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部的辦公室。程落背著手站在一邊,一臉無所謂是模樣。程悅博罵也不是,不罵已不是。
「大伯,想罵就罵吧,我已經跟上頭聯系過了,明早就動身。」程落站累了,拉了張椅子坐下。反正辦公室里也就他們倆,程落也懶得那麼守規矩。
「哎……」程悅博嘆了一聲,聲音透盡了失望,「這件事情,我就交給老趙去處理。我也懶得說你,反正對錯你自己清楚。回去整理你的東西,路上自己小心點。」
程落沒有立刻離開,趴在桌上把頭埋在臂彎里。看著地板,眼楮滴溜溜地轉,讓人猜不透她的情緒。
本想向程悅博解釋,卻又不願解釋。程落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麼。
雷子楓和猴子趕回來,在團部門口就听說石敢當被程落給收拾了。戰士們都在討論倆人打架的場景,直接忽略了阿福和程落之間的事。
猴子听了以後,得瑟了,一個勁兒地夸程落能干,完全忽略了雷子楓的白眼兒。雷子楓也淡然,猴子這人兒,對有些事情,就是想法淺了點兒,單純了些。不過雷子楓也安慰,猴子還是在狐牙峰時候的那副樣子,那麼多事情,並沒有讓猴子折服。
兩人走到醫務室門口,阿福坐在醫務室外的欄桿上——安靜又嘆息。看阿福不對勁,又擔心猴子亂說話,雷子楓打發猴子先去看看程落。
「雷爺,那我就去了!」猴子手揣在兜里,樂顛樂顛地笑著。雷子楓也是笑起來,拍了拍猴子的肩膀︰「去吧去吧。」
看著猴子走遠了,雷子楓也坐到欄桿上︰「怎麼了,阿福?」
「雷爺,沒事。」阿福輕描淡寫,一筆帶過。卻什麼都沒交代。
「因為石頭?」雷子楓向來不勉強阿福,今兒卻覺得阿福著實不太對勁,不免多問了一句。
阿福低著頭,右手拇指一下下掃過左手虎口上的傷。像是在懷念,像是在思念。再仰頭望天,深深呼吸一下︰「雷爺,我必須這麼做。當時要不阻止她,她估計……要殺了石頭。」
雷子楓心里一震。就這麼一句話,雷子楓清晰的知道整件事情有多復雜。他很能理解阿福此時的心情,即使他並不曾遇到這檔子事兒。
「她說……我和她,是敵人。」阿福平靜緩慢的道來,然而卻讓人覺得,節奏稍微在快一點,阿福如此沉靜的人,會馬上失控。
雷子楓偏頭看著阿福,听得出說出這句話時候,阿福波瀾不驚的聲音里帶著數不盡的無奈,理不清的痛苦。
跟阿福說話,向來都是有問未必有答的。這是第一次,阿福主動跟雷子楓說道自己的心事。其實並不稀奇,畢竟他們之間,生死之交。
「阿福,你這麼做是對的。」雷子楓拍了一下阿福的肩膀,「都冷靜一下,我相信她會懂的。雖然她沖動,但也不是不明事理。」
「我知道她會懂。」阿福語氣堅定,看著前方的目光,燃出熱切的期盼。
雷子楓驚嘆,阿福用情深至如此。他是真心希望阿福和猴子,都能快樂幸福。
醫務室里。玲瓏含淚抿唇,在幫石敢當包扎。藥粉撒到傷口上,石敢當疼得齜牙咧嘴的,看在玲瓏眼里,手下的力道頓時放輕很多。
「落落怎麼會下手那麼重?」玲瓏看著石敢當手上,幾乎貫穿整個手掌的上,驚訝道。玲瓏和程落本來歲數差異不大,程落便堅持讓玲瓏直接叫名字。
「喲,輕點兒!」石敢當吃痛地吼了一句,「等我好了,看我不收拾她!」
玲瓏手中的動作停了停,又繼續包扎︰「石頭,我也听大家說了這個事,明明是你不對。」
「閉嘴,一個丫頭片子,你懂什麼?」石敢當在氣頭上,才听不進玲瓏的話。
「八路軍是一支有紀律又寬容的隊伍,你這麼做根本就算不上是一個合格的八路軍!」玲瓏還在勸說。
「我……」石敢當理虧地撓了撓腦袋瓜子,卻嘴硬,「但,是他們先動手的啊!」
包扎完畢,玲瓏到洗臉架那邊洗手︰「這件事本來就是你先挑起的。石頭,你應該成熟一點!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玲瓏知道,自己這麼說石敢當,他肯定會發脾氣。但是這會兒,擔心石敢當身上的傷,已經讓玲瓏很難受。她不想再承受石敢當的脾氣,便撩開白布簾子,離開醫務室。
坐在醫務室門口欄桿上的倆人听到聲音,一齊轉頭看過來。玲瓏趕快抹去眼淚。
雷子楓翻身跳下來,走到玲瓏身邊︰「他沒事兒的,別太擔心了。」
「嗯,我知道,團長。」玲瓏乖乖地直點頭。又看向阿福,「阿福哥,落落有沒有受傷?」
阿福本來看著玲瓏的,被這麼一問,卻茫然轉開視線︰她有沒有受傷?自己不知道啊。更何況,她才剛剛出院……
「阿福。」雷子楓看著阿福恍然失神的瞬間,叫了一聲,「石頭這邊沒事了,你去看看吧。」
阿福點頭,背起槍轉身大步離開。
「團長,阿福哥怎麼了?」
阿福的不對勁,連玲瓏這麼個小丫頭都看的清晰。
雷子楓看看阿福的背影,又轉頭看看玲瓏︰「沒什麼,你好好照顧石頭。」
「嗯。」玲瓏依舊乖巧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