德,才導致我如今自食惡果;而後她又罵我父母不會配合,生出我這個沒貼防偽標簽的次品。沒等她繼續罵下去,我又是一巴掌打在她的左臉上,導致她左臉厚于右臉,腦袋微向左傾,看我時的神態顯得更加蠻橫了。我大聲對她說,你這個婦女,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她還沒來得及反駁我,就突然消失不見了,接著我听到樓頂上她歇斯底里的哭聲。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哭過,不知道是痛快還是痛苦。
消防員驅散了圍觀的人群,用警衛線圈起了我尸體五十米以內的範圍。一位女記者站在警戒線之外對著鏡頭繪聲繪色的敘述著案發過程,最後她說,您現在看到的就是正在發生的,然後鏡頭瞄準了我的尸體。頃刻之後數十位記者開始對著鏡頭自說自話,描繪我的悲慘遭遇,甚至于勾起了我靈魂的同情心。
于亂人之中,我看到我的女朋友被醫護人員抬進救護車,而我的尸體被運送去了太平間。在移動尸體的時候,有關人員將我的臉翻了過來,在場的所有人頃刻間都吐了,空氣中的PM2.5急劇飆升到了臨界值以上。我的死微瀾不驚,大家依舊各自的生活,只不過在談論起我女朋友的時候,大家會搖頭輕嘆,這麼好看的一個女孩兒,可惜是個殺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