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乾站在窗欞處良久沒有說話,江世乾的手中不斷撥捻著琥珀色的佛珠,佛珠清脆的響聲回蕩在養心殿中,良久,江世乾說道︰「如畫陪朕出去走走吧。」聲音沙啞的連江世乾都很意外,二十年引以為傲的制止力在見到方如畫那一瞬間徹底的崩塌,只有江世乾自己知道他現在亂了,徹底的亂了。
方如畫跟在江世乾身後一直默不作聲,眼前的江世乾沒有任何表情,只有剛知道她是方如畫時眼里的那抹訝異,還有聲音里透露的沙啞讓她些許明白江世乾心里現在也很亂,方如畫知道她讓這個年輕體弱的皇上發愁了,至于在愁什麼她不知道。
她在等,她在猜,在等皇上說話,在等皇上給她一個結果,兩人一前一後月亮的光輝投射在他們的身上拉長了彼此的影子,影子又扭曲的重疊在一起。
不知不覺的兩人又走進了海棠園,海棠園里並不安靜好多宮人在海棠亭周圍敲敲打打,皇上生氣的喚著德順︰「德順,德順,你當的是什麼差,那些人在做什麼?」
德順小聲的說道︰「皇上剛才不是說要拆了那海棠亭嗎?妞」
江世乾生氣說道︰「朕什麼時候要你拆那個海棠亭了?」
所謂伴君如伴虎,德順惶恐的說道︰「是奴才的錯,奴才現在就命他們停下來。」德順小跑過去遣散那些拆亭子的宮人,海棠園又恢復了原來的平靜。
江世乾輕撫著海棠花說道︰「先皇生前一直很喜歡一個妃子,那妃子閨命一個棠字,先皇為了博得那妃子一笑便建立了這個海棠園,那妃子喜歡跳舞又在海棠園內建了海棠亭想讓那妃子在海棠亭里翩翩起舞,那妃子就是棲貴妃,朕那個可憐的弟弟江世安的母親。澄」
方如很訝異原來這海棠園竟然有這樣的故事,江世乾接著說道︰「可是棲貴妃與宮里的侍衛私下里偷情讓先皇抓到,先皇勃然大怒將棲貴妃趕出宮去送往寒窯寺修行,如畫你可知道這朕身子這麼弱為什麼能當上皇帝,你可知道太後為什麼執意要你嫁給朕的皇兄嗎?」
方如畫搖著頭︰「我也不清楚,可是太後又不說。」
江世乾冷笑著︰「太後英明一世當然不會告訴你實話了,先皇驍勇善戰人稱鐵騎皇帝,先皇野心勃勃一直想統一其他三國,征戰數十年耗費國力不計其數,直到先皇六十歲在與蒙古國一戰時受了重傷才不得不從他心愛的馬背上下來,先皇這才發現國庫空虛,齊國無錢可用已經成了空架子,先皇很喜歡朕的大哥,可是輔政王和先皇一樣驍勇善戰,先皇恐怕他死後輔政王在去征戰就先立了我這個廢物為皇帝,讓齊國穩定幾年,因為御醫說朕活不過三十歲。」江世乾悲傷的看著方如畫。
那樣的悲傷讓方如畫心中好不酸澀,江世天說道︰「如畫,不是朕狠心,可是如畫,現在的齊國早已經不堪重負,不能再打仗了,所以朕想。」
方如畫接著說道︰「皇上是想讓我跟著接待巴勒使節對嗎?如果如畫能讓巴勒使節知難而退,如畫就免于和親,如果如畫不能只能和親對嗎?」
江世乾低著頭說道︰「如畫,朕知道這次為難你了,可是這是權宜之計,如畫你一人可以救齊國千萬黎明百姓免于戰火。」
方如畫說道︰「皇上,我明白了,我和皇上一起合謀讓巴勒國知難而退,但是如果如畫輸了,如畫寧死也不會和親。」方如畫話里滿是堅決,她會讓那個巴勒國的太子灰頭土臉的回國,但她寧死也不會屈服。
江世乾看著如畫︰「如果輸了,朕就算掏空國庫也不會讓你和親巴勒國去受辱。」
方如畫笑了笑說道︰「那多謝皇上,方如畫這次必當全力以赴。」
江世乾突然松了一口氣,一陣風吹過吹起了江世乾的長發,縷縷頭發向後飄揚著,方如畫竟然看到那如墨的頭發里摻雜了許多白發,這個剛二十出頭的皇帝竟然為國事愁白了頭發。
江世乾為難的說道︰「如畫先委屈你一下,從現在開始你必須留在宮中學習一些巴勒國的風俗。」
方如畫笑著說道︰「皇上這是軟禁我嗎?」
江世乾笑著說道︰「你算就算吧,朕是怕你在飛走了。」江世乾意味深長的看了方如畫一眼。
江世乾叫來了德順,德順彎腰從黑暗處走了出來︰「皇上有何吩咐。」
江世乾說道︰「去把翊坤宮收拾一下,今晚方姑娘睡在那里。」
德順吃驚的說道︰「皇上,那翊坤宮是皇後居住的地方。」
「嗦什麼?朕現在有皇後嗎?讓你去就去。」德順說的話好像泄露了江世乾心底的秘密一樣,江世乾有點惱羞成怒。
