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廣場不是一般的大,卜平安托著幾個人,又修為沒有完全恢復,速度趕不上之前離去的玉橡門人,大概飛了有二十幾分鐘,才終于能夠清晰的看到之前視線中所見到的房屋小仙路。等到完全看的清楚,白九不由倒吸一口氣驚叫出聲。
這青石廣場四周竟然是直線下垂的峭壁,底下深不可見的深淵圍繞方方正正的青石廣場正好一周,就好像護城河一般把這里和外面隔離開來。而在四面圍繞著的,是無數座山峰此起彼伏,但是都不會高過青石廣場。這種布局十分奇怪,就好像天上降下一塊四四方方的巨大石頭,恰巧掉落在重山之間,竟然把一片山峰都壓到下頭,自己穩坐中心,笑傲方圓數百里。白九忍不住回頭又瞅,琢磨不透這青石廣場是做什麼用的。
而他們之前看到的房屋,就是都建在圍繞青石廣場的各山頂頂峰之上,這才能夠堪堪看見一些屋檐。等到幾個人剛剛離開青石廣場,勉強到達深淵對面最近的一座山峰上方,立刻有修士御劍飛上前來,詫異的看向幾個人喝問︰「你們從哪里來?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玉橡門內?」
白九搶在沐志銘前頭開口︰「我是跟著玉掌門回來的新弟子。剛剛掌門出了意外,所以沒人來得及接引我出來。」
對面修士皺眉似不知狀,幸好此時後方又過來一人,看著白九問道︰「你可是白九白姑娘?這位是沐家少主和七霞門卜平安前輩嗎?」。
卜平安不悅說道︰「卜平安。沒有七霞門。」
對方楞了一下,不知道他什麼意思,眼神詢向白九。白九連忙點頭︰「我是白九,這幾位是我的朋友,掌門說要請來做客……」
「我知道。你跟我來。」後來的修士朝著之前的人點了點頭。領著白九向前飛去,卜平安不動聲色的駕馭飛毯跟上,又飛了一陣,到達很外圍的地方,落在一座山峰頂上,領路的修士才說道︰「我是閻平,你叫我師叔就好。新來的弟子要分到各個築基期修士門下,指點修行。」他說到一半,突然轉頭朝著下方的密林中大喊︰「樊茄仔,出來。分給你的新弟子到了!」
如此喊了幾聲,那邊樹叢中終于鑽出一個人來,灰頭土臉的滿身塵土,一身粗布衣褂比卜平安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老態龍鐘,滿臉皺紋,總之就是,沒有一點仙氣。但是煙火味很濃重。
閻平面上稍有嫌惡,瞥一眼白九,開口說道︰「樊茄仔,這回掌門親自帶回來的弟子白九,就交到你這里來了,你好好指點。切不可有負掌門重托。」
白九瞪了一眼一邊憋著笑的沐志銘。自己也有些郁悶,起初還以為這人是什麼在山上打雜混口飯吃的普通人,怎麼他就是自己未來的師父嗎,還起了個這麼奇怪的名字——樊茄仔。而且看得出來,閻平對他很不客氣。連師兄弟的稱呼都省略了,直接便是名字。
樊茄仔聞言似乎也楞了一下。開口訥訥問道︰「交給我?怎麼會交給我?掌門說的嗎?怎麼會交給我呢……」
他猶如年老糊涂一般反反復復的念叨了幾遍,閻平不耐煩的說道︰「交給你就是交給你了,哪里來這麼多問題。掌門要閉關一陣子,你就不要拿這事情來煩他了。反正你十三峰上沒人,白九帶來的人也好隨便住。就這樣了,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人影一閃,已經沖到天上,沖著原路回去了。
樊茄仔微張著嘴抬頭看著遠去的人影,半晌還是不斷反復︰「我的弟子……」
白九見閻平似乎對自己十分不滿一般,而唯一認識的玉橡掌門又見不到,事情已經成了這副模樣無法選擇,便也只能認了,于是規規矩矩的跪下,磕頭說道︰「徒兒白九和師父行禮了。」
沐志銘瞧見她這模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樊茄仔似被笑聲嚇到,一低頭便瞧見白九跪在面前,嚇得往後退了兩步,雙手亂搖︰「不可,不可,不可……不要跪我,我不行的……」
白九納悶的抬頭說道︰「既然把我分到師父門下,自然要行禮的小仙路。以後還望師父多多指教,白九一定勤加修行,絕對不會為師父丟臉……」
樊茄仔還是受到驚嚇一般連連擺手,十分苦惱的說道︰「並非我不願意收你,只是,只是你不知道,我築基已經兩百余年,卻還沒有突破到金丹期,開始的時候,還有人選擇我這十三峰修行,後來,後來就再也沒人願意跟著我了。我是不想耽誤你。」
樊茄仔越說頭越往下低,甚至兩只手還扯著自己的衣擺,十分扭捏。
原來如此,白九也愣在當場,不明白這什麼情況。若是他自己都覺得無法帶人,那怎麼跟隨?她皺眉,一旁公孫淼突然開口︰「去找玉橡掌門去!」
樊茄仔嘆息說道︰「不行,掌門身受重傷,已經在玉橡峰閉關,怕是沒有十年八年,不會出來的。」
