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3日夜里,共和軍在南陽城里好好的休息,準備明天一早出發,進逼許州,與祥厚決戰。突然,衛兵沖到陳日天的房間(也就是以前道台的簽押房)門口,砰砰砰的敲了起來。
陳日天批衣起來,問︰「怎麼了,清軍偷襲?」
「不是,城外亂哄哄的,北城牆執勤的營長讓我來報告,潁水方向有很大的響動。」
原來,祥厚命人掘開汝水和潁水河堤,將許昌以南變成一片汪洋。潁水的水量連淮河都比不上,威脅不到南陽汝寧等大城,但豫中一帶的村莊就遭了秧。
樂楚名所在的駐馬店也被水泡了。所幸洪水漫到了這里已經沒有什麼力度,他趕緊組織下屬挖渠引流,將洪水引入漯河。
樂楚名連夜騎馬到南陽,與陳日天商議。
「現在如果北進,道路極不好走,還是先等水退下去再說吧。」
「但我們這次進攻河南,名義上是圍魏救趙,不趕快殲滅河南剿總,把開封打下來,怎麼能吸引安徽的清軍掉頭?」
「政治課啊,同志!你我都是黃埔第一期的,我們的軍隊的任務是什麼?解放人民,爭取人民,為人民服務。現在潁水以南十幾里,都成了汪洋,我們先要把被水困住的群眾轉移出來,然後挖渠引水,幫助他們恢復家園。至于祥厚,我們遲早要收拾他,不在這十天半個月。」
陳日天再無異議。
部隊停止前進,除了救助災民以外,也不能閑著。河南趟將非常的有名,共和軍就在豫南開始剿匪作戰。樂楚名和陳日天聯合發布的命令指出︰
各軍以州府為單位戰略展開,就是佔地盤,進人新區之後,首先的任務是打勝仗,佔地盤。兩者分不開,但是有矛盾。要佔地盤,不能不分散一部兵力乃至削弱一部主力,減少野戰力量。但不佔地盤就沒有後方,就不能發展,就不能發動群眾,就無法供應軍需,就不能使敵分散,也就打不好仗。
胡一刀的揚武軍進佔汝州(臨汝),當地受災嚴重,因為靠近豫西,匪患也是豫南各地中最重的。在接到了《放手發動群眾進行剿匪斗爭》的指示後,胡一刀就放手大干。河南土匪傳統深厚。有些農民不以做土匪為恥,反以為榮,所以才將土匪稱作「趟將」,意即出來跑場子的。很多農民一手拿鋤頭,一手拿刀槍,豐年就是農民,災年就上山當土匪。汝州可謂到處都是匪屬,胡一刀大大咧咧的性子,發現通匪,就抄家。
胡一刀向陳日天立下軍令狀,十天掃平汝州,只等共和派干部來安安穩穩建公司。
他倒也沒有吹牛,第三天就抓住了著名的土匪頭子,綽號黑狼。他決定殺一儆百,在汝州召開公審大會。
和共和軍合作的捻子頭領勸胡一刀︰出個布告,把他槍斃就行了,仗還沒打完,不要節外生枝。
胡一刀大大咧咧的說︰「一個土匪頭子而已,怕什麼,應當公審,讓受害群眾報仇出氣。」不听。但派人去找受害人和證人,當地的人都不肯站出來。
反復動員,醞釀布置,找訴苦人,費了很大的勁,找出來二十多個,大會終于開了。這個土匪頭子,在台上兩眼瞪得很大,群眾都害怕;結果準備下的訴苦人都不敢訴了。
胡一刀把自己的大刀拔出來,說︰「大家不要怕,這樣的土匪,絕對打不過我們,你們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胡一刀又走到一個老太太面前,說︰「老人家,你就不想給你的兒子報仇嗎?」
老太太嚇得發抖說:「你殺了我的兒子」其他什麼也說不上來。準備訴的苦沒有訴苦,要公審而沒人敢審,整整僵持了一天,胡一刀也只有把他槍斃了事。
當天夜里,作證的老太太家全家都被殺了。
一種被蔑視的憤怒涌了上來,胡一刀下令全城搜捕,而且把有通匪嫌疑的全都扣了起來,讓他們揭發。
這還有點效果,終于有一個人說︰「我知道城里誰是黑狼的余黨,但是我說了,土匪殺我全家怎麼辦?」
「你全部招出來,我把他們都抓起來。」
于是那人招出幾個名單,胡一刀派人把這幾人抓起來,倒也沒有冤枉的。
但是提供名單的人說︰「我完了,有人往我家扔火把,這被抓的幾個人,還連著別的土匪。他們一定會報復我。」
「把他們也殺了就好了,」胡一刀把汝州衙門的卷冊翻出來,倒查歷年的匪案,然後順藤模瓜,在汝州抓土匪和匪屬。
抓到的人倒也沒幾個冤枉的,但是,汝州的居民,幾乎人人都可以和土匪掛上邊,汝州一下子人心惶惶,恐慌了、害怕了、逃跑了。
直到4月21日,讀完了胡一刀報告的樂楚名趕到汝州,制止了無限擴大化,將揚武軍調出汝州,以振武軍代替進駐。同時宣布,除已被胡一刀點名公告的罪大惡極的土匪頭子外,其余人絕不判死刑,不株連家屬等政策,汝州的情勢才緩和下來。
樂楚名和陳日天同時趕緊向閱馬場求援,請求派民事干部接管豫南。河南局面復雜,僅僅靠軍管難免作風粗暴。
在派人送走報告以後,陳日天開玩笑問︰「你說,會派誰來?」
「錢水廷?听說他的夔州刺史做得不錯,把袍哥什麼的都降服了。」
「不一定。民政做得好的多了,潮州刺史韋策,廣州刺史吳如孝,都不錯。」
「那要不要打賭呢?」
「你賭誰?錢水廷?」
「打賭的話,自然要拿勝算高一點的,至少要高五倍。」
「王啟年?」陳日天反應不慢。
武漢的反應不慢,三天後就送來了中書門下的決定,將豫南改稱蔡州,原汝州稱臨汝。
「嘿,你知不知道蔡州刺史治所在哪?」樂楚名拿著命令問。
「南陽或者汝寧吧,都是歷史名城,還能是哪?臨汝位置太偏,地方也太小。」
「駐馬店!」
「那不就是個驛站嗎?連鎮子都算不上。」
「鈞座在信里說了,要修鄭漢線,就是把清廷的京鄭線向南延伸到漢口,駐馬店是中原的交通樞紐。」
「這麼一說,我倒想起北面的石家莊來了。鐵路,將多少歷史名城因此而毀滅呀。」
4月底,留下兩個軍鎮壓豫南之後,共和軍全軍北上,進攻陳州。誰知到祥厚和柏山等人已經放棄了陳州、許昌一線,退守開封。
林深河仍舊領著雄武軍為前鋒。挺進到商丘的時候,遇見了一支奇怪的軍隊。
「你們是什麼人?」
「我是沃天義張洛行麾下,我們和美械點檢賴文光等突圍到此。」
「你們是從廬州突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