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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也未必。」周不疑推了推下巴,隨口道︰「你回去告訴你兄長,千萬不可斷了給魏延的糧草,魏延真反也好,假反也好,他掌軍不足三月,那八萬大軍還不是他魏延的,如果斷了糧草,那八萬大軍就真是他的了,魏延不投靠荊州都不可能。」

黃玥一听,雖然懵懵懂懂,也隱約覺得周不疑說的很有道理,什麼也顧不得,立刻沖出了房間。

一向溫婉有禮的黃玥門也沒帶上,周不疑暗自搖了搖頭,側頭看向劉循,劉循靜靜地寫著字,面容平靜如水,周不疑不禁好奇地問道︰「小笨豬,你怎麼看起來一點也不急?」

劉循頭也不抬地道︰「我知道爹爹他一定會吉人天相的。」

周不疑淡淡地笑了一下,又嘆了口氣,自言自語著,「但願如你所說吧,大人,我也希望你能挺過這一關,我還等著看你能走多遠呢。」

可是,周不疑又有些懷疑自己,自從劉璋出師以後,自己就一直心不在焉,仿佛做什麼事都沒有了勁頭,自己真的是在擔心劉璋嗎?那為什麼他征伐漢中時,自己沒有這種感覺?

魚月復關,參軍程畿快步趕向後堂,緊急面見魏延,魏延正擦拭著自己的佩劍,看到程畿進來,頭也不抬地問道︰「程將軍,有什麼事嗎?」

程畿拜了一禮道︰「上將軍,我看到士兵在收拾兵器,準備干糧,是否是要馬上南下公安?」

「不是,本將要帶兵去劫下荊州軍的糧草。」魏延平靜地回道。

「為何?」程畿急道︰「荊州糧草無關緊要,南下公安可是法先生一早交代的命令,如今劉琦大軍南下,主公危急,我們豈能坐視不理?」

「程將軍未免見識短淺了。」魏延拿著擦的雪亮的寬劍,做出刺砍的動作,不以為意地道︰「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糧草乃一軍命脈,何來無關緊要?

古語有雲,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本將沒有得到荊州軍糧草屯在當陽谷的消息,本將自會援助公安,可是既然知道了,那本將一定要拿下當陽谷,只要毀了荊州軍的糧草,任他多少萬大軍,都只能飛灰湮滅。」

「你來看。」魏延試著劍還覺得順手,還劍入鞘,拉著程畿到了沙盤前,「程將軍你看,這里是當陽谷,我們只要派出一支精兵,繞道荊山,出葫蘆谷口,就可以出現在秭歸和夷陵大軍的後方,現在我們面前的荊州軍數量已經少于我們,燒了荊州軍糧草,荊州軍必然大亂,前後夾擊之下,必敗,我們可順勢取南鄭,斷劉琦北歸後路……」

「上將軍。」程畿終于忍不住打斷了魏延的話,急切地道︰「如果主公有什麼不測,我們取得大勝又有何用,我們還是趕快派兵去援助主公吧,程畿願領一萬兵馬為先鋒。」

魏延嚴肅地轉過身,看著程畿道︰「程畿,這里本將才是主將,你只是小小參軍,大小事務,本將做主,你想抗命嗎?」

「上將軍不遵從法先生命令,才是真的抗命。」程畿針鋒相對。

「找死。」

魏延拔出佩劍,一劍刺進了程畿小月復。

「你,你……」程畿滿面驚愕,伸出手指,顫抖地指著魏延,魏延猛力在程畿月復中攪動幾下,拔出了寶劍,鮮血噴涌,程畿圓睜著眼楮倒地。

「沒見識的東西,公安易攻難守,我軍弱于荊州軍,你以為會有幾成勝算?有忠心沒頭腦的蠢夫,留下你,必亂我軍心。」

魏延向程畿的尸體不屑地吐了一口口水,拿起擦劍布,重新擦拭劍上血液,對著佩劍道︰「主公,非是魏延不救你,是實在勝算太小,且放棄了戰敗荊州主力的大好時機。你說過,你的天下之路就是冒險之路,魏延也陪著主公冒一次險,如果主公這點困難都越不過去,也不值得我魏延追隨了。」

「來人。」魏延擦拭完佩劍,大聲喊道。

一名將軍踏步入內,看到地上程畿的尸體愣了一下,魏延道︰「不用看了,庸將誤主,該殺。鄧芝,本將要率一萬兵馬偷襲荊州軍當陽谷糧草,魚月復的防御就交給你了,務必謹慎,十天之後,無論有沒有收到本將的消息,全面向我們面前的荊州軍發起進攻,不計傷亡,荊州軍若潰敗,把他們往絕路上追,務必斬盡殺絕。」

「上將軍,這是不是太……」

「另外,還有糧草問題,成都方面很可能停止向我們供給糧草,我們只有十日之糧,務必堅持到戰爭結束。」

魏延知道鄧芝顧慮什麼,沒等鄧芝說完,就打斷了鄧芝的話,將佩劍狠狠插入沙盤之中,在魏延心里,這已經是與荊州軍的一場決戰,就像一場釣魚,他魏延是制勝的魚鉤,而魚餌,則是困守危城的主公劉璋。

桂陽郡府大堂。

從江東軍的消息傳來,大堂氣氛就已經變得落針可聞,就算是粗魯如沙摩柯、好厲害,都知道川軍總計不足一萬的人馬,絕不可能在江東和荊州兩路大軍中生存下來,如果回不去五溪,所有遠征的川軍,都只有一個結果,戰死。

幾個月的艱辛和數場大勝,就像是一個玩笑一樣浮過眾將腦海,輝煌而又顯得毫無用處,在絕境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大勝之後的大悲,在每一名川軍將領心里格外蒼涼。

「當初周不疑向本官提起過,以我們益州的情況,當先攻雍涼,聚蜀中銳卒與涼州悍騎齊出長安,可是被本官拒絕了,本官認為荊州天下之月復,魚米之鄉,又距離曹操統治核心最近,當先取之,可惜……

現在看來,周不疑是對的了,荊州世族太多,我們攻下後也得不到民心,最後落得一片白地的下場,還徒自陷入三面合圍之中,可惜事已至此,悔亦晚矣,孝直,你說一下我們下一步該如何辦?」

沉默了許久,劉璋漸漸恢復平靜,魏延是否叛亂,現在對遠在桂陽的自己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就算他對魏延起了殺機,那也得有命見到魏延再說。劉琦的大軍南下和江東軍的西進才是迫在眉睫的困難,自己更應該考慮怎麼擺月兌眼前的敵人。

法正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面臨險境,不過三種去路,進,守,退,如今荊州軍南下,進我們不能戰勝數目龐大的荊州軍,退,我們不能在荊州軍到達武陵之前退往五溪,可謂進無可進,退無可退,而守,小小桂陽,面對多達九萬敵軍東西夾攻,不過是等死而已……不過……」

法正躊躇了一會,張了一下嘴,欲言又止。

「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話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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