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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很慚愧。」

「可是月英,我們為什麼要生死一戰?我諸葛亮雖然自信,但是絕不盲目,如今我秦川九萬大軍,加上折蘭英統領的兩萬援軍,達到十一萬,只要我閉山不出,月英你如何飛渡?半月不能飛渡,川軍糧草匱乏,何以為繼?」

諸葛亮嘆口氣:「我知道月英你一心報效劉璋,我不知道劉璋有哪里值得你報效,充其量劉璋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自大狂而已,不過我尊重月英你的選擇。

但是我們非要以命相搏嗎?如今天下四分,唯劉璋與我主公為劉姓宗室,當聯合起來東征,這樣我和你,月英,我們不是可以不用兵戎相見,共同匡扶漢室嗎?何樂而不為?

月英,你定下半月之期,要攻下秦川,亮以一個朋友相勸,第一,不明,不知如今形勢,第二,不智,不知怎樣做才是對川軍最有利的。

所以,月英,以你的聰慧,應當去勸勸劉璋,川軍與涼軍,合則兩利,戰則兩敗,還希望蜀候慎重選擇。」

黃月英輕聲一笑:「孔明,字字句句,還是如當初隆中臥龍一樣,天下盡在握啊,我軍大將好厲害,已經讓張飛嘗到了一次自大的滋味,孔明,我黃月英不介意也讓你嘗試一次。」

諸葛亮盯著黃月英半響,深深嘆了口氣:「月英,你對我陌生了,為什麼?是因為涇水岸邊王煦家人那件事情,讓你瞧不起我諸葛亮嗎?」

那件事情一直留在諸葛亮心中,當得知黃月英康復以後,更是成了心中一個疙瘩,諸葛亮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對自己看法,但是黃月英不行。

黃月英輕聲笑了一下:「孔明,我從來不相信你是那樣的人,我從主公和川軍將士口中,仔細听了那一日經過,如果我所料不錯。王煦的妻兒,還都在你手中吧?」

趙雲訝異地看著黃月英,黃月英一語道破玄機,趙雲和馬雲祿正是因為諸葛亮承諾不會對王煦的妻兒動手,只不過是對付王煦的一種手段。不管結果如何。都不會傷害王煦的妻兒孩子。

所以趙雲才沒有反對這樣做,馬雲祿才會去西羌將王煦的妻兒孩子騙出來。

那日在高台上處決的,不過是三個被涼軍抓住的匈奴馬匪家眷。

諸葛亮一怔,是自己被心中對黃月英的在意沖昏頭腦了嗎?竟然這麼簡單的問題。還以為黃月英猜不到。

「月英,你還是像以前一樣睿智。」諸葛亮笑笑道。

「知道就好,秦川,我必為主公取。」

黃月英說完就要離開,在來之前。黃月英以為自己有很多話可以給諸葛亮說,可是真的面對面,才發現和諸葛亮感覺的一樣,很陌生,從心里感覺很陌生,什麼話都不想說。

看著諸葛亮,黃月英心中無比的平靜,一個昔日的朋友,一個現在的對手。僅此而已。

「月英。」諸葛亮站起來,黃月英停下腳步。

「你還記得那年黃花時節,月光褪去鉛華,繁華落盡,當落英擦過我的指尖。是否也觸模到你的溫度。」

趙雲和涼軍士兵都奇怪諸葛亮為什麼說出這麼「文縐縐」的話,諸葛亮雖是一個文人,卻爽朗大氣,從來不作婦人之態。這句話出自他口,涼軍士兵感覺不真實。若不是親耳听到,別人轉述,沒人會相信是諸葛亮說的。

除了虎子以外,川軍士兵竊竊偷笑起來,抬起眼皮看著諸葛亮滿是諧謔,不時傳來低低的私語之聲,雖然听不見,可是誰都知道諸葛亮被取消了。

但是諸葛亮毫不在乎,只是盯著黃月英的背影。

諸葛亮這輩子灑月兌不羈,唯有兩個羈絆,一是家族,二是黃月英,前者是亙古不變的世俗,自己無力反抗,也似乎沒想過反抗。

後者,自己心甘情願被束縛。

黃月英一動不動地站在對面,背對著諸葛亮,趙雲看到諸葛亮的五指緩緩掐進手心。

自諸葛亮出任涼軍軍師,趙雲是擔任最多護衛責任的將領,也是與諸葛亮最親密的將領,從來都只見到諸葛亮談笑風生,灑月兌不羈,對一切都了如指掌,諸葛亮指點江山的神態早已在趙雲心中根深蒂固。

