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夫人雖然已死,但是卻留下了一本手札,上面記述了她的後半生,就放在了澹台舞閨房的枕頭下。就在昨夜,澹台舞拿出了手札,不死心的看了一遍,可是結果只是讓她更悲痛。
一切都發生在她出生前,澹台正德做下了毀滅他一生的事。在江南金陵城內,澹台正德兄弟起了色心,殺了澹台夫人當時的夫君,強行將澹台夫人擄回西域,當時澹台夫人已經身懷六甲,卻被澹台正德一腳踢至流產。
就是從哪個時候開始,澹台夫人踏上了復仇之路,放棄了尊嚴,放棄了羞辱,假意迎合澹台正德,助他成為月光之城的主人,自己成了這月光之城的女主人。後來她生下了澹台舞,也許那個時候她有些迷茫了,不過這只是暫時的。
接下來利用澹台正德信任,澹台夫人開始了她的復仇,其實從一開始就是復仇的一部分,本來澹台明德才是月光之城長子,他才是正統繼承人。不過這都不是問題,當年斷情崖群龍無首,澹台正德搶先一步支持羽皇天,幕後策劃者就是澹台夫人。
禍根從哪個時候就埋下了,奪了城主之位,澹台明德豈能服氣,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澹台明德忍氣吞聲,兄弟二人表面上一團和氣,背地里卻是明爭暗斗,恨不得把對方置于死地。
不過這不是澹台夫人的最終目的,她要的是兩人一起死,而且要死無葬身之地。所幸的是機會出現了,澹台明德終于忍不住,大年夜上演了兄弟相殘的戲碼,在巧妙的安排下,一切都在澹台夫人的掌握下。
最終澹台正德兩兄弟神魂皆滅,都被三笑散魂散所毒殺,連魂魄都沒留下,一切都隨著他們的死煙消雲散,這就是一個女人的復仇,雖然她沒有高深的修為,但是卻同樣能置人于死地。
現在唯一知道這件事的,只有澹台舞一人,也許對她來說這太殘忍,世界仿佛都顛倒了過來。昨晚夜深人靜的時候,澹台舞不止一次想恨母親,她真的很想問為什麼不能放棄。
可是最後她只能化作無言,因為母親一直都在為她打算。澹台正德從來不是好人,有了漂亮女兒當然想著利用,聯姻的打算早就有了,當然這無可厚非,如果對方人品條件都還行,母親樂意接受。
可是從一年前開始,澹台正德身負重傷,損了功力,為了自己著想,澹台正德把主意打到了女兒身上,不過對象卻是一個老怪物,他想把女兒送給一個老怪,以換取一項絕學。
也許復仇念頭熄滅多時,可是從那一刻開始,澹台夫人重新燃起了復仇之火。澹台明德也是這時開始有所動作,結果就是今日的悲劇。
「舞兒,娘能為你做的也就只有這些,為了不讓斷情崖和族內查出此事,娘只有死才能解月兌,只有娘死了,才能瞞天過海,畢竟很難想到殺人者連自己都殺了。還有娘真的累了,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看完手札上的最後一行字,澹台舞終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母親從始至終都是為了她,甚至一度放棄了復仇,只是命運總是如此無奈,留下的只有終結的仇恨,還有澹台家的秘密。
「澹台姑娘,你怎麼了?」
「啊!」澹台舞回過神來,慌忙擦了擦眼角,掩飾道︰「對不起,任公子,剛才我走神了!」
從見面的時候任蕭就看了出來,今天她的臉色不太好,想必沒有好好休息,這會兒走神任蕭還以為澹台舞因為悲傷,才導致心情不佳。
想了想任蕭道︰「澹台姑娘多多保重吧,不可累壞了身體才是!」
澹台舞勉強一笑,道︰「舞兒知道了!」
任蕭微微頷首,略微猶豫了一會兒,道︰「澹台姑娘,額,如果你不介意,如果以後有什麼事不妨告訴在下,如果力所能及,在下樂意效勞。」
澹台舞心中一暖,現在族里的人避而遠之,整個靈堂都冷冷清清,也不見有人來幫忙料理,她早就寒心了。沒想到這時還有人關心自己,眼前的人雖相識不久,但是卻比許多人好得多。
