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浩的話讓王余非常失望,他沒想到兒子養尊處優之下,居然連最基本的判斷能力都沒有。
這種分不清形勢的愚昧無知,在人命如草芥的亂世年代,結果只有死路一條。
看著自以為是的王子浩,王余痛心疾首的搖了搖頭,用不可置疑的口氣說道︰「子浩,我不管他們是土匪,還是土包子,既然他們有膽子和本事干掉這麼多日軍,我們就絕不能惹禍上身。」
「偷襲而已,算什麼本事!」王子浩不屑的撇了撇嘴,還是不願接受事實。
「子浩,那是五十多個日軍,就算偷襲,也是厲害。換做是你,你能嗎?」
「你怎麼知道日本兵全死了,我們又沒親眼見到。」
「你啊!眼楮怎麼就不好事。難道你沒看到他們的槍法,一打一個準,全是神槍手。日本兵不熟悉地形,最後肯定會被拖死。」王余心有余悸道,想起日本兵被爆頭的情景,他現在心里還打怵。
「真的這麼神?」王子浩有點心虛了。
「如果不神,你以為我會怕他們?在金塘鎮,你爹也不是什麼好欺負的主。」王余冷然道,這一刻他似乎膽氣很壯。
王子浩心里不屑,卻也不敢明著鄙夷自己的爹。突然,他好像想到什麼,連道︰「爹,要不我們去騎風口報信,讓日軍把雨溪村的人一網打盡。」
「愚蠢!」王余狠狠剮了兒子一眼,怒道︰「你覺得藤木少佐會相信我們,就算相信,你認為他真能把雨溪村的人消滅干淨?那些山里人可不是省油的燈,硬踫硬不行,來陰的可是很在行,把他們逼急了,我們在金塘鎮還能安生嗎?」
「可你是他們眼中的狗漢奸,你不逼他們,你更別想安生。」王子浩一臉冷冽看著父親,忽然變得有了主見,沉聲道︰「爹,別天真了,我們已經無法回頭,沒人會相信我們。與其兩邊受制,還不如讓他們去火拼,我們再漁翁得利。」
「哈哈,漁翁得利?我們拿什麼去漁翁得利?」王余放聲大笑道︰「失去維和隊,失去日本人的信任,我們還有什麼能拿出手!兒子啊,你怎麼比我還天真!」
「我不是天真!」王子浩一臉認真道︰「我們既是漢奸,就應該做漢奸該做的勾當,馬上把雨溪村的威脅告訴藤木。這麼多日本兵失去蹤跡,他敢不信?只要他派兵去雨溪村,對我們就是有利。」
「有利?有什麼利?」王余追問道。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我明白,雨溪村佔據地形優勢,確實有些實力,和藤木有得一拼。都說兩虎相爭,不死也傷!他們只要一打起來,就必定不死不休,到時不管誰笑到最後,對我們來說,都好過現在的處境。」
說到這里,王子浩得意的笑了笑,思路也越來越清晰,又接著道︰「爹,你想想,不管最後如何,要麼日軍把雨溪村消滅,我們繼續掌管金塘鎮。要麼就是雨溪村強勢崛起,佔領金塘鎮,運氣好,我們能逃走,運氣不好就完蛋。」
「就沒其它出路嗎?」王余默然道。
畢竟,在金塘鎮經營了幾十年,王余不想到了最後還背井離鄉。所以,他的想法其實是左右逢源。
「別妄想了,雨溪村的人是不可能信任我們的。你別忘了,在興隆,我們還有一個當大漢奸的舅舅。」王子浩嗤笑道。
這個時候,王子浩顯得很成熟,魄力十足。其實,如果屏棄本性的狂妄,王子浩可以算是一個非常有頭腦的人。
「好吧!子浩,下一步該怎麼做,我听你的。」王余臉色一肅,表明自己的態度。
雖然只是簡單交談了幾句,但王余知道,兒子並不是真的愚昧,反而有敢作敢為的膽量。
所以,王余不再猶豫,決定冒險一搏。正如王子浩所說,大不了跑去興隆投奔自己的大舅子。雨溪村的人再厲害,也不可能跑出去和皇軍大部隊作對。
「那這樣,明天一早,你帶人去雨溪村送錢,我和小六去騎風口報信。」王子浩道出自己的決定。
「你都說雨溪村不會信任我們,還去送什麼錢,那不白送嗎?」王余不解的看著兒子,他有點搞不懂王子浩的思路。
「爹,你真是老糊涂。不送錢過去,雨溪村的人還不立馬殺過來,我們就只能立即跑路,還怎麼看他們鷸蚌相爭。所以,這個錢是必須出的。」王子浩果決道,一點也不心疼把三萬大洋打水漂。
「好,我現在就去準備錢。」王余也不是猶豫不決的人,不然,他當初就不會率先當了漢奸。
次日,天還沒亮,王余就帶著昨天的原班人馬趕往雨溪村。
王余走了沒多久,王子浩和跟班王小六也出了門。兩人一身樸素穿著,顯然是不想引人注目。
騎風口,這是靠近霧靈山的樞紐地帶,許多村子外出,都要直接或者間接經過這里。所以,每逢趕集,這里都是人來人往。
可自從鬼子在這里修建了據點後,很多人寧願繞遠路,走險道,也不願從這里經過,其中原因就是怕被鬼子迫害。
當王子浩趕到這里時,鬼子已經壓著俘虜和難民開始挖礦,打破了這一片山區的寧靜。
因為是金礦重地,騎風口並沒有偽軍協防,所以,各個哨卡都是日本兵。
王子浩讓王小六候在一邊,自己則是朝哨卡走去。他的出現,立即引起了鬼子的注意。
「你的,要干什麼。」看到王子浩靠近,在路卡值班的鬼子操著憋口的中文質問道。
「太君,我有要事稟告藤木太君,請你給我通報一聲。」王子浩賠著笑臉訴說道。
「八嘎,你的支那豬,說的什麼東東?」小鬼子顯然沒听懂,生氣的辱罵道。
「太君,我有大事要匯報藤木太君,請你通報。」王子浩一邊做手勢,一邊又說了一遍。
「大事?你的快說!」這時,另一個小鬼子听到大事,立即來了興趣。
「草,說你娘,你听得懂嗎?」王子浩在心里怒罵,嘴上卻急忙道︰「土匪,很多土匪,他們殺了皇軍。」
「土匪?殺皇軍?」幾個熟悉的字眼讓小鬼子听明白了大意。
這下,小鬼子心里慌亂了,知道必須上報。
「你的,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