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家上座率和服務態度都有待提高的餐館兒里給周瑾打電話,約她出來吃飯,剛開始她旁征博引的尋找搪塞我的借口,但無奈經不住我滔滔不絕報菜名的誘惑最後還是來了。
周瑾扎著俏麗的馬尾一身性感的夏衣,由內而外散發著表里如一的嫵媚。
周瑾開口便對我說︰「好久不見戴上眼鏡了,改行當知識分子了?」
「沒,」我邊把眼鏡摘下來放到桌上邊指著落地窗外的人行道說︰「剛才有個美女在那兒打電話,我戴上眼鏡審美了一下。」
周瑾笑道︰「審完美境界提高了沒有?」
我將桌上備好的冷飲朝她身前推了推說︰「現在審美越來越庸俗化了,哪還有境界可言。」
周瑾把挎包放到桌子的一角喝了一口飲料繼續調侃道︰「看來日子過的不賴,精神狀況沒有失控,還有閑心胡扯。」
我略表遺憾的唐突道︰「好什麼呀,混日子唄。」
周瑾力求更正我玩世不恭的觀點︰「要有信心,是人才總會發光發熱的。」
我說︰「我算什麼人才,啥都不會,頂多將就著算個人。」我舉杯飲下一大口冷飲,目不轉楮的看著對面的周瑾。
周瑾哀嘆一聲假裝無可救藥的安慰我︰「就算不能發光發熱但至少可以發揮余熱呀,呵呵。」
服務員把菜上齊扭頭走掉沒留下一句問候。
我對周瑾笑說︰「咱們得趕快吃。」
周瑾不解︰「怎麼,你有事兒要辦?」
「沒有啊,」我說,「你沒看剛才服務員沒說‘請慢用’就走了嗎,說明人家不建議我們吃得太慢,等著用桌子呢。」
周瑾沒有被我的冷笑話逗笑,獨自挑逗著面前的一盤涼拌黃瓜絲。空調把室內的溫度控制在足以冷靜對話的範圍內,迎合了男女對坐就餐的喜好。
我岔開話題道︰「你最近怎麼樣,婚姻質量各方面都能達標吧?」
周瑾放下筷子沖我嬉皮道︰「各項指標都超額完成,婚姻美滿家庭幸福,沒給你的幸災樂禍留余地,對不住你了。」
我把上衣最頂的扣子解開,試圖將卡在喉嚨里欲言又止的多余關心放回心里去,但莫名有一種難言的苦悶卡在那里總也下不去。不過我表面的偽裝工作是萬無一失的,我不會將脆弱的一面呈獻給周瑾,因為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我一手拿著筷子一手舉著杯子故作輕浮的回答道︰「你真以為我那麼在乎你呢,我當初喜歡你是因為沒有看清形勢,盲目從眾,現在你根本不在我的涉獵範圍以內,我也納悶自己愛好這麼廣泛怎麼就看不上你這種類型的呢,哼哼。」我說話的表情豐富無比好像在做動員大會,企圖動搖周瑾固步自封的立場。
周瑾沒有接手我的調侃,埋下頭去專心完成此次會晤的目的,吃了起來。
「不過說實話你一點兒沒變,」我話鋒一轉改為純情小生︰「我原以為結婚以後你會蓬頭垢面不修邊幅,大庭廣眾下下給孩子做母乳喂養,還傻呵呵的邀人圍觀自己孩子的貪婪模樣。」
周瑾正色道︰「姐姐還沒有到你說的那種地步,暫時不考慮完成生兒育女這一至善至美的使命,你還得等兩年做熱心觀眾,老弟。」
周瑾夾起一條黃瓜絲放進嘴里問我︰「你什麼時候成功啊,我還等著後悔呢。」
我無奈的說︰「我對你說過這話嗎,我怎麼不記得?」我置辯道,內心一陣尷尬的燥熱。
周瑾嗔笑︰「怎麼沒有,寫給我的情書我可記得清楚呢。」
我不置可否的辯解道︰「那都是鬧著玩兒呢,我還不至于對一個女流之輩高談闊論什麼人生理想,那都是寫作的素材而已。」
周瑾喝光了杯中的冷飲,冰涼的觸感刺激著她的淚腺,眼楮里略微溢出些許濕潤︰「真替你感到遺憾,連點兒追求都沒有。」
我喝下剩余的飲料,目光如炬般的打量著周瑾的面容,唏噓惆悵道︰「我確實沒有追求,除了追你啥也沒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