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巒和小芩皆驚愕,清一色又道︰「那些少女被他們父母賣到花醉樓,換取微薄銀兩。有些父母看到花醉樓富貴堂皇,以為女兒進入花醉樓,雖然名聲差點,總能過上舒坦日子。可他們不知道,事實背後,有太多秘密。」
「那些父母實在可惡,賣兒蠰女,禽獸不如!」雲巒咬牙切齒道。
「生活所逼,無米下鍋,三五日不吃一頓飯的日子你們沒嘗過,自然不知道其中滋味。盜寇猖獗,民不聊生,女子命賤,賣于花醉樓,若能犧牲一人換取家子性命,誘惑力極大。」
清一色接著道︰「再說了,女兒嫁出去如潑出去的水,遲早不是一家人,嫁出去和賣出去有何區別?」
「因此賣兒蠰女?」雲巒打心底里鄙視這種行徑,「沒有能力,沒有骨氣的人,才會淪落到賣兒蠰女的地步!父母若是有所作為,豈能一貧如洗?要怪只能怪父母,他們卻冠冕堂皇找個理由,將女兒推往火坑,禽獸不如!」
雲巒大聲咆哮,宣泄掉心中所有不快。好在屋內哀嚎申吟不斷,嘈雜聲轟隆,雲巒的聲音並沒能引起里邊的人注意。
雲巒所說不無道理,清一色無言辯駁,接著道︰「父母將女兒賣給花醉樓,從花醉樓視角來看,花醉樓的行為屬于扶危濟困,好事一樁。而且買賣契約達成,其中有一條規定,剛買進來的少女,三日之內不幸死去,她父母必須如數奉還原先支付的金銀。另外,還要因欺詐而賠償金銀,少則數千兩,多則數百萬兩。」
「什麼!霸王條款!如若在三日內將那些少女故意打死,豈不平白無故大撈一把?」雲巒暴跳起來,怒罵花醉樓無恥。
「花醉樓明知賣兒蠰女的父母一文不名,敲詐銀兩不會有任何收獲。這個條款只是用來威懾那些少女。你看看下邊那些女孩子,都是三日內剛買進來,因為忍受不了**訓練手法,殊死不從。如若她們一死了之,她們的父母償還不了大把銀兩,也要無辜受到牽連,所以她們不能死。」
「當真慘絕人寰!」小芩淚眼婆娑,恨意不減。
「你們若想救人,必須得想明白了,一旦將她們救出去,她們家人十之八九要被滿門滅口,如何保護那麼多人?」清一色鄭重其事道。
「王氏家大業大,高手眾多,咱們能保護一個兩個,卻保護不了所有人。」雲巒唉聲嘆氣,心生無助之感,「難道沒有完美的辦法?」
「花醉樓每年買下很多姿色上佳的少女,放在此處培訓。一半少女不甘受迫,死于眼前刑房,或是被毆打致死,或是被凌辱至精盡人亡;另一半忍受屈辱,接受訓練,其間又有一半的人死於非命,多是訓練強度過大,心力交瘁而死,也有精盡人亡;活下來的一半,又進入下一輪更加殘酷訓練,如此這般層層篩選,千人中只有少數幾人能夠活下來。」
「千人只活下數人?」小芩氣得嬌軀顫抖。
清一色又低聲道︰「能活下來的人,已是天下尤物,床上伺候男人的手法出神入化,放入花醉樓,吸引源源財富。」
「當真慘無人道,如此說來,若要釜底抽薪,唯有將花醉樓連根拔起?」雲巒恍然大悟。
「當咱們有實力對付瑯山王氏,便殺進花醉樓,將其焚毀!」清一色目視前方,神情憂郁,「數年前我便發現這里,本來打算通過賭博贏下幾位高手,要求他們聯合起來,將花醉樓連根拔掉,可惜這些年沒人上門挑戰」
清一色話鋒一轉,面帶希望,「王氏至少有兩位煉血九級高手,我一人能拖住。但其他煉血七級八級高手,數量不少,難以應付。如若我們能夠喚醒伏鳳,以我和伏鳳聯手,闖蕩花醉樓,斷然無懼!」
