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議事大廳上,五十多歲的族長任建業,威嚴地端坐在大廳中央的太師椅子上。
在他的下方還坐著兩排人,個個修為不弱,都有凝氣八層以上的修為。
這些人是任家的支柱力量。
任家共分十三房,無嫡庶之分,一切只以實力論尊,每一房的房主都由那一房實力最強的人擔任。
有資格參加家族大會的,只有各房的房主和其他實力達到凝氣八層以上的家族子弟。
可此刻,在大廳最末端,還站著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正是任天行。
看到任天行出現在家族大會上,大廳上那些家族大佬們紛紛疑惑地交頭接耳起來。
「咦!那不是第九房的子弟任天行嗎?怎麼這次家族大會將這個小廢物也喊來了?」
「听說他那個廢物老爹死了,如今第九房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他自然就是第九房的房主了,這樣的家族大會也只能讓他代表第九房參加了。」
「呵呵!!第九房向來只出廢物,建族以來就沒出現凝氣七層以上的子弟。如今倒好,更是沒落的只剩下一個凝氣三層的子弟,真是丟人啊!」
議論聲中,那些族人大佬們,時不時向任天行投去鄙夷和嘲笑的目光,甚至還有些厭惡。
任家十三房中,第九房的子弟天生修煉資質奇差,傳承二百余年,連個凝氣七層的武者都沒出過。
正因為如此,在這以武為尊的世界里,他們第九房就被他十二房看不起,一直以來都被排擠在家族邊緣,在家族自然就沒有多少地位。
大廳角落,任天行將那些大佬們閑言碎語都听在耳里,他表面上裝著渾不在意,只是心頭微微冷笑。
若不是因為這些族人的排擠,那二長老也不敢那麼明顯地針對他們第九房。
就在這時,大廳上方的族長任建業終于開口說話了。
「各位,這次本族長將你們召集過來,是有一件大事要商議一下。今日文大師突然送來一顆開靈丹。」
「什麼?開靈丹?」
「天啊!那開靈丹可是能讓普通人擁有成為御靈師潛質的靈丹啊!那實在是太珍貴了!文大師真是大手筆啊!」
這一刻,大廳上一片嘩然,眾任家大佬紛紛露出激動和貪婪的神色。
就在眾人激動地議論之時,任建業卻冷冷一笑。
「呵呵!你們也別高興太早了。文大師送開靈丹來,可不是要送給我們任家的,而是要送給任天行的。」
當下,任建業就將魏元吉送丹藥的事告訴了眾人。
眾人听完後,當即神色復雜地看向大廳角落中的任天行,不少人眼中都充滿了妒忌。
更有人小聲嘀咕起來。
「呵呵!那個文大師真是老糊涂了,竟將如此珍貴的開靈丹送給一個廢物了,真是可惜了!」
「是啊!隨便送給我們任家那個子弟,也比送給那小廢物強啊!的確可惜了!」
這時,任建業又朗聲道︰「想必各位都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老夫也就不多說了。」
說完這話,他就轉頭看向站在大廳角落里的任天行。
「任天行,任添鈞將這顆開靈丹拿來給本族長,老夫知道不是你的自願。老夫現在再問你,你覺得這顆開靈丹如何處理為好?老夫要听實話,你盡管放心地說,老夫會尊重你的意見。」
聞言,任天行心中一喜,忙道︰「族長大人,這開靈丹是我爹用性命換來的,也是」
可不等他將話說完,一個陰冷的聲音就將他打斷。
「天行小子,听你的口氣是不想獻給家族了?」
那說話之人,是一名體態肥胖的老者,一雙三角小眼閃爍著陰冷的光芒。
任天行一听到那老者的聲音,當即心頭惱怒,眼底更是掠過一絲恨意。
因為這老者不是別人,就是一直迫害他們第九房的二長老。
當下,他強忍心中的恨意,神色平靜地看向二長老,淡聲問︰「二長老,那你的意思是?」
「哼!」
