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兒呆呆的望著自己屋子門口的菊花,那明黃色的菊花好似一張張笑臉,卻有讓龍兒覺得很是諷刺。
花團錦簇是熱鬧,何時又與她何干呢?
那種深深的無力感讓她心頭一片空白。大仇未報,蕭南也還未有找到,可是自己卻被這長公子府里的事情弄的忙碌不堪,卻有無可奈何。
喚柳和如秋、碧兒依舊見面便是諷刺,尤其是她們知道龍兒是因為被追捕才入了長公子府,更是將這件事情掛在嘴上,一口一個便是「賊子」。龍兒听的多了,也就習慣了。
有時候她在想,娘親說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說習慣來的,習慣就不別扭了,就不會在意了,這句話果然不假。
喚柳他們終究也只是小打小鬧,龍兒有時一笑而過,雖然酸楚,卻也沒有多大的感慨。
只是早上服飾秋離騅的時候,秋離騅讓她隨他去皇宮。這不是龍兒第一次听到這個消息,可是她忽然不知道該怎樣去拒絕了。雙雙為難著,到最後居然也只是成了默許。
陸遠從院子里走來,手上捧著一疊衣服。他遠遠的看著龍兒坐在門口發呆,心神有些蕩漾。他不知道為何這時候看龍兒,會有一種心疼的感覺,是因為她像自己的妹妹麼?
陸遠一怔,隨即搖了搖頭將這種念頭打散掉,然後走近了龍兒道︰「這地上涼,起身吧?」
只是話一出口,才發覺自己居然帶著那樣的溫厚。
龍兒抬頭,見是陸遠,這才起身道︰「陸大哥,你怎麼來了?明天不是中秋麼?你怎麼還會有那麼多時間?」
龍兒一連串的問著,或許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想讓自己轉移一些注意。
陸遠笑了笑,將手中的衣服送了過去,說道︰「霓裳樓的衣服已經做好,我取來給你。」
龍兒見那些衣服,最上面一件是紅色的綢緞,外面籠罩著一層白紗,和月光下的燈籠似的。「這衣服真好看,只是露出這樣一點兒便知道是件漂亮的衣服。」
「那你不去試試?若是不合身,趁著天兒尚早,還能修改。」陸遠一手負在身後,右手卻送到了龍兒的面前,有加上故意彎下了身子,做出一副恭敬又嬉鬧的動作來。
龍兒「撲哧」一笑,接過衣服點了點頭。「那……陸大哥你先喝茶,龍兒去試試衣服。」
陸遠笑看著龍兒進了屋子,他也沒有要喝茶的意思。看著滿院子的菊花,心想著龍兒應該是很喜歡菊花的吧。
伸手摘了一朵在手指尖捏著,那千絲萬縷一般的花瓣柔女敕如許,又散發著淡淡的花香。嘴角不自覺的帶上一陣笑意,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便跑了出去。
龍兒在屋子里穿好了衣服,看著銅鏡里的自己也算是美麗吧?不得不說那譚復的眼光和手藝都是極為的獨到︰龍兒原本臉上就帶著稚氣,嘴唇紅潤,濃眉又大眼,而這件白里透紅的衣服不僅將她的身姿勾勒出來,稚氣中帶著一絲嫵媚,卻有清新月兌俗,最重要的是,這顏色極好,讓龍兒略微消瘦的臉看起來如這衣服一般白里透紅,我見猶憐。
她看著自己的衣服,又看著自己的發髻,微微含笑︰「這樣好的衣服,卻再沒有小燕兒那般的巧手為我梳一個漂亮的發髻,委實是可惜了。」
走出了自己的房間,左右看去卻不見陸遠的身影。龍兒又往院子里看去,只剩下地上一朵黃色的菊花開的妖艷,卻死期將至。
拾起那朵花,朝著上面吹了口氣,吹散了成灰,還是美麗依舊。
輕輕放在鼻下,又輕輕的嗅著,菊花獨有的想起深入心底。
「你嗅花的模樣真美!」陸遠遠遠的走來,眼神明亮。
龍兒突然遭此一嚇,手中菊花掉落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陸遠。
「瞧你嚇的,早知道我便多看一會兒!」陸遠哈哈一笑說道。
龍兒低頭,臉上卻是緋紅一片。
陸遠看著看著有些痴了,龍兒真的很美,尤其是那一抹嬌羞。他是武將,從來不懂風雅,可是這個時候他卻記起譚復在看見龍兒時說的話,面若桃花,一臉嬌羞又似含苞待放,遮遮掩掩,呼之欲出。
輕咳一聲,陸遠拿出手中的東西說道︰「上次出去忘記為你買些飾物,所以剛才就出去了一會兒。」
「恩。」龍兒輕聲的應著,接過陸遠手中的東西,這是兩支精美的簪子。
陸遠深吸一口氣道︰「這衣服你穿著很美,明天就穿這件。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
中秋如期而至。
秋離騅從早朝下來之後便準備著晚上進宮赴宴的事情。
陸遠是個很會做事,心思縝密的人,所以也早早的幫秋離騅準備好了禮物。為這件禮物,秋離騅和陸遠兩人有事好一番說辭。因為陸遠準備的是紅瑪瑙雕琢的珊瑚,外面又用金絲勾勒,是一件精美十足的玩物。
只是秋離騅不喜歡這樣的奢侈,暗自有些惱怒。陸遠卻說︰「若皇上是明君,陸遠為長公子準備的禮物將是五谷,可惜當今的皇上是麼?」