澹台舞身子有些顫抖,掩面道︰「多謝任公子,舞兒省得。」說完眼淚就唰唰唰往下流,任蕭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呆立著干瞪眼。
任蕭撓頭道︰「澹台姑娘,在下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澹台舞撲哧一笑,趕忙道︰「沒有,任公子當然沒說錯!」
這澹台舞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倒是讓任蕭模不著頭腦,心中暗道這女人心海底針,變得比什麼都快。不過既然沒事也就罷了,接下來恐怕還有一大堆麻煩事,任蕭也不多留,說了幾句便離開了。
只剩下澹台舞,怔怔的看的出神。
五大派來的十分迅速,昨日傳回去的消息,今日就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月光之城三百里之外,已經布滿了正道人馬,以五大派為首,各路人馬齊聚,臨時築下了營地。
當然斷情崖三殿精銳也不慢,一大早就趕到了此地,開始布置防御措施。一切都在計劃之內,曾明有效的控制了局面,暫時沒有什麼沖突發生,不過沖突是早晚的事,此地魚龍混雜,不打起來才是怪事。
當然在月光之城百里內,誰也別想動手,這一代已經被曾明控制,誰要是在這里搞事情,那可得掂量掂量,到底有沒有命活著回去,回去了能否躲過追殺,這都是他們需要考慮的。
當然不會有人如此不智,此時挑動斷情崖的神經,無疑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如今五大派聯袂而來,斷情崖肯定窩火著呢,誰要是湊上去找麻煩,日後能有好果子吃才怪了。
雙方人手雖到了,但是卻沒有動手的意思,雙方都在克制。斷情崖是因為實力不足以得罪五大派,所以不得不暫時偃旗息鼓,五大派則是因為不想火拼,一旦展開火拼,雙方必然實力受損,畢竟斷情崖的狠辣可是出了名的。
助拳是一回事,但是動手又是另一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傲紅塵也不可能指望其余四派沖鋒陷陣。在這個節骨眼上,能站出來表明態度,這就已經是給足了他面子。
畢竟誰也不是傻子,擎天劍派的弟子在斷情崖勢力範圍內,還讓人抓了,恐怕誰都知道有點貓膩。五大派那一派都有點資訊,事情是怎麼回事自有判斷,當然判斷歸判斷,該怎麼做還是得怎麼做。
臨時營地之內,傲紅塵端坐于帳篷之中,臉色一如既往的難看,時不時的來回走來走去,他這心里可著實不放心,羽皇天可不是好相與的人物,此次事件他心里著實沒底。
眼看時近中午,傲紅塵越發煩躁,不耐煩道︰「劍平,談妥了嗎?」
劍平小聲回道︰「回稟師傅,回信說明已談妥,不過才一個時辰而已!」
「一個時辰!」傲紅塵皺了皺眉,現在他可是度日如年,此事要是弄不好,羽皇天極有可能攻打擎天劍派,到時候可就麻煩大了。
為今之計是要迫使斷情崖讓步,同時也讓斷情崖看到五大派的態度,避免斷情崖得寸進尺,一年前斷情崖能出兵伏龍派,日後也能偷襲各大派,此時必須有明確的態度才行,否則下一個輪到自己,那可就不妙了。
正當傲紅塵來來回回踱步時,地面上忽然鑽出一道人影,結結巴巴道︰「傲…傲劍主,這麼快…快就等…等…等不及了嗎?」
傲紅塵臉色一正,古井無波道︰「你總算是來了!」
來人一身道者打扮,模樣有些古怪,一雙小眼楮眯成一條細縫,頭頂上光禿禿的,兩邊的頭發都白了,一直垂到腰間,一張老臉布滿了皺紋,脖子幾乎縮進衣服里,實在讓人懷疑他有沒有脖子。
來者操著含糊不清的口音,小心翼翼道︰「傲…傲劍主,咱們廢…廢…廢話少…少說,這差…差事…事俺象…龜答應了,但是酬…酬…酬勞不…不…不夠!」