二長老陰冷一笑,卻沒有回答,而是轉頭對任建業道︰「族長,在這小子說出如何處理開靈丹之前,老夫必須要先提醒族長一件事情。開靈丹的作用,是幫助精神力不足的人增漲精神力,有三成的幾率可以讓普通人的精神力達到常人三倍以上。可精神力達到常人三倍以上的,並不代表就能成為御靈師。這世間可是有不少精神力達到常人三倍以上的奇人,終其一生都沒能成為御靈師的。」
听到這話,任天行當即知道二長老想要說什麼了,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而任建業听到那些話,頓時眯起雙眼,緩聲問道︰「二長老,您的意思是?」
「族長,老夫只想說,想要成為御靈師,除了精神力達到常人三倍以上外,修為也必須要達到凝氣十層。若是一個人沒有修煉到凝氣十層的潛力,他空有常人三倍以上的精神力,那也是白白浪費。這任天行可是出生在第九房的子弟,但凡我們任家子弟都清楚這第九房子弟的修煉資質可是奇差的!」
听到這話,大廳上的族人一片嘩然,當即激烈地議論起來。
「二長老提醒的很及時啊!這第九房從來就沒出過凝氣七層的高手,更別說出凝氣十層了。修煉不到凝氣十層,空有成為御靈師的潛質,那也是沒什麼用啊!」
「就是!你們看這任天行都快十六歲了,修為才凝氣三層。一般家族子弟在他那樣的年紀,修為都是凝氣四層了,一些天賦杰出的,更是達到凝氣五層了。要我看,任天行這一輩子絕對不可能修煉到凝氣十層,給他服用開靈丹也是浪費了。」
听到四周的談論,那任建業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氣,又低聲問道︰「二長老,那你有什麼更好的意見嗎?」
二長老當即道︰「族長,老夫認為,我們應該在十八歲以下的家族子弟中,選出一個修煉天賦最好的子弟來服用開靈丹,那樣的話才更有可能為家族培養出一位御靈師出來。」
任建業眉頭微皺,躊躇道︰「可若是那樣做的話,那對任天行就不公平了。畢竟這開靈丹是文大師送給他的,也是他父親用性命換來的。」
听到這話,二長老就急道︰「族長,這開靈丹可是極其珍貴,它可是我們任家再次興起的一個契機,必須慎重而用。您也是知道的,若是給任天行服用,他根本就沒有成為御靈師的機會,還望族長三思啊!」
這話一落,下方的任家大佬們也紛紛附和起來。
「是啊!族長,那開靈丹是極其珍貴之物,不能給一個廢物服用啊!」
「就是!還望族長多位家族未來考慮,就在家族之中選擇一個最優秀的子弟來服用吧!」
「族長,十八歲以下的子弟中,以任添鈞最為優秀。他今年剛好十八歲,但已經修到凝氣六層,很有希望修煉到凝氣十層,比這個任天行強太多了。」
「是啊!老夫也覺得那開靈丹該給任添鈞服用,給任天行那小子簡直就是浪費了!」
听到這些話語,任建業的神色更加凝重。
半晌後,他才深吸一口氣,微微點頭道︰「我知道了!」
隨後,他轉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任天行,低聲道︰「孩子,按理說這顆開靈丹應該歸你所有。可你的修煉天賦實在太差,服用了開靈丹也是浪費了。老夫又是族長,必須要為家族利益最大化考慮,所以本族長只能委屈你,要將它給家族最優秀的子弟服用,希望你能理解!」
雖然早就料到了結果,但听到這個答案後,任天行的心還是被刺痛了一下。
可很快,他就掩飾了內心的痛苦,微笑道︰「族長,天行能理解您的苦心。其實天行也覺得,這開靈丹給家族更優秀的子弟服用,才更加合適。」
「咦!這小子!」
看到任天行輕描淡寫地說出那番話,四周的族人大佬們紛紛露出驚愕之色,甚至有些人心底莫名地涌出敬佩之情,因為任誰站在任天行的角度,都無法做到那樣的淡定。
任建業也暗松一口氣道︰「孩子,你能理解就好!當然了,你為家族獻出開靈丹,此等功勞巨大,本族長會好好獎勵你!這樣吧,家族這次獎勵你五萬金幣,你回頭自己去賬房認領!其他的獎勵,本族長稍後再做決定!」
