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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血雨腥風 辛亥年 第十五章 黑夜密探

那黑夜中究竟會發生什麼,一般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都看不清楚。而況春發這眼力極好,他在其他人快速躲進十號的時候,獨自一人縱身躍到屋頂。

夜幕中,只見一人極快的速度向這邊跑來,背後十多米處還跟有一人。第一人到了十一號門口,就不停的敲門,而第二人直接叉腰站在巷口。第一人,跑的很快,好像戴著個眼楮,這人他好像不認得,第二人他卻仿佛認得,從體型上看很可能就是剛才的江崇南。那凶狠的川東獵犬面對兩人,只有不停的叫,也不知道究竟該向哪個進攻。況春發心想,無論你是誰,師弟守住的巷口,你想做什麼,也休想逃出我們倆的夾攻。于是,況春發悄悄的從屋頂上踩瓦跑到門口,把大門栓打開。

「五哥!「,來人喊道。

「原來是真如兄,快,快,快,進來。」結果來人是楊庶堪派去打听端方消息的張頤。

那張頤,沒有立刻進去,而是說,「五哥,我是不是被人跟蹤了,好像背後有一人?」

況春發笑了笑,說道︰「你自己轉身過去看就是了。」張頤慢慢的轉過身去,確實有一人還站在巷口一動不動的。張頤也奇怪了,那人為什麼不動呢?

況春發吹了個口哨,里面的人都從十號又回到屋里。然後,況春發對張頤說,「走,我們一起去看看。」

況春發帶頭走向站在巷口的第二個黑衣人。既然有功夫高強的況五哥撐腰,當然張頤就不害怕了。他跟在況春發身後,有點膽怯的,一起走向了巷口。

果然是江崇南。江崇南站在那條川東猛犬的面前,一直盯著那只川東猛犬的眼楮,那猛犬受鐵鏈的約束,總是差那麼一點點才能撲上來。那聲嘶力竭的叫聲,在江崇南看來不過就是虛張聲勢罷了。

況春發走近,江崇南是感覺得到的。未等況春發說話,江崇南先說了,「師兄,你看那狗頸子上是什麼東西?」

張頤和況春發都看到了,一個黑色的包裹被套在那條川東獵犬的脖子上。況春發當然謊稱不知道,他心里很清楚那個是什麼,而張頤就奇怪了,他又怕狗,用手扶著他的眼鏡,在一邊連聲稱說,奇怪。

況春發故意說道,「那就把它拿下來看看。我去叫培爵兄。」說完,他就準備走。

而江崇南卻輕描淡寫的說道,用不著。他進了一步,那狗果然凶猛,向他猛撲過來,力又大速度又快。只見江崇南側退了一步,閃開半尺距離,手一伸,就把包裹從狗頸子上帶了下來。整個動作,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氣呵成。如此精妙絕倫的功夫看得一邊的張頤,目瞪口呆。

三人取到東西就走,那狗最是清楚發生了什麼,就是說不成人話,傻呆呆的看著三人走進張培爵私舍。

張頤一進正房,就被大家團團圍住。大家最關心的就是現在端方是個什麼態度。

原來為了阻止端方進川,同盟會派了兩路人馬,三個人去接觸端方。朱之洪和劉祖蔭以重慶保路同志協會代表的身份,前往夔府會見端方,張頤則去聯絡端方軍中的同盟會成員。這三人之中,數張頤名氣最大,人脈多,雖一介文人,卻智勇雙全,膽識過人。

張頤接過張培爵遞過來的熱水,喝了一口,說道,「叔痴和錫候見到了端方。他倆提出了三點要求︰(一)請伸川人冤抑;(二)請罷入川軍隊;(三)請釋放蒲、羅九人。那端方竟然斷然拒絕,他說,他接皇上的旨意來撫民戡亂,天職所在,怎能無功而返。」這叔痴和錫候分別是朱之洪和劉祖蔭的字號。

楊庶堪就是剛才被稱為滄白的人。他笑了笑說,這個老狐狸,沒有想到還是個老頑固。恐怕他還不知道四川早已是同志軍的天下了。他這一來是來送命的。

張頤回答道,「滄白兄,說的極對。听他的口氣,他還不清楚,重慶早已是我們革命黨的天下了。暫時不說我們重慶這邊,我這次聯系到了端方鄂軍中的同盟會成員。」

「哦,太好了!」楊庶堪和張培爵都是喜出望外,在場的每個人都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你想怎麼了?」看到大家怎麼高興,張頤也變得高興了起來。