「前輩與伏鳳神功蓋世,無人能敵,也只是兩個人,一旦救下眼前少女,出去了咱們依然不能騰出手保護她們,她們一樣受苦。」雲巒憂慮道。
「非也,我與伏鳳將花醉樓攪得烏煙瘴氣,將王氏弄得焦頭爛額人,自然無暇顧及殺人滅口!」清一色哈哈笑道。
雲巒和小芩欣喜釋然,清一色又道︰「不過,如今要不要救下這些少女,你們可得想清楚了。救她們出去,極有可能給她們引來殺身之禍,給她們家庭帶來滅頂之災;不救她們,她們十有八九死在陰暗密道里。」
雲巒在思考,對于這樣的選擇,就如同親手將她們殺死,而選擇用刀砍,還是用繩索勒死。雲巒彷徨無措,他從來沒覺得自己如此優柔寡斷。
救她們,等于害了她們全家;冷眼旁觀,等于變相殘害她們。
無論如何,雲巒今天注定要背負臭名,在他一生中,將永遠接受良心的譴責。
「救還是不救?」清一色聲音不急不緩,卻讓雲巒感到強烈壓迫感。
「古人之所以教導後人,三思後行,正是要告訴後人,每一件關乎利益之事,其中必然牽扯眾多。像剛才初次見到此等場面,若不加以探查思考,莽撞救下那些少女,不是幫她們,而是害了她們!」清一色沉聲道。
「人世間正是如此復雜,角逐利益,殺人牟利。天天發生,重復上演。」
雲巒和小芩默默听著,從今天這一刻開始,他們才真正領略人世滄桑,有風雨有彩虹。
「想要救人,救下一個兩個,對億萬蒼生來說,不過杯水車薪,無濟于事。」雲巒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心中一片澄清,「衛道蒼生,任重道遠。能屈能伸,忍人之所不能忍,我今日始知其中真味!」
「不救了?」清一色問道。
「不救了,最好救助她們的方法,便是努力提高實力,不久的將來」
雲巒隔著鐵窗望向那些少女,目光堅毅,光芒閃爍,大聲咆哮道︰「我,雲巒,在不久將來,一定要將花醉樓親手傾覆!」
小芩縱有萬千憐憫之情,但她對雲巒愛慕之情勝過一切,既然雲巒如此決定,她也沒什麼異議。
三人再看伏鳳,伏鳳目光依舊深沉如深淵,灰色死氣,毫無生氣。
「利用這種方法無法喚醒伏鳳,咱們走吧。」清一色嘆息道,雲巒和小芩默然不語。
四人飄然離去,遠遠還能听到淒厲慘呼聲,雲巒的心性忽然變得冰冷無情,或許是善良到極致,便是冷漠無情吧。
室外白光刺眼,人聲喧囂。對于那些少女來說,一絲一縷的陽光,是一種奢望,可望不可即。
「現在怎麼辦?」小芩道。
雲巒亦是心亂如麻,清一色望了望伏鳳,「你們倆雖能忍一時之氣,但心中一定非常急切想要毀掉花醉樓。我也想,只是為今之計,必須喚醒伏鳳,咱們才有與花醉樓抵抗的資本!」
「還有什麼方法嗎?」雲巒頹然道。
「我知道一種方法,必然行之有效,只是」清一色忽然猶豫起來,小芩急不可耐,「哎呀,爺爺,你趕緊說,別婆婆媽媽!」
清一色瞅見雲巒和小芩滿臉焦急等待,振奮精神,似是下定天大決心,「有一種蟲子,大小如兩根指頭,呈圓球狀,晶瑩透明,人們都稱它為幻情蟲。」
「移情蟲?有何用?」雲巒道。
「能夠復述人心中最想念的人,以及在心中出現最多的場景。」
「在哪里有?」雲巒和小芩同聲大呼。
「我只知一個地方必有移情蟲,萬獸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