秋離騅啞口無言,這才默許。
當龍兒走到秋離騅面前的時候,秋離騅眼前也是一亮,只是點了點頭說道︰「你穿這件衣服不錯。」
是,再也沒有人比龍兒更加配得起這件衣服了。
龍兒穿戴妥當,卻心中滿是憂慮,天機子「血光之災」四個字一次有一次的浮現在腦海里,幾次欲言又止。
再沒有說話,秋離騅就帶著龍兒和陸遠兩人進宮去了。
坐在馬車里,因為有秋離騅在場,龍兒不敢東張西望。只知道很久之後馬車停下,出來之後見到的便是一座漢白玉的石橋,而這樣的石橋居然有二十多座,石橋後面是一座巨大的宮殿,金碧輝煌也好,巧奪天工也罷,均不足以形容。
龍兒知道,這就是皇宮了。
而皇宮,也的確要比姬瑤山莊大一些,不過更多是奢華、肅穆和浩大,沒有山莊里的悠閑自得。
一個面容白皙逛街的老人從大殿上走下來,對著秋離騅拱了拱身子,甕聲甕氣的說道︰「老奴見過長公子。長公子,里面各位皇子也差不多到齊了,你快些進去吧?這天兒也不早了。」
秋離騅對這人也拱了拱手,對此人有些敬意,當下說道︰「海公公,那就勞煩你帶路了。」
海公公名叫海吉,是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也是這大內皇宮的總管。
「不敢當不敢當,長公子里邊兒請。」海吉連忙說著,邀請了秋離騅三人進去。
「長公子,老奴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沉默了許久,海吉突然又開口道。
「哦?」秋離騅咦了一聲,然後道︰「海公公有話直說便是。」
海吉將手中的拂塵換了個位置,然後靠近秋離騅小聲道︰「長公子,這幾位皇子可是早就到了皇宮了,三皇子和六皇子……他們從早朝下來就沒有回去過,拉著皇上在書房里說了一上午的話,老奴在門口隱約听見他們說的好像和長公子有關,而之後皇上又是龍顏大怒,只怕今日會對長公子你問罪啊!」
秋離騅眼神一閃,道︰「海公公,此事可不能宣揚出去。至于問罪……我自問沒有任何錯漏,也由得他們說去。」
「長公子,這話可不能這樣說……總之,還是一切小心為上,畢竟皇上已經不是當年有著雄途偉略的皇上啦……」海吉輕嘆。
秋離騅面色一變,當即低聲呵斥道︰「海公公,這在宮里做事,說話可要小心吶!」
海吉一稟,對著秋離騅拱了拱手,道︰「老奴多謝長公子提醒。」
秋離騅與陸遠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中卻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只知道他們兩人的眼神冰冷至極。
龍兒默默的走在他們身後,將那些話都听進了心里去,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皇宮麼?」
到了大殿上,那寬大的地方早已經擺設了許多的案桌,也差不多已經坐滿了人,穿著美麗的宮女穿梭在期間,送著瓜果和酒水。
大殿的正中間是一塊空隙,那是舞池。有穿著水袖無衣的舞女翩翩起舞,如穿花蝴蝶。
而那大殿的最深處,也是最高處,那是一座純金打造的龍椅,雕刻著無數的龍,或盤踞,或騰飛,神態不一而足,卻無一不透露著高昂大氣與至高無上。
天子就是龍。
皇上還沒有道,秋離騅與各位大臣相互寒暄了幾句,就坐到最前端,那里是他的位置。而陸遠就坐在秋離騅的身旁。他不僅是秋離騅的心月復,也是朝中的副將。
龍兒跪坐在秋離騅的身邊,為秋離騅斟酒。這些禮數陸遠早早的就叮囑過她,所以即便有些緊張,卻也不會出錯。
在場大臣與皇子中也有不少帶了丫鬟或者是夫人來的,像陸遠這樣孤零零的一人也不過偶爾幾個。不過龍兒見到他們的穿著就知道他們是武將,威武武將不喜歡被拘束,哪怕是在朝堂上。
秋離騅剛喝完一杯酒,這是一個人走了過來,遮住了許多燈火。
龍兒用余光看去,覺得此人比起秋離騅要小些,卻眉宇之間有積分相似,應該是哪位皇子了。
果然,那人端著酒杯直接朝著秋離騅道︰「皇兄,你今日倒是來的遲了些,不過好在父皇還沒有出席,倒也不打緊,有你的酒吃。」
秋離騅動作一頓,卻不動聲色。
那人突然彎子在秋離騅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龍兒挨得近,居然一字不落的听了進去,手中的酒壺一抖,撒出些許。
龍兒分明听到那人說︰「等父皇出來了,不知道皇兄還有什麼臉面在這里坐下來吃酒?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提前走出這個大殿的!」
那人見龍兒驚慌,又見其姿色,一把捏住龍兒的下巴迫使她正面對著自己。
「皇兄,你這丫頭倒是不錯,不過今日過後,只怕是要陪我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