方如畫說道︰「既來之則安之,如畫恭敬不如從命了,只是家中還有一個丫鬟一直惦念著如畫,煩請皇上把她接過來,還有丞相大人也請皇上放了吧。」
江世乾說道︰「那是自然。如畫還有什麼要求。」
方如畫行了一個蹲禮︰「如畫退下了,皇上還有什麼吩咐煩請德順公公轉告一聲便是。」方如畫轉身不在看皇上一眼,方如畫知道她被徹底的軟禁了。
褪盡東風滿面妝,可憐蝶粉與蜂狂。自今意思誰能說,一片春心付海棠。
方如畫看了一眼海棠花,這海棠花年年開放年年敗,只是這賞海棠的人卻已經不在了,這宮牆里從來都沒有溫情的故事。
清早的陽光從翊坤宮里的窗欞處投射進來,肆意揮灑著自己的光芒,方如畫透過黃色薄紗的床幔看到宮殿里的宮女早已經垂首站立在兩旁。
「大小姐,大小姐。」玉珍歡快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如畫坐了起來,宮女連忙拉起一層層薄紗床幔,跪在床邊說道︰「給姑娘請安。」
玉珍見到一個比自己殷切的宮女服侍方如畫狠狠地瞪了那個宮女一眼,然後才坐到方如畫面前,一把摟住方如畫的脖子撒嬌的說道︰「大小姐,玉珍好想你啊。」
方如畫拉開玉珍的手說道︰「往常我怎麼沒有見到你如此熱情。」玉珍搖著衣角︰「一夜沒見大小姐人家想你嘛。」方如畫笑著說道︰「得了吧,你是怕我說你沒有宮里的侍女勤快吧。」說中了玉珍的心事,玉珍滿臉羞紅低下頭來。
一雙瓖滿各色寶石的金縷鞋放在腳塌上,寶石個個碩大渾圓,鞋上繡著的金線也是熠熠生輝,宮女說道︰「姑娘,這是皇上賞賜的,皇上說這鞋子堅硬,怕見巴勒使節的時候磨了姑娘的腳,現在先讓姑娘撐撐鞋。」
方如畫點頭下床穿上金縷鞋,這才感覺到這鞋雖然表面上華麗萬分,鞋里卻是十分堅硬,玉珍搶過一個宮女手里的清水盆說道︰「大小姐洗臉吧。」
方如畫笑著說道︰「玉珍平日在家里我縱容你,可在宮里你還是要講些規矩的,這里的宮女和我們是一樣的,不許你這樣不懂規矩。」
玉珍吐了一下舌頭︰「我知道了大小姐。」
「輔政王駕到。」門外的內侍唱著說道。
輔政王大步流星的走進宮殿拉起方如畫就往外走,方如畫掙扎的說道︰「王爺,你這是做什麼?」
輔政王緊緊拉著方如畫的手︰「跟我離開這里,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有權利保護你,什麼鬼巴勒,我不怕,大不了我們兵戎相見。」
方如畫使勁的甩開輔政王的手︰「王爺難道不比我知道現在齊國缺少的是什麼嗎?」
輔政王一把摟住方如畫︰「我是輔政王,我怎麼能看著你嫁到那個蠻夷之地,我不會讓你走的,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我現在什麼也不想管。」
方如畫推開江世天生氣的說道︰「王爺你怎麼知道如畫就一定要嫁到那里,王爺莫要滅自己的威風。」
「如畫,我是擔心你,都是我的錯,我應該那天晚上就把他殺了的,就不能有這麼多麻煩事情,如畫你快走。」輔政王繼續拉著方如畫。
「皇兄,你這是在做什麼?」皇上一身明黃色的繡金龍袍,頭戴金冠站在翊坤宮的門口,輔政王生氣的說道︰「我在做什麼?我在帶我的未婚妻離開這里,她是我的妻子,我是不會讓她去和親的。」
「皇兄,這是如畫自己的選擇,皇兄國事為重。留下如畫只是權宜之計,如果讓如畫和親朕也不會同意的。」江世乾說道。
輔政王看著方如畫︰「這是你的選擇嗎?這是不是皇上逼你的嗎?」
方如畫搖著頭︰「如果我不願意,你認為誰逼我呢,王爺你言重了。」
輔政王松開了如畫的手,傷心的走到江世乾的身邊︰「她不是你心愛的女人,你不會知道那種心痛的,我江世天發誓如果那巴勒蠻夷辱我妻子,即使粉身碎骨也要毀掉那個蠻夷之地。」
江世乾說道︰「把東西搬進來。」幾個內侍端著厚厚的書,還有兩個穿著胡旋舞衣的舞娘走了進來。【求收藏,求評論,求咖啡,這章是伏筆下一章歐美男子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