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的張永航依然是低著頭，顯得有些無精打采的。那眼神暗淡，整張臉上都泛著一絲憂傷。想著那些被囚禁在房間里面的囚徒們，想著他們被打的皮開肉綻的樣子，張永航的心里就感覺到了一陣難受。此時此刻，他只是咬著嘴唇，但是卻也一句話都不想說。這心里面，就好像是壓著一塊大石頭一樣，格外的沉重。
軍統特工，這個角色在國軍序列又或者是新四軍的眼里，都是讓人感覺很反感的角色。不過，在這個全民抗戰的時期，大家都齊心協力的把自己的目光轉向了日本人以及他們的爪牙。所以，從一定的道理上來說，他們又都是自己的同志。
那些人，也都是抗擊日寇的中華好兒郎，可眼下這一個個都被日本人折騰的不成人樣。瞧著他們的樣子，張永航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一行淚水不由自主的流淌下來。
這時候的張永航，自然不敢怠慢。他隨即就迅速的揉了一下眼楮，將那淚水拭去。
遠處，零散的出現了幾個身影。張永航細心的瞅了瞅，便發現李青等人，已經在等候他們了。不過，這時候的李青等人，由于瞧著張永航他們離日本人的監獄大門還比較近。所以，終究是沒敢上前。不過，此時此刻，張永航已經能夠看到李青和燕兒湊在一起聊起了什麼。想必，他們也都猜到了自己心里的不悅。
「哎，等等我啊！」突然，一個聲音在張永航的身邊響起。伴隨著的，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沒多久，便瞧見那馬子山就出現在了張永航的旁邊。
此時此刻的馬子山，顯得十分的開心。只見，他滿臉堆笑，對著張永航樂呵呵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這次是算立功了嗎？你們放心，我這次會一直配合你們完成任務。以後啊！如果有需要，你也記得可以找我。有什麼能幫上的，你都可以說！」
這時候的馬子山表現得十分的反常，他的積極，好像有點超出了之前的表現。听到這一番話的張永航，冷冷地笑了笑，終于是伸出手去拍了拍馬子山的肩膀，然後開門見山的詢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企圖？想要我為你干什麼？你說吧！我知道，你不可能沒事就突然表決心。」
馬子山一听這話，果然是尷尬的露出了笑容。只見他抓了抓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嘴唇。終于，還是對著張永航開了口︰「您那邊，認不認識負責記錄紅黑賬的人啊？」
「紅黑賬？」張永航頓時一愣，然後細細的想了想自己之前和他說過的東西。很快，這微笑就爬上了張永航的臉頰。只見，此時此刻的張永航抓了抓自己的脖子，然後，對著那馬子山反問道︰「怎麼了？」
見他如此這般，馬子山倒是一下子著急的皺起了眉頭。然後，連忙一把抓住了張永航的胳膊，一邊推著就一邊沖著他懇求道︰「您別兜圈子了，您認不認識啊？」
這時候的馬子山格外鄭重，那眼神中透著一絲期待。這說話的語氣，都變了許多。此前說的是「你」，現在都改用敬語，改稱「您」了，瞧著他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張永航終于是點了點頭，沖著馬子山回應道︰「我自然是認識幾個，怎麼了？」
雖然大概能夠猜到，這馬子山是希望自己給他美言幾句，給他記錄一些好的東西。不過，這張永航依然是假裝啥也不知道的對著他詢問了起來。
不過，張永航不說，馬子山也依然是格外著急的。此時此刻的他，終于是忍不住開門見山的開了口︰「這樣真的是太好了，您能不能給我在他們那邊美言幾句，讓那個鏟奸隊把我的名字給勾了？給我留條活路吧！」
此時此刻的馬子山，眉頭皺了起來，眼楮里面全是期待的目光。看這眼神，他是真的感覺到了恐懼了。
但是，張永航倒是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對著他便立馬回應道︰「人在做，天在看。每一筆記錄下來，那就都是歷史。所以，去掉是不可能的。這個，沒有任何人有權利。」
一听這話，馬子山的目光果然是立刻就暗淡了下去。那微微上揚的嘴唇，也無精打采了起來。腦袋一下子就耷拉了下來，顯得有些失望。
「不過，你這次是干了一件好事呢！我可以給他們說說，給你記一個紅點。」張永航抬頭看了看前方，沖著他回應道。
這話一出口，那馬子山的臉上果然是又一次的泛起了笑容。連忙就點了點頭，對著張永航感謝道︰「真的嗎？那就太好了，謝謝您。」說到這的時候，馬子山連忙又對著張永航點頭哈腰的一番，那嘴里一直都在念叨著︰「謝謝！」
瞧著他這立功心切的模樣，張永航的嘴角揚起了一絲微笑。「哎！沒事，你…」張永航又一次開了口，打算細細的夸贊他一番，好好地表揚一下他的積極，他的配合。剛才在里面，也確實是因為他，所以進行的十分順利。
不過，這話出口沒多久。張永航的心里面，還是又一次想起來那些被敵人們打的皮開肉綻的特工。此時此刻的他，不由得鼻子一酸，感覺到了一陣不悅。本來想夸夸馬子山的話，隨著這情緒的突然低落，到了嘴邊也就突然變了味道︰「你能不能被記錄更多的好的記錄，能不能被記上更多紅點，還是得看你的表現。你以為，你這一次配合就可以贖罪嗎？」
听到這話，馬子山倒是突然一愣。然後，他趕忙就一把抓住了張永航的衣袖，然後懇求著，帶著一絲哽咽說道︰「你可不能食言啊！你答應過我的呀！咱們不是說好了嗎？只要，我配合你們，你們就可以不殺我，不動我的家人。咱們，不是已經約定好了嘛！」
