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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苦肉計穿幫

更新時間︰2013-03-16

「崔總教習!」周憲章吃了一驚。

崔曝一手持槍,一手拿出一套北洋水師的號服︰「周憲章,快換上。」

「這是為何?」周憲章不解。

「你穿著天津武備學堂的制服,是出不了學堂的!」

原來,那晉畢竟是個迂夫子,好不容易想出這麼條苦肉計,其實思慮很不周全。如果在平時,拿著那晉的令牌倒也能通行無阻,現在,李鴻章親自坐鎮天津武備學堂,門衛不僅有學堂的警衛,也有李鴻章的親兵衛隊,那晉的令牌就不管用了。

劉步蟾來的時候,就做好了要放周憲章走的準備。他在寓所外遇到崔曝,命崔曝去準備了一套北洋水師的號服,用來喬裝打扮周憲章。

崔曝本來就同情周憲章,見劉步蟾要出手救他,毫不推辭。

周憲章換上號服,壓低氈帽,遮住眉目,向劉步蟾單膝跪地︰「學生周憲章,感謝劉管帶救命之恩!」

劉步蟾搖頭︰「天津武備學堂不行跪拜禮!」

周憲章臉一紅︰「大人,學生昨晚一時糊涂,冒犯了大人……」

「周憲章,我更希望你向我敬一個西式軍禮,」劉步蟾緩緩說道︰「軍人是國家的棟梁,而不是朝廷的奴才!」

「是!」周憲章起身立正,向劉步蟾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劉管帶,學生斗膽問一句,您為什麼要救我?」

劉步蟾沉聲說道︰「我救的不是你,而是我中國的未來!」

周憲章心中一怔,慌忙說道︰「劉管帶言重了,學生何德何能,如何承擔中國的未來!」

劉步蟾笑道︰「你就不要自謙了,記住我的話就行了!不過,有一件事,還請你答應。」

「劉管帶請說,學生一定效力。」

「今天李中堂要殺你,也是出于無奈。官場政治,牽一發而動全身。希望周先生以國事為重,不要計較個人恩怨。」

「學生謹尊。」周憲章听出來了,劉步蟾這是希望周憲章不要記恨李鴻章,他是李鴻章一手提拔起來的,李鴻章對他有知遇之恩。

周憲章對李鴻章的為人並不恭維,不過,劉步蟾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都這麼說了,周憲章只有遵命。

周憲章與劉步蟾、櫻桃作別,跟著崔曝,來到學堂正門。

哨兵見是崔總教習,單膝跪地︰「崔總教習要出學堂?」

崔曝拿出的不是那晉的令牌,而是北洋水師的號牌︰「北洋水師劉管帶有重要軍務,命一名親兵連夜出城去威海衛,會辦大人恐有差池,命我護送出城。」

哨兵不再多問,打開城門,崔曝帶著周憲章出了武備學堂,一路向北,出了天津城,到了運河邊,崔曝這才把手里的槍連同一包散碎銀子遞給周憲章︰「這是馮國璋馮教習送給你的槍,你可別辜負了馮教習的一片苦心!「

原裝進口的德國1888式委員會步槍,槍管在月光下散發出幽藍的寒光。

周憲章持槍在手,向崔曝行西式軍禮︰「崔總教習,大恩不言謝,後會有期!」

「好說好說。」崔曝拱手。

周憲章乘著夜色,一路向北而去。

……

第二天,周憲章捆綁會辦那晉,畏罪潛逃的消息不脛而走,學堂上下一片嘩然。

那晉被帶到演武堂,面對李鴻章、翁同龢、敏繡格格以及大小官員,一把鼻涕一把淚,嚴詞控訴周憲章捆綁恩師、欺師滅祖、不忠不孝的罪惡行徑。

那晉的表演十分到位,把一個慘遭門生欺負的老業師的形象,表現得淋灕盡致,博得了在場眾人的極大同情,以及對周憲章的強烈憤概。

就連一向沉穩持重的戶部尚書翁同龢也受到強烈感染,流下了數行清淚,嘆道︰「那晉一時不察,收得這樣一個不孝的門生,給那自己造成了強烈的傷害,我輩當引以為戒!」

那晉見翁同龢上當,淚流滿面,心中竊喜,一時間得意忘形,張口說道︰「周憲章固然可惡,但念在他和卑職師生一場的份上,懇請李中堂、翁中堂、敏繡格格網開一面,對周憲章畏罪潛逃之事網開一面。」