「多謝族長了,既然開靈丹的事已了,那接下來也就沒有天行什麼事。天行先告退了!」
當下,任天行就上前向任建業謝過獎勵,並就此告退。
看著任天行走出大廳的背影,大廳上眾人都不由地有些唏噓,唯有那二長老露出陰冷的微笑,那雙小眼楮中,更是在不經意間掠過一絲殺意……
三天之後,白岩城,東郊城外的一處山林腳下。
一座新墳孤零零地聳立在寒風落葉中。
「爹,孩兒今天又來看您了!」
青石墓碑前,任天行默默地燒著紙錢,兩眼不由自主地濕潤起來。
自從父親昨天下葬,他今天是第二次來祭拜了。
「爹,孩兒沒用!孩兒不但沒能為您討回惡氣,還讓您用性命換來的開靈丹又給二長老奪去了,最後那顆丹藥果真落到了他孫兒任添鈞的頭上。听說任添鈞已經煉化了那顆開靈丹,還成功地將精神力提升到常人的三倍!」
說完這話,任天行滿臉悲憤,雙手更是緊摳著地上的泥土,留下十道深深的指痕。
原來就在今天早上傳出消息,那任添鈞煉化了開靈丹之後,並成功地將精神力提升到常人三倍,擁有了成為御靈師的潛質。
這個消息一傳出,全族震驚,那二長老更是歡喜不已,整個白岩城的各大武道家族也在爭相傳聞,就連城主府也向任家送來賀禮。
畢竟在白岩城這樣的小城,能出一個擁有成為御靈師潛質的人才,那絕對是一件大新聞,自然會引起各大勢力的注意。
良久,任天行臉上的神色才漸漸恢復平靜,嘴角更是上揚起冷笑。
「哼!任家十三房都以為我們第九房是廢物。其實,他們根本不知道,若不是我們第九房先祖中了一種神秘可怕的詛咒,並遺傳給了後代子孫,我們第九房根本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要不是有那個詛咒在身,那任天鈞算個什麼東西?他的修煉天賦能比得上我嗎?就算整個任家也沒一個人有資格和我相比。爹,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掉那個詛咒。沒有了那個詛咒,我就算不能成為御靈師,也有機會突破到凝氣十一層。到時候,我一定會將二長老狠狠地踩在腳下!」
說完這話,任天行眼中露出堅定的光芒,他的一只手更是不由自地按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正是他們第九房遺傳詛咒所在的位置。
又過了良久,紙錢燒盡,他才緩緩放下手。
「爹,我該走了!以後咦!這是」
這話還沒說完,空中的光線突然黯淡下來,任天行連忙抬頭看向天空,卻驚訝地發現,在那空中,一輪漆黑的圓形陰影正在慢慢地吞噬著烈日,天地間的光線也越來越陰暗。
見此,任天行就驚訝道︰「咦!這不就是傳聞中的日食天象嘛!三天前,任添鈞曾說今天會出現日食,想不到果真應驗了。」……
與此同時,在那十幾里外的白岩城中,許多居民也發現了空中的日食天象,紛紛駐步觀望起來。
此刻,街道上,院落里,閣樓上,競相響起人們驚奇的議論聲。
「咦!你們快看啊!那不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日食天象嗎?」
「是啊!都傳聞今天會出現日食,還果真如此啊!听說這個天兆不吉利啊!」
「呵呵!什麼吉利不吉利的,那都是別人編造的,你也相信?」……
與城中那些看熱鬧的氣氛不同,此刻在城主府的觀天台上出現了另一種氣氛。
只見在那觀天台上站著數十人。
站在人群前方的是白岩城城主白文鼎,一名凝氣十層的絕頂高手,也是白岩城唯一的凝氣十層高手。
只是此刻,白文鼎臉上沒有顯露出上位者的傲氣,而是態度恭敬地站在一名皂袍老者身後。
半晌後,白文鼎才小心地道︰「文大師,你說今日會出現日食天象,想不到真的應驗了。」
聞言,那皂袍老者微微一笑︰「我們青雲武院的佔星術一向很準,自然不會推算錯誤。」