「還有什麼驚喜嗎?」大家又問。

張頤賣了賣關子,說道,「其實鄂軍中的士兵也想在端方登陸重慶的時候,送他上西天。」

「沒有想到和我們以前想的,不謀而合呀。」張培爵說道。

「不過---」張頤又停了下來,他那文人的酸氣又來了。

「不過什麼,快說呀。」旁邊的石青陽急著問。

「他們覺得重慶是商埠,若有擾亂,即驚外僑市,不利于人民。」張頤慢條斯理的說完,心想,這樣可能會令大家失望吧。

他沒有想到的是,大家不但沒有失望,反而一個二個都笑了起來。他那眼鏡架後的眼楮瞪的大大的,沒有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庶堪看他疑惑,就說道,「真如兄,你恐怕還不知道。這個和我們的想法,也是不謀而合。」

張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誰又會想到,他後來成為中國的第一位牛津博士,年輕的時候還加入了轟轟烈烈的辛亥革命呢。(1969年,83歲的張頤病逝于北大,此是後話。)

張培爵緊接著說,「我們其實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那端方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呢。我們不在重慶殺他,他也逃不出四川呀。」

張頤看到大家都對革命滿懷信心,他卻保持了一份冷靜。他有點擔心的說道,「不過我在端方的軍中,還發現了一個人。」

听到這個問題,讓大家一下吃驚了起來。一般而言,張頤要說的都是極重要的,能入張頤法眼里的人,都是非同小可的人。

「誰?」一個字後,是一遍沉寂。

「龍砌!」張頤小心翼翼回答道。

「十三太保也來了?」況春發不由得問道。

「大內高手,京城第一牌,也來了。沒有想到端方的魅力這麼強呀。」江崇南也是吃驚道。

「龍砌是誰?」楊庶堪看到兩大武林高手都是如此吃驚,當然他也是吃驚不小。

「說起龍砌,京城可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就是當年慈禧太後身邊的第一位帶刀護衛。慈禧歸天後,他就跟了袁世凱,是袁世凱身邊的貼身士衛。沒想到,今天袁世凱把他推薦給了他的這位兒女親家。」江崇南回答道。

「這位龍砌,出身少林。手下有十二個結拜兄弟,加上他號稱十三太保。」況春發補充道。

「少林的叛徒,滿清的走狗!」楊庶堪罵了一句。

「這龍砌功夫之高,非常人所能想象。當初西太後派他去抓陝西的起義軍首領。和我們師爺有過一戰,當時師爺兩兄弟聯手都不是他對手。好在突然刮起了風沙,才從他手下死里逃生。」江崇南感嘆的說道。

「你是說袁老七,袁老八,聯手都不是他對手?」張培爵吃驚的問道。

「正是!」江崇南答道。

「你師爺和他打?你師爺當時多少歲?」張頤說道。

「年近五旬。」江崇南回答道。

「拳怕少壯,我想這和兩個師爺打不過他,和這也有些關系!」況春發說。

「練武之人,當然靠的是精純的修煉。這個龍砌,絕非浪得虛名。雖然當時倆師爺上了點年紀,不過也是當時的頂尖高手,聯手皆不能勝。此人絕非等閑之輩。」江崇南說道。

楊庶堪把手放在張頤的靠背上,抓住椅子背,說道,「看來除掉端方的難度極大。他帶有兩千精兵,還有十三太保做護衛。我們要從長計議,我和列五再討論一下新的計劃。務必做到萬無一失。」

「還有一事。」張頤又說道。

「真如兄,請說。」楊庶堪說道。

張頤把剛才從狗頸子上取下了的包裹給了在場的人看。再看了那張紙後,無不大驚失色。這紙條主要寫了楊佔奎三姨太家里四人被兩黑衣人所殺。這兩黑衣人翻遍了整個房屋,也沒有找到官印。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紙上寫的內容,意味著有人想在此時制造混亂。這個混亂更讓楊庶堪和張培爵擔心,因為一旦混亂,就會干擾他們擬定的新計劃。他們必須要采取一些行動,來避免處于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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