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航在掌門房間外跪了一天一夜,央求他們放過白九小仙路。
這讓掌門覺得自己挺受折磨的。當霧雨洞天的掌門實在是拿不起架子來,譬如這個尹航,顯見的以後是自己的師叔,要靠人家提一把的,如今又要管著又要示好,這尺寸可怎麼把握呢!
但是掌門不虧是掌門,在屋子里坐立不安了一天一夜之後,開門出來扶起尹航,語重心長的勸道︰「尹航,你將來是要進仙門的,但是那個白九卻不好說……恐怕根本進不去。你們以後見面都難,你,你為了她耽擱自己的修行,這也太不明智了!」
說著瞥一眼旁邊一起過來跪著的伊芙,笑道︰「神仙眷侶神仙眷侶,那麼多好姑娘,你怎麼就瞧不見呢?」
不待尹航說話,又板起面孔說︰「你若以後不再為這個白九分心,我冒著被洞天弟子指責的危險,徇私一回也罷!讓她下山回家,今後我自然會多加照顧,讓她吃喝不愁。你在這里耽誤著她,也不是個事情!」
尹航不做聲,後頭伊芙卻喜道︰「白九有活路了!」
說完略顯尷尬,這般模樣實在不像她素日沉靜。
尹航聞言卻嘆了口氣,這一日一夜的跪下來,琢磨了許多,自也知道白九在霧雨洞天殺人,能留下命就不錯了。又想那懲罰室如此恐怖,早出來一刻是一刻,連忙點頭應了。
于是幾個人便去放白九出來。
懲罰室的門轟隆隆的被推開,光線照進去,空闊卻逼仄的石屋死寂死寂的滲人,石板地上一團小小的身影伏著,一動不動。
尹航懸著的心撲通一下掉在地上,又好似往深井里落去,只冷的整個人都木住了。半晌才撲了進去,抱起白九大喊。
眾人都以為白九死了。
掌門心里七上八下,轉頭見一旁伊芙冷清清的獨立,好似天山雪蓮傲視人間,任憑誰見了不心生仰慕。于是又覺得不大礙事,有伊芙這樣的神仙伴侶,尹航對白九的遺忘是早晚的事情,不會因此記恨自己。再說,到底也算是討好了伊家不是。
尹航眼楮通紅,抱著白九走了出來,一句話不說,直接朝自己屋子去了。
白九這時候已經悠悠醒轉,覺得世界晃的厲害,而且還下雨了,伸手抹掉水珠,睜眼看見尹航木然瞧著前邊走的顫顫巍巍,不由好笑︰「阿航,你怎麼在開船不成,搖死我了。」
尹航一愣,低頭見白九笑嘻嘻的瞧自己,頓時欣喜起來︰「阿九,你,你沒死!」
白九從他懷里跳起來,轉頭看見掌門和一眾師叔,笑道︰「你們放我出來了?是不是查出來田曉燕不是我殺死的?」
大家都不說話,仔細打量白九,想從她身上找到一絲神識受損的痕跡。
可是不像個瘋子呢,難道真是正常的?
白九轉頭看伊芙,只是此刻伊芙面上的驚訝已經一閃而過,又是一副古井無波的模樣,白九哼了一聲,再看掌門,怒道︰「到底查沒查出來,沒查出來的話,就繼續關著我好了!」
掌門覺得自己的汗都掉下來了,這個白九居然毫發無傷的在懲罰室里呆了一天一夜,簡直是史無前例。更可怕的是……
掌門轉頭看馬師叔,無聲的詢問︰「四層?」
馬師叔木然點頭,臉上早就驚嚇的不成樣子。
教了這麼多年,中下院弟子是幾層的水平他們還是大致能瞧的出來的,白九明顯的已經跨上煉體四層的水平,至少也是四層圓滿了,或者有可能是達到五層……大概不可能吧?半個多月之前,她才邁入三層呀!
昨天她也沒這個氣場。
「你們繼續查,查出來之前,我就呆在懲罰室不動了!」
白九甩開尹航的手,邁步往回走。
掌門連忙攔住︰「既然沒查出來,你呆在懲罰室也不合適。不如先,先出來。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做定論。」
馬師叔黑著臉點了點頭,這事情便這麼定了下來。
白九不知道他們怎麼去查,幾句話安撫住尹航,只說自己要好好休息。在屋子里呆了一天,急的心里慌慌好像有螞蟻在上頭爬,惦記著懲罰室的寶貝。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眾人都回屋了,才跑出來去懲罰室,輕車熟路的打開鐵鎖沖了進去,就在被自己擊穿的細孔前頭仔細觀察。分明羽毛胎記更亮了一些,說明自己模對了方向,離寶物更近了。難道藏在這石壁里頭?
她把手指探入細孔,手腕上羽毛胎記大亮。白九強壓住興奮再仔細模索,果然在細孔壁上感覺到一絲細線,她一點一點的往外捏撮,費了好大的辛苦,才讓一絲白色細絲探出頭來,這回能用兩個手指捻住了,使勁往外拉扯,怎知越拉越長約拉越長,也不知道用了多長時間,白九瞧著地上一堆白線沒一點頭腦小仙路。
這些是寶貝?