原來那皂袍老者就是名動青州十八城的文大師,一名罕見的御靈師。
「大師,听說這日食不是什麼吉兆,這種說法是否有根據?」
可白文鼎的話才剛問完,那空中的月球陰影已經與太陽完全重疊,天地間也頓時變得一片陰暗,這也是日蝕出現之後,天地間最陰暗的時刻。
眾人再次看向空中的天象,靜等著那月影移開。
可等了片刻後,眾人臉上漸漸露出驚訝的神情。
那文大師更是眉頭一皺,驚聲低語道︰「咦!這似乎有些不對勁啊!」
只見那空中的日蝕天象完全重疊後,本該移開的月球陰影卻沒有移開,竟在這一刻靜止懸停在空中。
這樣的現象太過反常,自古從未有過。
可就在所有人都感到驚訝之時,空中異象再生。
那重疊在一起的日月,竟慢慢地變淡,最後在世人的眾目睽睽之下,慢慢地消失了,天空中開始浮現出無數璀璨的星辰。
這一幕頓時讓所有人都驚呆了,白岩城各個角落,紛紛傳出人們驚慌的聲音。
「天啊!這這是怎麼回事?太陽和月影怎麼都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白岩城東郊。
任天行看著頭頂的夜空,眼中盡是驚駭。
半晌後,他才忍不住自語道︰「怎麼回事?這似乎和傳聞中的日蝕天象不一樣啊!」
其實,這般奇異的天象並不僅僅出現在白岩城上空,而是在整個東土大陸所有國家的上空都出現了。
這一刻,一種莫名的恐慌,開始在整個大陸蔓延。
在大陸各地,無數人都驚恐地看著那日月消失的地方,更有甚者,開始跪下祈求太陽重新出現。
可就在人們開始驚慌之時,空中漸漸刮起了狂風,隨後烏雲涌現,狂雷大作。
只片刻,整個夜空就被黑壓壓的烏雲遮蔽,漫天星辰不再閃現。
這一刻,日月泯滅,烏雲蔽天,猶如天崩降臨。
空中,狂暴的雷電,猶如狂龍,在雲層中翻滾閃現。
雷電,一次又一次劈開雲層,驚天的炸雷聲,驚天動地,似要撕裂整個天空,這恐怖的一幕,讓世人無限恐慌。
只是所有人都沒看到,在那烏雲背後,就在那日月消失的地方,那處空間突然產生劇烈的扭曲變形。
隨後,一柄閃著電光,刻滿金色符文的長槍,沖破了空間壁壘,從那扭曲的空間區域一沖而出。
那柄雷電神槍,長達萬丈,氣勢如龍,驚天動地。
它一從那扭曲的空間中鑽出,就轟然爆碎,化作無數碎片,穿透了厚厚的雲層,散落在天地之間。
而就在槍身爆碎之後,空中殘留下一個巨大金色雷電光球。
可隨即,那金色雷電光球也爆碎成大小不等的七份,化作七道金色閃電,穿透了雲層。
這驚人的一幕都發生在雲層背後,世人根本無從所知。
不過,就在那槍身爆碎的那一刻,正沉浸在極度恐慌之中的芸芸眾生們,都听到那雲層背後爆起一聲驚天巨響,猶如天崩之聲,天地都為之震蕩。
隨後,‘唰!唰!唰!’,由七道破碎的金色光球化成的七道金色閃電,破雲而出,降臨大地。
大陸各地,頓時響起無數驚呼聲。
「天啊!那是什麼?」
「不知道啊!好像是七道金色的閃電!」……
而另一邊,在白岩城東郊城外。
任天行正一臉驚恐地看著天空中的變化。
「咦!那道閃電」
突然,任天行臉色大變,他看到了其中一道金色閃電竟向他這邊落下。
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道金色閃電就落在他前方七百米多處。
那金光落地,猶如炸雷轟地,直將地面轟炸出十幾米深的大坑,一時間碎石橫飛,焦痕遍地,直將不遠處的任天行驚得說不出話來。
半晌後,任天行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這天地間竟會有金色的閃電,真是奇怪!這不會是天上掉下了什麼東西吧?我還是過去看個究竟!」
想到這里,任天行當即大步地向金色閃電炸出的大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