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長公子府,顧弄影不由自主的回頭看了一眼,那塊匾額上的四個字讓她覺得刺眼。
長公子府?長公子就意味著注定了的結局。選中了他,那馬將來就要義無反顧的走下去,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任何人!
巧兒心思敏捷,扶著顧弄影的時候見她神色之間有些黯然,不由的說道︰「小姐,長公子到底還沒有走上絕路。」
顧弄影回過頭,起了蓮步,點頭道︰「人只有走到了絕路,才能有異乎尋常的潛力,他終究還是閑散了些。但……相較他人卻又太好。」
巧兒沒有接話,而是不解的問道︰「可是,為何小姐今日要從浮屠香樓出來?」
巧兒太了解顧弄影,勝過了解她自己。她知道,一個九皇子還不足以讓自家的小姐如此重視,或者說,這天底下便沒有她所重視的人。
可是她還是出來了。
聞听清早的時候有探子回報說那個名喚做龍兒的丫鬟有些苦難,小姐便出了來,莫非是和那丫鬟有關?
隱隱約約的,巧兒覺著有些不忿,卻也不敢聲張。
顧弄影淡淡的看了巧兒一眼,道︰「她像一個人,但,只要她像這個人,就必然會與秋離騅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我決不允許我的計劃里出現任何的變數。」
巧兒俯子稱是。顧弄影踩在巧兒的背上上了馬車,巧兒才起身進了馬車里面。
…………………………
第二日。
秋離騅一大早就找了陸遠,昨夜心中想著事情,竟然大事未成,又想到顧弄影的姿態,心中不由的有些著急。
今日不早朝,本也就沒什麼事情,所以陸遠也在書房里。
龍兒已經能夠伺候了,畢竟是丫鬟,做不得清閑的人兒。
送來了早茶與糕點,龍兒見陸遠獨自在案桌前看著書記載些什麼,不由的有些好奇。
陸遠感知龍兒走進,便將書放下,抬頭對龍兒展顏一笑,說道︰「他去找人了,你得過會兒才能見到他。」
龍兒聞言,頓時鬧了個大紅臉,羞澀嬌嗔道︰「陸大哥你說哪兒去了!」
連龍兒模樣,陸遠一陣大笑,卻是直接起了身子,走到桌上拿起糕點便往肚子里塞。
「昨夜熬夜的太晚,今兒一起就肚子餓了,還有麼?不然待會兒長公子回來就得餓肚子了!」陸遠對龍兒說道。
龍兒「撲哧」一笑,自然不少。「那你還吃的這樣厲害?」
「我本就是五大三粗的人,肚子餓了自然要吃食,長公子不會怪罪。可是你若是不去準備,那我就不知道會不會怪罪了!」陸遠又塞了一塊糕點在嘴里。
「咦?這糕點似乎與平日里的不同,好濃厚的羊女乃味!」陸遠突然疑道。
龍兒見陸遠原本囫圇吞棗的直接吞下,這好不容易才回了味道,又是一陣好笑︰「好吃麼?我做的。」
「好吃!好吃啊!這府里的人可做不出這樣濃厚的味道來,好吃!我記得當年在北狄殺敵的時候,冬天里冷的要僵了身子,大伙兒都去捉了羊來取女乃喝。這糕點簡直就和那時候的一樣!」陸遠眼中泛著光,毫不吝嗇贊美。
「這叫羊乳香糕,是我的丫……是我娘親教我做的,就是用最好的羊女乃烘制。」龍兒說道。
這羊乳香糕是小燕兒的手藝,小時候娘親常常要出去,龍兒沒了女乃吃,小燕兒這大幾歲的小丫頭就自己學了這羊乳香糕給她吃,一直吃到她長大……只是後來再也吃不到了。
「原來如此,還有麼?再去拿些,免得肚子餓了做不好事情。」陸遠笑著道。
龍兒便去了。
龍兒出了門沒過幾個眨眼,秋離騅就從門口進了來,見到陸遠吃的香甜,淡淡的道︰「怎麼樣,陶國使臣你查了多少?」
陸遠咽下羊乳香糕,臉上早已經沒了與龍兒在一起時候的輕松寫意。只是說道︰「查的差不多了,不過這人似乎很是神秘,居然連陶國那邊的人也對他知之甚少。傳言他身著一襲黑狐貂裘,面上帶著一個火紅色的面具,他還有一條獒犬,乃是最大最凶猛的犬,名叫鬼面獒,能與獅虎較量。昨天派出去的細作今日回報了來,居然查不到此人的底細。唯獨有一個細作說,此人曾經在我千褚國出現過。」
「姓名、身世一概不知?」秋離騅眉頭深鎖。
「是。」陸遠點頭,然後從案桌上拿起一封信給秋離騅說道︰「不過也總算沒有白查,細作探明,這個陶國的使臣最喜歡去山里。」
秋離騅不再說話,而是思索著。
一時間書房里寂靜如夜,針落可聞。
陸遠瞟了一眼羊乳香糕,頓時拿了一塊放在秋離騅的嘴邊,道︰「長公子請嘗嘗看。」