此時此刻，張永航才突然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個馬子山一直這麼配合，最終的目的還是擔心他們會傷害自己的家人。听到這些話，張永航倒是突然有些欣慰。他馬子山到底還算是個對家庭有責任的人，這樣的人還是有救。
不過，張永航也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威脅好像也確實是有點過了頭，讓馬子山太激動了。隨即，他便點了點頭，對著馬子山一本正經的開了口︰「沒事，你死不了，你的家人也會沒事。」
說到這的時候，馬子山的眼楮放出了一絲光亮，頓時有些歡喜起來。隨即，他便高興的應了一句「太好了。」而後，十分開心的，一手握拳，一手攤掌。將自己的拳頭砸在了手心里。看得出來，他十分激動。
「不過，你自己心里面一定要有數。你跟著日本人，是沒有什麼出路的。日子還長著呢！你是男人，你得為你的女人、孩子，多想想以後。」瞧著他那興奮的樣子，張永航依然是搖了搖腦袋，然後語重心長的對著他叮囑了起來。此時此刻，張永航一本正經的盯著他，十分鄭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張永航的出現，確實是給馬子山帶來了很多新的思路以及觀念。此時此刻的馬子山，默默的點了點頭。不過，那一雙布滿血絲、黯淡無光的眼楮里，也同樣也透出了一絲迷茫。
「你說，我們這樣的人，可怎麼活呢！我現在，是真的想走正道。我最近走在外面，很多人會唾棄我，背後指指點點的。這樣也就罷了，嘿，去日本人那邊也是這樣。我在那邊，經常挨罵。」馬子山有些不開心的搖了搖頭，眉頭緊皺著，沖那張永航抱怨道。
「咋了？你這是想投誠我們啊？」張永航看著他那一副有些焦急的模樣，終于是忍不住咧嘴一笑，對著他詢問了起來。
此時此刻的馬子山，想都沒想就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張永航回應道︰「我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但是，我總是感覺，跟著你們是能有出路的。」
這時候的張永航，頓時就感覺到了一陣高興。他默默的點了點頭，十分欣慰的拍了拍馬子山的肩膀︰「想走正道，那就是進步。你現在，就已經在轉變了。」
听到這話，馬子山果然是高興的露出了笑容，然後對著張永航小心的刺探道︰「那您……」
馬子山只是開口說了兩個字，不過張永航自然是猜得到他想要問啥。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除了聊投誠，他馬子山也沒什麼別的了。
不過，張永航卻依然是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然後，立馬對著他回應道︰「你現在肯定不行啊！你現在投誠不太合適的，你既然是為你的家人考慮，那你就更不能馬上離開那邊的體系。」
見張永航的反應如此強烈，馬子山頓時就納悶的皺起了眉頭，不解的答應道︰「哦？為何？」
張永航咧嘴笑了笑，然後趕忙對著他分析了起來︰「你想啊！你的家人在這邊，日本人是知道他們的位置的。所以，你現在馬上投誠的話。日本人看你幾天不在，肯定會起疑心。所以，你的家人，肯定會成為他們的目標。如此一來，你和你的家人就都危險了。我們做事情，不能想到哪兒，干到哪兒，你這有點草率了。」
看著張永航認真的眼神，細致的分析。馬子山的心里不由得感覺到了一陣感動。不過，此時此刻的他，依然是迷茫的厲害，不知道如何是好。想到這些，他又一次的皺起了眉頭，然後再一次對著張永航爭取道︰「那現在我什麼也干不了嗎？」
「日本人習慣了搞一些暗殺行動，你如果眼下突然變動，絕對會有危險的。」張永航並沒有由于他的不斷爭取而沖昏了頭，而是再一次對著他細致的分析了起來。
「哦！」此時此刻的馬子山，耷拉著腦袋，顯得十分的沮喪。他默默的點了點頭，沖著張永航回應道。
看著他那一下子消退掉的熱情，張永航的嘴角很快就泛起了一絲尷尬的笑容。不過，眼下這時候，確實是不能去隨意的承諾什麼。但是，看著馬子山這一副頹廢的模樣，張永航的心里情不自禁的還是感覺到了一陣心疼。
「哎，振作一點。又不是不和你聯系了，你慌啥！」想到這，張永航便馬上伸出手去拍了拍馬子山的後背，對著他安慰道。
一听到這話，馬子山的眼楮倒是又一次泛起了光亮。又不是不聯系了，嗨，這張永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難道，還有轉機。
這時候的馬子山，連忙就又將自己的目光拋向了張永航。只見，他的笑容再一次的爬上了臉頰，然後，對著張永航就匆匆忙忙的詢問道︰「怎麼？您這是還有別的安排嗎？」
瞧著他期待的目光，張永航默默地點了點頭︰「你這要立功，我總得給你創造機會啊！」
見他如此這般，馬子山果然是又十分激動的追問了起來︰「您打算怎麼做，您說吧！都听您的。」一時間，馬子山就如同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開心。那微微發亮的眼神中，裝著的全是對未來的向往。
見時機已經成熟，張永航倒是也就不再墨跡了。終于，他伸出手去，一把摟過了馬子山的肩膀，將他向著自己靠近了一些︰「如果可以，你考不考慮嘗試做我的內線？」
內線？
听到這話的馬子山，果然是身體一怔，漸漸地放慢了自己腳下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