她拿起一端甩開,順手使出妙芊九化手第一式,想要整理出個頭緒。白線從一端開始波浪形抖動,波紋傳遞越來越快,豎著重疊起來,白九「刷」的收手,白線竟然整合變成一條兩米多長的繩索。
「碎雲索。」
繩索頂端三個細小的字,白九念了出來,再仔細查看,原來是數縷白線擰在一起,如今變成手指粗細。通體雪白,散發著柔和的亮光。白九興致起來,覺得這倒正好是自己的武器,興之所至,便在懲罰室里走了一遍妙芊九化手。才發現這碎雲索能收成兩米長的細索,又能漫化成一片交織狀的白網,很是順應心意。
收在手里之後,羽毛胎記好像已經熟識了碎雲索,就好像自己把靈草吃下一般收服了這寶物,它便不再發亮。
白九心滿意足的出了懲罰室,才要抬腳,卻被一條人影攔在身前。
「伊芙?」
伊芙臉色不大好看,很有失平日的仙子模樣,看著白九微微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白師妹,你,你發現了什麼?」
白九歪頭笑,上下打量,見她形色分明早就出來,也許在懲罰室周圍轉了很多圈了,卻不敢進去。恐怕不是自己發現了什麼,而是她發現了什麼吧!
伊芙看著白九笑嘻嘻的面龐有些惱怒,卻還是鎮定說道︰「白師妹,我往日待你不薄,希望你,你能和我同享!」
「同享什麼?」
「我听掌門說到,你分明已經達到煉體第四層圓滿。而且你昨日在懲罰室里呆了整整一天一夜,竟然安然無事!這里,有什麼秘密?」
伊芙還問的真直白。白九繼續笑,笑了一會兒,突然問她︰「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這便是承認她發現什麼玄機了。伊芙淡淡的說︰「你最好告訴我。」
哎呀,開始威脅了。
白九知道半個月前自己進來中院的時候,伊芙已經是四層圓滿了。如今這麼有把握的來威脅自己,難道已經到了第五層?
掌門他們瞧人也是有偏差的,不那麼精準。自己昨日已經沖到第五層,對付伊芙把握很大。白九有恃無恐,一副小**樣的歪頭斜嘴︰「不告訴你又怎麼樣!」
伊芙倒不惱,清淡說道︰「白師妹幫我,我自也會幫白師妹。田曉燕的死因查不清楚,白師妹的罪名便永遠除不去。」
她一提這個白九更來氣︰「我就知道,田曉燕怎麼死的,恐怕你最清楚!」
伊芙不說話,只安靜的看著白九。
「是你殺的她是不是?」
伊芙搖頭,淡淡說︰「白師妹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還君子之月復!白九怒道︰「若是我不告訴你懲罰室的秘密,你就不幫我澄清田曉燕的死因,是不是?」
伊芙沉默,默認了。
白九哈哈大笑,碎雲索直接出手,纏上伊芙的腰肢。
不行了,再不打她,自己要被心中這口惡氣給憋死了!
伊芙出手也十分快,青銅劍已經探出,直接擋住碎雲索。
只听「當」的一聲,兩件武器撞在一起,伊芙淡漠說道︰「不自量力。」
她的劍是家里拿出來的寶物,雖然不是什麼特別稀罕的,但是在霧雨洞天里頭也絕對是數得上的,就白九拿一條繩索來和自己對打,簡直找死。
但是緊接著伊芙的臉色就變了,又是「當」的一聲,青銅劍早就斷成兩半,一半掉落在地上。而白九的碎雲索竟然安然無恙,在夜色中發出爍爍的暗光。
伊芙一愣神的時間,碎雲索纏繞住她的腰肢,白九使勁兒要拉過來,怎奈伊芙到底也是煉體第五層的功力,身子一旋,腳尖一點,沖天而出掙月兌開來,接著以手代劍,展開詭異的姿勢向著白九咽喉過來。
白九連忙用心防範,一套妙芊九化手使得滴水不漏,便如此,才堪堪擋住了伊芙的攻勢。
兩個人還是有差距的,伊芙應該在第五層圓滿了,而白九剛剛沖到第五層。
幸好伊芙忌憚碎雲索,到底也礙手礙腳,終于在白九全力使出妙芊九化手第九式的時候,碎雲索出其不意的散開成網,伊芙被纏了個嚴實。她身子掙扎又要掙月兌,白九眼疾手快的收緊碎雲索,突然伊芙哎呀一聲,竟然消失不見了。
真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碎雲索還保持著纏繞的模樣,伊芙卻已經不見了。
白九呆住,四處看都瞧不見一點蹤影。
「這是什麼地方,放我出來!」
伊芙的喊聲驚恐的響起,白九詫異的低頭看向碎雲索,怎麼好像是從它里頭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