陸遠雖然說是秋離騅的屬下,可是更多的時候像是朋友,陸遠知道秋離騅不拘這些小節。
秋離騅看了一眼,又將眼楮望向陸遠︰「你倒是想起吃來了!」
不過卻接過了羊乳香糕咬了一口,他也的確是餓了。
「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肚子餓了便是漲了別人的勝算,苦了自己又好了別人,實在是不合算。」陸遠笑道,也拿了一塊吃了起來。
「唔,很香的羊女乃味,誰做的?」
秋離騅一嘗也是大為好奇,不由的問道。
陸遠指了指門口,對秋離騅說道︰「她做的。」
恰逢龍兒又端了一盤羊乳香糕來,進門便看見秋離騅在哪兒,心神還沒有穩了,又被陸遠一指,頓時有些莫名其妙。
「長公子!」龍兒走到秋離騅面前行禮。
見龍兒端著羊乳香糕,秋離騅便道︰「這是你做的?」
龍兒點頭,臉上火辣辣的,輕聲回答道︰「恩,今日起的早,奴婢就想為長公子做些糕點。」
「很不錯。」秋離騅略微贊賞,又拿了一塊吃了起來。
龍兒心中歡喜,抬眼看了陸遠一眼,恰逢陸遠也對她眨了眨眼楮。
秋離騅剛想和陸遠說什麼,突然身子一怔,然後轉過身來對龍兒說道︰「龍兒,待會兒隨我出去一趟。」
「恩?」龍兒一愣,但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福下了身子道︰「奴婢知道了。」
秋離騅對陸遠道︰「既然那陶國使臣是武將,那麼那些珠玉金銀難免不能投其所好。這羊乳香糕卻是正好。」
陸遠想了想,隨即大喜︰「長公子說的是,我們武將哪里要什麼金銀珠寶,能有酒喝有肉吃才是最好。而作為一員大將,這羊乳必然是他們最心底里的東西,陶國與北狄相鄰,年年戰亂,冬日里便靠的這羊乳度過苦寒,再沒有比這東西更好的了!」
秋離騅點了點頭,對龍兒說道︰「你去準備一下,多做些羊乳香糕。你會做羊女乃酒麼?」
龍兒抿了抿嘴,那些武將的喜好她是不知道的,可是秋離騅的問話卻是听的清楚心里難免有些歡喜,于是當下回答道︰「會一些,卻不能做出什麼佳釀來。」
陸遠道︰「武將不惜的這些,只要是羊女乃酒便好。」
龍兒點了點頭,便悄然看了秋離騅一眼,道︰「奴婢這就去準備!」
出了書房,龍兒徑直往廚房走去。
她嘴角緊緊的抿著,好似要封鎖住自己的笑意。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的奇怪,只要能夠見到他,只要能夠幫到他,只要他做的事情里面有她,那麼就算才難她也會去做,何況,只是去做羊乳香糕呢?
「原來他喜歡吃羊乳香糕,以後我便多做些。」這個念頭在龍兒的腦海里怎麼也散之不去。
走過了一條廊子,便是中央花園,看著院子里含苞待放的臘梅花,早已經有一陣幽香彌漫。
「冬天了呀!」
龍兒想到,而就在這時,龍兒突然心口一疼,好似突然有人在她的身體里捏著了心髒一把扯下來似的。
只是在瞬間,龍兒的臉色便白如紙張,額頭上的汗珠細細密密的冒出來,頭頂上一陣一陣的發涼。
雙手緊緊的捂著心口,龍兒一個搖晃,靠在了一株梅花樹下。
「這是怎麼了?」龍兒難受的要命,簡直連呼吸都不能。
可沒過多久,那劇烈的撕扯之痛又如潮水一般的退去。
龍兒皺眉按在自己的心口,卻怎麼也不覺得有異樣,若非額頭上的汗珠被風一吹涼的緊,方才那痛就好像是一陣夢境異樣。
深深的吸了口氣,卻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龍兒放開手,見自己的手心滿是汗水,在縫里面透著冰涼。
「這是怎麼了?為何我心口會這樣的疼?」龍兒咬著嘴唇,心中疑惑不已。
若是月復疼,那還情有可原,畢竟她背後的傷口很深,現在雖然愈合了,也時不時的隱隱作痛。
可心口……
她低下了頭去,看著自己的胸口,胸口的衣服因為剛才的用力有些皺紋,那皺紋下面有隱隱的紅光。
「咦?」龍兒驚訝,看了一陣子,確定不是自己的眼花,這才從衣襟里面看去。
「這……血龍珠為何會發光?」
衣襟里面,龍兒的心口,那枚雞蛋黃大小的血龍珠泛著紅色的光,妖媚而詭異,那一閃一閃的,就好似在預兆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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