「听這家伙說話真累!」傲紅塵嘴角抽了抽,這象龜道人出了名的口吃,誰跟他說話都得吐血,今日傲紅塵也算是嘗到了。不過這有求于人,傲紅塵也只得耐下性子來。
二弟子劍平躲在一邊,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樣,這象龜道人實在是太滑稽了。
象龜道人不只是名字滑稽,為人也滑稽的很,這天生口吃的毛病,人間苦境走江湖的都知道。跟他交談是很困難的事情,當然不是意思不明白,而是听著累,說的當然也很累。
至于為何叫象龜道人,其實也是有原因的。天生萬物皆可得到,這位象龜道人就是一只土鱉得道,修成了人身,這道號就是象龜,人稱象龜道人,這位也算是人間苦境名人,不是他修為驚人,而是他這奇葩的來歷以及口吃的毛病,還有就是他那身稀奇古怪的本事。
不可否認的一點,象龜道人有些本事,這廝有著一身怪異的妖法,作為人間苦境七怪,象龜道人也算是響當當的一號,憑著那身怪異妖法,尋常人還真奈何不得這家伙。
不過苦境仙林都戲稱其為王八道人,畢竟象龜也算是龜。
好不容易等象龜道人說完,傲紅塵滿臉無奈,抽搐道︰「象龜道友,既然道友對酬勞不滿意,那請道友開出價碼來就是。」
現在傲紅塵有求于人,自然不能怠慢了。象龜道人白眉一顫,眼楮眯的幾乎瞧不見啥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活了這麼多年了,象龜道人早就是老怪物了,那還不知道坐地起價的道理,他不慌不忙道︰「這,好…好…好說,不…不…不過…這得…得…得罪斷…斷情崖,價…價…碼不…能…能太…太低,傲…傲…劍主要…要有…有足…足夠…夠的誠…誠意。」
傲紅塵連死的心都有了,跟這家伙說話太費勁了,現在他恨不得掐死這家伙。這廝就不能把話一次說完,非得折騰半天功夫。
實在是無力跟象龜道人糾纏,傲紅塵「搏龍九式加上法寶撼山鞭,斷情崖由擎天劍派抗著,這個價碼夠嗎?」
象龜道人搓了搓手,眉開眼笑,道︰「夠…夠了,傲…傲劍…主太…太客…客…客氣了,老規矩,先付定金!」
最後幾個詞倒是說的清清楚楚,當然知道他的人都知道,這廝就這兩句說的順溜,生意做得多了,自然而然就說的順溜了。
價碼早就準備好了,搏龍九式的秘籍早就抄了一份,這象龜道人雖然貪了點,但是做事卻算是實誠,多年來的口碑不必懷疑,一分錢一分貨,這個象龜道人可從來不含糊。其實整冊的秘籍都抄好了,就是準備一次給他的。
接過傲紅塵遞來的冊子,象龜道人瞧了瞧傲紅塵,問道︰「俺驗…驗貨行…行不?」
傲紅塵隨意道︰「請便!」
傲紅塵拿來的自然是真貨,騙象龜道人沒好處,反倒是壞處多多,這家伙一身的怪異妖法,騙了他也得不償失,反倒是惹來他的報復,這可就麻煩大了,他那一身怪異本事誰都頭疼的緊。
隨意看了兩眼,象龜道人臉色大變,臉色越來越難看,看到最後,象龜道人滿臉怒容,忍不住破口大罵︰「王蛇你個老混蛋,果然是騙我的,俺今後跟你沒完!」
不必多想傲紅塵也明白,象龜道人八成被王蛇坑了,給了他一本假的搏龍九式,難怪這老實人氣的不輕。
劍平滋滋稱奇,暗想象龜道人罵人的時候怎麼不結巴了,說的倒是順溜無比。
罵罵咧咧的罵了兩句,象龜道人忙道︰「傲…傲劍…劍主,這…這事俺…俺接下了,告辭,請!」說罷象龜一拱手,眨眼遁入地下,消失在大廳內。
「呼,總算走了!」傲紅塵長舒一口,悄悄抹了一把汗,跟象龜道人打交道,著實是一件困難的事情,若非必要的話,傲紅塵絕對不想見這位大爺。
「嘻嘻嘻!」劍平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從剛才一開始就忍著,他可著實忍得夠辛苦的。
傲紅塵臉一板,嚴厲道︰「噤聲,沒大沒小!」
「是,師傅!」劍平趕忙捂住嘴,不敢再出半點聲音,不過這嘴角總是抽搐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