卜平安突然開口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些?剛剛你還問閻平掌門在哪里,怎麼現在就知道的如此詳細?」
一句話問的樊茄仔傻住,渾濁的雙眼突然亮了一瞬,但是很快就又恢復,垂下頭低聲說道︰「這事情重大,大家都關心,自然听到一些。」
白九轉頭看了一眼卜平安,他卻已經又閉嘴抱肩一副石頭模樣了。但是白九心中卻是活泛了,卜平安獨獨逮著這麼微不足道的一個細節來問,莫非真有什麼問題。而這樊茄仔剛剛那一瞬的精光乍現,讓人覺得很是恍惚,好像判若兩人似的。這樊茄仔身上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一是好奇心起,再者也確實沒有辦法可想,白九打算就留在這十三峰,乖乖的修行。樊茄仔無奈,只好帶著眾人住了進去。指著偌大的空院子說道︰「山腰到山頂共八十一間房屋,除了五間放著我的東西以外,你們自便吧。反正這山上也只有我一個人。」
幾個人都各自尋住處,白九覺得既然這里的人總在天上飛,那麼山頂就不大安全,于是選擇了山腰的一座小四合院住下,沐志銘死皮賴臉的搶了兩間偏房,公孫淼見狀,理所當然的霸佔了另外兩間,于是三個人住在了一個院子里。而卜平安卻選擇了山頂的一排草屋。離樊茄仔的住處極近。
收拾妥當,樊茄仔的意思是他也不知道怎麼指點,以前指點過的弟子都無所成,所以害怕耽誤白九,不如白九自己模索。說著話的時候一臉的歉意,讓人看得都不忍心。
白九當然不能也這般認為,執著說道︰「師父能夠築基,自然有比別人強的地方。別的弟子無所成,那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不能賴在師父頭上。如今我好好的修行,絕對不會讓師父失望,師父就不要謙虛了……」
樊茄仔一臉木訥的听完,依然只是搖頭。白九苦口婆心的繼續勸解。他抓耳撓腮似乎十分痛苦,卻覺不動搖。
這般說了一陣,白九只覺得口干舌燥,出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的功夫。回來就瞧不見樊茄仔了。揪著公孫淼到處尋找,卻在山下遇見兩個年輕弟子說笑著往上走。
這就怪了。不是說十三峰只有樊茄仔一個人嗎,怎麼會有生人上來?
白九理所當然的跳了出去攔住兩人去路。大聲問道︰「你們是誰,怎麼能隨便就往十三峰上闖?」
對面兩個人一怔,其中一個胖點的指著白九說道︰「你不會就是樊茄仔新收的徒弟吧?居然已經是煉氣期第三層了?你到底是得罪了哪個,怎麼被分到十三峰來了?」
白九不悅,反問︰「這不用你管。你們到底是誰,怎麼隨意上來?」
胖修士哈哈笑道︰「我是隔壁玉屏峰的張華聰,這位是我師兄利安達。樊茄仔答應幫我們捉的紅謝碧虎捉到了嗎,我們來取。」
白九瞧著兩人也不過是煉氣期的水平,按道理應該叫樊茄仔一聲師叔才對,怎麼也是直呼其名。她心里已經老大的不樂意了,但是畢竟新來乍到,人家又有事來尋,便沒吭聲,沉默著帶著兩人到山頂樊茄仔住處去等。
可是樊茄仔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竟然一等就是兩個時辰,還不見他人影。
張華聰臉色已經不好看了,哼道︰「樊茄仔越來越不像話,答應的事情總是拖延。這紅謝碧虎已經拖了一個月了,再拖就要耽誤大師兄練功,如果這個月不能突破的話,明年大考的時候大受影響。」
利安達臉色一直不好看,此時也是怒道︰「听說雪歐峰的人讓他給配置的瓊瑤樂天丸昨天就好了,咱們還在這之前,竟然還沒好。分明是歧視咱們玉屏峰!」
白九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忍不住反問︰「歧視?我師父為什麼要幫你們捉什麼紅謝碧虎?你們憑什麼讓他來捉?」
張華聰和利安達同時愣住,轉頭見白九怒氣洶洶的盯著自己目光灼灼逼人,兩個人對視一眼,張華聰很是委屈的反問︰「這事情有什麼不對嗎?大家需要什麼東西,不是向來都是來找樊茄仔要的嗎?他怎麼能搞歧視,別的山峰東西就給的快,我們這里就不行嗎?」。
白九越听越氣,這是什麼道理,義務服務最後成了責任了,幫的慢了還要受到責備。這日子可沒法過了。她怒道︰「歧視怎麼了,幫你們是恩賜,你們倒好,不感激也就算了,還要胡亂攀比埋怨,真是費力不討好!我告訴你們,這什麼紅謝碧虎,不給你們捉了,自己弄去!愛怎麼著怎麼著!」
張華聰大是尷尬,一臉模不著頭腦的模樣。利安達卻拍案而起,怒道︰「你再說一次試試!」
再說就再說,誰怕誰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