那晉是個迂夫子,能想到一個苦肉計,已經到達了智商的極限,而要把這個苦肉計編園,就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本來,他一把鼻涕一把淚控訴周憲章捆綁恩師,效果還是不錯的,暫時蒙蔽了在場絕大多數官員,可是,後面他這一句卻是畫蛇添足,立馬露出了破綻。

那晉這麼說,是擔心李鴻章下令通緝周憲章。周憲章昨晚出逃,應該還沒跑出直隸,直隸是李鴻章的地盤,周憲章的處境仍然十分危險。那晉希望李鴻章放過周憲章,至少,不要下通緝令。

可是,那晉也不想想,就算李鴻章想放過周憲章,也絕不是在這個時候,昨天剛剛宣布了周憲章的死刑,今天就放他走,當著這麼多文臣武將,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嘛!

而且,那晉剛剛還在血淚控訴,一轉眼就替周憲章求情,前後矛盾,反差巨大,別說是精明透頂的李鴻章,就是滿堂文武也是疑竇叢生。

還沒等李鴻章開言,敏繡就發怒了︰「那晉!你把我們當小孩子耍呀!」

那晉這才反應過來,說錯了話了,心中後悔不迭,只有硬著頭皮說道︰「格格此言,卑職不明白。」

「你不明白,那我就替你說明白!周憲章就是你放走的!你演了一出苦肉計!」

「格格此言差矣,卑職原是好心,看在師生一場的份上,請周憲章吃上一頓最後的晚餐,哪想到這個周憲章竟然狗急跳牆,將卑職打倒在地,卑職年老體弱,不是他的對手,這才被他捆綁……」

「你年老體弱,你的手下,天津武備學堂的人難道都是年老體弱!」

那晉奮力狡辯︰「當時卑職寓所沒有他人,只有卑職和周憲章!」

敏繡大笑︰「那大人和一個死囚單獨在一起,你們在密謀什麼呢?」

那晉面如土色,他又把話說錯了,而且,錯得一塌糊涂,救無可救。身為朝廷命官,豈能與一個待罪的死囚單獨呆在一起,身邊一個保鏢都沒有!

站在李鴻章左手的劉步蟾也是面如土色,心中暗罵那晉這個書呆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卻也是無可奈何。

那晉啞口無言,敏繡厲聲喝道︰「那晉身為朝廷命官,私自放走了罪犯周憲章,該當何罪!」

警衛營守備葉燾應聲說道︰「按我大清律法,當與罪犯同罪,斬首示眾!」

葉燾此言一出,滿堂文武一片默然。

按照葉燾的說法,周憲章是死罪,那晉與他同罪,也是死罪!

翁同龢捻著胡須說道︰「昨天在這演武堂,李中堂把周憲章交給那晉處理,並沒有判周憲章死罪啊。」

誰都知道,李鴻章是要借那晉之手殺掉周憲章,可誰也知道,李鴻章的確沒有判周憲章死罪!

李鴻章瞄了一眼翁同龢,鼻子里發出一聲冷笑,臉色陰鶩︰「翁大人,那晉和他的哥哥一樣,都是八面玲瓏之人啊!」

翁同龢一愣,不知道李鴻章的話是什麼意思。

李鴻章這話的意思是說,那晉吃里扒外,暗地里投靠的翁同龢。

那晉沒有殺掉周憲章,反而把周憲章放跑了,這足以說明,那晉這個天津武備學堂的會辦大人,腦子後面有反骨!而且,那晉的胞兄葉赫那拉那桐,是翁同龢的屬下,任戶部主事,此人是出了名的八面玲瓏。現在,翁同龢又替那晉說情。

一切跡象表明,周憲章定是受那晉指使!而那晉的背後,就是翁同龢!

李鴻章認定周憲章事件,就是翁同龢為首的清流派,向他公然叫板了!清流派與洋務派算是徹底撕下了面皮。

其實,這都是誤會,那晉和他的哥哥那桐為人截然不同,那晉迂腐,那桐圓滑,那晉是個老學究,那桐八面玲瓏,那晉與翁同龢素無來往,那桐與翁同龢私交極深。這倆兄弟平日里極少往來。

今天,就因為一個周憲章,李鴻章把那晉歸入了翁同龢的陣營,既然他是翁同龢的人,李鴻章就要清理門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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