可是趙雲這一刻明顯感覺到,諸葛亮,緊張了。

如果黃月英對這句十五歲時,與自己墮時的話語,毫無感覺,那兩個人就真的陌生了,一切的情感都成了曾經,從此以後,只是敵人。

眼睜睜看著愛變成仇,諸葛亮難以接受,無法接受,不敢接受。

黃月英沒有動,低著頭,似乎在思考什麼,似乎在猶豫,諸葛亮心底慢慢升起希望。

雖然諸葛亮並不知道黃月英是因為師命投靠劉璋,但是諸葛亮知道黃月英投靠劉璋,絕不是因為個人感情。

也就是說,兩人各為其主,是敵人,但是私下,黃月英還是對自己有感情的,還是自己未婚妻。

只要這樣,諸葛亮就覺得夠了,不管大戰的結果如何,哪怕兩人有一人身死,諸葛亮也覺得沒有遺憾。

而黃月英的猶豫,正好說明這一點,她對自己還是有牽掛的。

「你還記得那年黃花時節,月光褪去鉛華,繁華落盡,當落英擦過我的指尖,是否也觸模到你的溫度。」

這句墮時的話,她還記得,兩人並不是那麼陌生。

黃月英轉過來,諸葛亮突然心里一涼,黃月英的面容沒有絲毫變化,看著諸葛亮,輕聲道:「孔明,把婚書退給我吧。」

「把婚書退給我吧。」七個字,語氣平淡,卻像一記重錘擊中了諸葛亮的心髒,腦袋「嗡」的一聲,只感覺天旋地轉。

「軍師。」趙雲連忙扶住諸葛亮。

黃月英靜靜地看著諸葛亮,諸葛亮在趙雲的攙扶下,勉強穩了穩身體。

「月英,你說什麼?」

黃月英深吸一口氣,抬頭望天,看向諸葛亮:「孔明。事到如今,我們已經不可能了,把婚書退給我吧,這樣,無論大戰誰勝誰負。誰生誰死。都沒有顧忌。」

「月英,你為什麼一定要把公事和私事混為一談,我們各為其主,對陣沙場。難道就因為這樣,我們連感情也要拋棄嗎?我與我兄,叔父,堂兄,各投一方。難道我們也要割棄親情嗎?」

諸葛亮大聲吼道,情緒激動,趙雲英偉的眉毛緊皺。

黃月英靜靜地看著諸葛亮:「孔明,你不用與你的親人割舍親情,因為你們的親情還在,但是,我們真的不可能了,如果我對你有感情,我不會要那一紙婚書。

孔明。或許,如果當初的婚禮,你沒有離開隆中,我嫁給你了,哪怕我還是投效主公。我也是你的妻子。

可是事情沒有如果,我現在明白了,當初我對你的好感,真的只是友誼而已。如果我遇不到一個自己愛的人,找一個興趣相投體貼我照顧我的友人成婚。是我最好的選擇。

可是你畢竟離開了,我趕到隆中的時候,只剩下草廬的灰燼,到如今,以前那種盲目的好感越來越清晰,那只是友誼,這份友誼,我至今保留著。

孔明,不管我們是否敵對,不管你殺了我,還是我殺了你,我,黃月英,都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可是僅僅是朋友,把婚書退給我吧。」

