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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諾然和烈

我們雲曦國的女孩子沒有一個是軟弱的。反倒是男孩子更柔弱些。用句現代點的詞說就是「娘」。

諾然倒是沒有這個特點,和我一樣,很爺們兒。

越是這樣,我越是討厭看到他。

母親待他比待我還好。有什麼吃的都先給他吃。父親則是無限寵愛。我呢,就連母親待我的好的被他搶去了。

晚餐的時候,我是在看不下去母親和父親爭著搶著地給諾然碗里添菜。看著他滿滿的都是鴨肉的碗,而我的碗里空空蕩蕩的只有米飯。我爬下桌子,揉揉很疼很疼的,然後自己回屋。

沒有人注意到我退席了,也沒有人問我。我也不需要誰的過問。

雖然餓,但是並不想吃飯。哭著哭著就不那麼餓了。

這已經是我最大的忍讓了。

轉過身去的時候,我已經哭了。

背後是其樂融融的一家,而我像是多出來的一個。

我覺得我更像是個母親討好父親的用具。或者是母親消磨時間的玩物。

我很討厭丫鬟跟著,便遣退了她們。

命運也許就是這樣的,做狐狸的時候,白荀待我那麼好,不是人間的幾天,幾年,而是幾千年。轉生為人,竟然就在這樣的家庭里。最不缺的就是金子,銀票。可是當一個人的時候,縱使再多的錢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呢?那無比黑暗的寂寞足以將一個人吞噬。

從那年開始,我便不再那麼親近母親了。

一個倔強的小孩兒,這樣成長著。

很快地,我十歲那年,那個男孩兒不巧地又來了我家。

諾然。

我就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喜歡來我家,那麼喜歡和我搶東西。

同樣地情節,和父親吵架,和母親拌嘴,給諾然找點茬子,然後不吃飯抗議。

這些年,陪著我的只有烈。

每天晚上,等大家都睡熟了,我就會爬到房頂上,看著天上的星星。平日里心中總是覺得有個地方空著,仰望星空的時候,那個部分就被填滿了。

天知道,我心里失去的那一塊兒是我前世的哥哥,白荀。

我經常地對著星星說話。那些平日里我一個人咬牙往下咽的苦澀,在這一刻,我都可以對星星說。

我躲在屋檐上哭,只有星星看得見。這時候大多數人都睡了吧。

這樣想著,有一個人也蹬著牆壁爬到了瓦上。

我轉頭一看,是烈。

其實不用猜,我也知道,大概就是他。

除了我,還有幾個人能閑的大半夜不睡覺呢?

烈是阿忠的兒子。在我們雲曦國,家里的下人是沒有姓氏的。于是我們直呼其名。

烈便是那種有些「娘」的男孩子,但是人是極好的。

他長得也好看,臉龐像刀削似的。

身材有些消瘦,卻有著男孩子的力氣。

他是我兒時唯一的伙伴。

「我看你剛也沒吃什麼東西,就給你送過來點。」烈給我端出了一籠屜的肉包子給我。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呢?」我揉了揉眼楮問。

烈把一個肉包子塞進了我的嘴里,然後拿出了一條手帕,給我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和鼻涕。

「你一天就那麼幾個能去的地方,我有什麼不知道的?」烈說。

烈平日里說話不多,唯獨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有說不完的話。

有時出去為家里辦事,回來時總是有很多女孩子圍著。我們雲曦國男兒本就不多,再加上這麼標致的,當然就有點偶像的意味了。

烈算起來可是比我大了十歲呢。

算起來他從十歲那年就開始負責照料我,有點保姆的性質。難為他了……

我們諾家有這個家規。子承父業。

忠是我們家的管家,那烈自然也是我們家的管家了。

烈的父親是我父輩的管家,而烈呢,則是我的管家。

既然是管家,自然要和主子建立起忠心情節了。所以家里特地地安排了他從小就照顧我。

本以為他會很煩這份工作的。畢竟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正是淘氣的時候,哪里能一天到晚地哄著個剛出生的嬰兒呢。

沒想到烈接過我的時候,只是看著懷抱中的我,什麼都沒有說。

于是大家便試著讓他照顧了我一天。

烈的性子不是太好。若是有什麼不喜歡的,他一定會斷言拒絕的。大家都沒想到他竟然沒有拒絕照顧我。

再于是,第二天阿忠就如法炮制地讓他帶了我一天。

效果同上。

烈是個極細心的人,照顧我照顧的很好。我在他懷里不哭不鬧的。而他就用那雙大眼楮看著我,似笑不笑。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了。大家都說,烈是塊料。

我總覺得這是對烈的侮辱。

烈不以為然。

而我呢,平日里對別人冷得像是塊石頭。只有在烈面前,我才會像是個孩子。

「以後就算生氣也得把飯吃了,吃干淨了。要是因為那小子傷了你自己,我可是會非常生氣的。」烈說。

烈說話一向很干淨,卻總是有點像是下命令式的。

我點點頭。

很難以想象,烈是怎樣平日里耐著性子和一個比自己小十歲的人溝通的。

雖然我的衣食都是母親照料的,可是其余的時間都是烈和我在一起。當然外加幾個丫鬟。

我走路都是烈陪我學會的。

他教我的時候,一直站在我的前面,對我說︰「冉裳,再往前走一步,我在這兒呢!~再往前走一步!~」

于是我听著他的話,鼓足勇氣,挪了挪腳丫。果然我走了過去,左斜一下,右偏一下,終于快到他跟前了。步子沒邁過去,就往後倒了。

有烈在,他怎麼會讓我倒呢,于是我被他抱了起來。

很生氣地撅著嘴,烈卻笑得像什麼似的。

「你可算是會邁步了!~」烈說。

諸如此類的,我學寫字,學彈琴,學唱歌,都是烈啟蒙的。

家里本想請一個私塾先生的,可是烈的功課一向很好,烈說這里用不著先生,他就可以負責了。

家中除了主子,管家就是最大的。

再一點,烈本身就是我的管家,照顧我是理所當然。這既然是烈的決定便是沒有異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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