當帶著千頭萬緒來見諸葛亮,卻發現心境平靜如水時,黃月英已經確認了心中對諸葛亮的感情。

其實,自己又何曾真的在諸葛亮面前動心過,自己喜歡與他談論治國之道,喜歡與他暢談天下大事,覺得他是一個好人。

願意嫁給他。

可是那都只是一種好感,興趣相投,知心朋友的好感,沒有這麼多的曲折,自己分不清楚,或許就那樣嫁了出去。

可是現在,當兩人對立,黃月英已經明顯的感覺到,再要說服自己成為諸葛亮的妻子,心境的阻力將多大。

諸葛亮臉色蒼白,剎那間失去了所有的神采,看著黃月英,眼中再沒有其他人,喃喃道:「是因為劉璋嗎?」

黃月英沉默,諸葛亮慘笑一下,緩慢地從懷里掏出一紙絹帛,手掌顫抖著遞了出去,親兵將絹帛送到黃月英手上,黃月英拿過來,向諸葛亮深鞠一躬,帶著川軍士兵離去。

「誰再笑,殺。」

遠遠傳來黃月英的聲音,諸葛亮突然眼前一黑。

「軍師,軍師。」

「先生,怎麼了。」

………………

諸葛亮昏迷了幾個時辰,醒過來,只感覺頭昏腦漲,心中的刺痛並沒有隨著昏迷消失,當理智恢復的一霎那,一股鑽心的疼痛再次襲來。

無力的爬起,一把掃飛了案幾上堆起的軍務冊子,這些平日里,自己每一條都要細看,都要細細批閱的冊子,今日無比厭煩。

諸葛亮趴在光溜溜的案幾上哭了起來。

阿三遲疑著走進來:「先生,你怎麼了?」

諸葛亮隱隱哭泣了許久,阿三從來沒看到先生如此傷心過,心揪在一處。

諸葛亮抬起頭來,對阿三道:「叫龐統過來……帶十壇酒。」

「先生……」阿三遲疑,禁酒令是諸葛亮親自下達的,何況除了慶功,諸葛亮平日很少喝酒。

「快去。」諸葛亮大吼一聲。

阿三連忙跑出去,諸葛亮無力地趴在案幾上,呆滯地看著大營。

徐庶,龐統,還有月英,四個人從小在一起,一起學習,一起交談,吟詩作對,風花雪月。

徐庶實誠,龐統高傲,諸葛亮灑月兌,黃月英明媚謙和。

徐庶滿月復才學卻對什麼事都很焦慮的樣子,龐統目中無人但是骨子里很珍惜友情,諸葛亮知道龐統的高傲,其實是做給人看的,讓人們對長相不好的他更加尊重。

黃月英總是很隨和,當三個人談論的興致高漲,爭相發表見解的時候,從不插嘴,只微笑著給三人斟茶遞水,只有問到她的時候,她才會一針見血。

每次去黃家灣看到她,總是在鼓搗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一心想成為世族一員的徐庶,很尊重黃月英,卻不會去做,更別說學,高傲的龐統更不用說。

只有灑月兌不拘一格的自己,對黃月英的發明感興趣,時常請教,現在想起來也不知是對她的發明感興趣,還是對她這個人感興趣。

當自己向黃承彥提親時,黃承彥高興壞了,左鄰右舍都覺得黃月英好運氣,自己吃了大虧,甚至流傳什麼:「莫作孔明擇婦,正得阿承丑女。」

可是這些人哪里知道,自己心中才是最慶幸的。

荊州人杰地靈,多少美麗漂亮的姑娘,可是才學,體貼,勤勞,睿智,陽光,不及黃月英萬一。

世事變遷,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徐庶死了,兵敗死在古襄陽,滿月復才學,連自己看重的主公都沒找到,就憋屈地死了。

自己被家族所迫,不得不投靠劉備,從此開始自己的仕途。

而月英,那一句「把婚書退給我吧。」當自己將婚書還回去的時候,仿佛離自己好遠好遠,遠的沒有盡頭,遠的星辰浩瀚。

龐統和自己越來越疏遠了,自己都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可是現在,四個發小,自己也只能與他傾吐心事。

龐統和姜隱從營門口走進來,還是那樣淡淡的神情,和以前那個高傲自大,不分誠顯擺才華的龐統,判若兩人。

龐統後面幾個士兵抬著酒壇,諸葛亮勉強撐起身體。

…………

祝融,燕宮雀兒跪在劉璋勉強,劉璋下了處罰命令,扣掉兩人所有該得的封賞,待罪效命,黃月英從帳門走進來,神情淡漠。

「你們出去吧。」

祝融和燕宮雀兒就要退出,劉璋對好厲害道:「送送雀兒。」

「主公……」

「快去。」

「是。」

祝融剛走到帳門,劉璋叫住她:「雪衣,謝謝你。」

祝融詫異回頭。

劉璋道:「雖然你犯了軍法,擅自行動,險遭兵敗,但是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南中人與五溪人不一樣,剛歸順不久,糧草不足,如果不能解決,很可能像西羌一樣兵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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