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中的一些雜七雜八的筆記,讓風莫邪學到了不少修道的細節常識,了解了修仙界中的人心險惡。晨曦坐于靜謐之處煉氣,修煉真雲的劍法,晚間灑掃庭院,夜晚則于燈下看書。
老頭又于往常一樣,消失不見,而風莫邪也沒去打擾。平時在打拳的時候,也注意到從動中入靜,隨著動作導引真氣往不同部位的脈絡運行,氣機之感越發自然。
子時正是一陽生,風莫邪才真正體會到了那虛極而靜,心神隨息出入,似有似無,氣息到極細微處幾乎不可察覺。
他忘記了他身體的存在,一股暖洋洋、酥麻麻的感覺悄然出現,漸次遍布了全身,讓他十分舒服又留戀,幾乎不願離坐而起。以前為何沒有這樣的感覺呢?
從靜寧到坐忘,靜極而生動,由動而重歸于寂靜,風莫邪靜心境界于今為止才真正穩固下來。那種動、癢、涼、熱、輕、重、酥、麻等感覺,清晰的傳導出來。
止心隨息,氣息已精微似無,心神無在又無不在,定靜之中那些感觸又發動起來,讓風莫邪難以自抑。突然有隱約的聲音傳來,風莫邪是背牆而坐,牆後就是老頭的那間木屋。
低沉的聲音似誦經,模糊不知其意,但在風莫邪的耳朵卻異常清晰,感覺如同九天之音,聆听中心神無比的寧靜,眼前被一層白光籠罩。
在此境中,自然而發的一重其樂融融,周身上下,無一處不舒適與安樂,泥丸中流出喜悅,如暖春的芬芳,盛夏的冰雪,寒秋的怡人,嚴冬的暖和,不可名,不可言的那種。
眼前的毫光中,物色也變得剔透,兩眼微閉中,木屋里擺放著的東西,慢慢的清晰,連木屋之外的景色都變得依稀可見,一片玲瓏。
過了一日後,老頭到是來過風莫邪的木屋,順手丟了一個打坐修煉的紫色蒲團,隨帶著一張素黃紙放在了桌子上。
醒來的風莫邪發現那紙上空無一字,心里直罵著老頭打得什麼鬼心眼,不料素黃紙飄了起來,霎時間化成了黃光。
「小子,別左一個老頭,右一個老頭。知道你小子心里會罵人。記住凝神靜氣,運真氣于雙目,就可以看到了。還有給你的那蒲團,是紫心草所煉制,有清心定性之功效,下次別在床上修煉了。」一聲怪笑傳到了風莫邪的耳朵。
又被這老頭耍了一次,但還是盤坐在了紫色蒲團上。不一會兒,達到物我兩忘之境。
「子時,修煉的是金剛法觀。觀想如坐于如山的火焰之上,周身污濁不染,腐惡不敗。隨著心神入靜,漸覺不可忍受,到難以忍受之極點,觀想自己身如金剛,周身火焰燃燒,焚燒自身,以成本相金剛不壞,顯金色光明。
「午時,修煉定慧法觀。觀想自身如坐于九天之上,接受那混元真水洗刷,一切污濁隨真水而化為無,周身純淨不染,清靜安詳,白色光明中自喜自樂,心神隨之。」
這兩修煉之法,風莫邪深思不得其解,一天中翻閱著那本《大日金剛定慧卷》。「金剛」,「定慧」,他心想難道是在此書中尋找到答案?
餓時以野果充饑,饑渴則飲山溪之水。
兩天後才放大致明白,其一于定境中深入,方有觀想之功。其二在于心神深入,才能觀之境界。
時間匆匆已過一月,風莫邪修煉兩種法觀頗有成效,但是他發現自己的修煉似乎到了一個瓶頸,需要一個因果機緣。
所謂的因果機緣,指的就是修仙之人無法通過正常的途徑來突破瓶頸,頓悟之境是種最為快速,但同時也是最不易的。一般都是入塵世或斗法獲得天道機緣,才能將瓶頸突破。
但機緣同時也是一種危機或是死機,誰也想象不到會遇到什麼突發事件。
風莫邪搖頭嘆息,走到床邊伸手從睡枕之下模出一個普通荷包,愣愣出神。
這個時候眼底下卻出現一雙精致的粉紅繡鞋,一股淡淡的女子清香傳入到他的鼻子。風莫邪抬起頭,只見屋中不知出現了一女三男,那少女距離他只有兩三步遠。
「你們是……」風莫邪將書合上後,從木椅上站了起來。
「你……是抄書堂的?怪老頭呢?」少女的聲音清脆動听,珠落玉盤,但語氣中含著冷意。
風莫邪也不敢看她的眼楮道︰「師傅可能在他木屋吧。你們有事情嗎?」此刻他看向少女身後的三男,十四五歲樣子。
「師傅?……哈哈哈哈,怪老頭竟然收了弟子?我怎麼不知道,真是笑死人了。連月俸都沒有的老頭,居然收弟子……」三名少年中的其一怪聲大笑,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事情。
三名少年皆長得英姿挺拔,身襲白色的道袍,比起風莫邪,那是英氣逼人。而少女細潤如脂,粉光若膩,經珠不動凝兩眉,鉛華銷盡見天真,清眸流盼,薄唇如櫻,身材勻稱,身著素白色衫裙上非金非銀的絲線。
少女環顧著四周,走動時飄逸舒展如風拂楊柳,但神色露出的鄙夷之色,讓風莫邪對其好感立即下降。
「這怪老頭好沒門規禮貌,門中長老真傳弟子,刑堂堂主的明珠來了,也不來迎接,真是大膽之極。」有點帶著鷹鉤鼻的一名少年忿忿道,而其他兩人一臉竊笑,幸災樂禍,好似來看好戲。
「這位師姐,對于一名年長之人,這老頭老頭的,或許不妥吧。」風莫邪忍不住的說了出口,雖然自己也曾罵過老頭,對老頭的來歷和名號也不清楚,但是傳授修煉之法,其實就是師傅。
那少女听到風莫邪頂他的話,指著他,氣得嬌軀發抖。
一少年見少女受氣,面色立即陰暗,其中一人高聲罵著︰「你一世俗小子竟然對我師妹不敬,看打。」他語音剛落,其後兩人也一同躍上,落在了風莫邪的身前。
左、中、右三面同時出拳與腿,凌烈之意奔向風莫邪,無奈屋中地方太小,無處躲避,只听「 」的一聲,風莫邪連身帶人撞倒了木桌,只覺胸口劇痛之後,砸在牆邊再也不能起身。
三名少年放佛有依仗靠山似得,拍了拍手後,轉身面容一改剛才的陰暗,討好的說︰「師妹,我們走,堂主說過既然怪老頭不在,我們下次再來。」
少女怔了一下,看了風莫邪一臉後,立即出了木屋。那三個少年出門時還不忘記狠狠地盯了下躺在地上的風莫邪。
臨行前風莫邪還听到他們低估說著︰「那小子不會死吧,你怎麼出手那麼重,堂主交代的事情,你們忘記了嗎?」
這些話還是被風莫邪听到了,他的雙眼射出了強烈的恨意︰「果然那什麼狗屁堂主,裝著一副好人臉,原來果真有陰謀。」
仇恨的種子既然已經種下,躺在地上的風莫邪好長時間才從地上勉強爬起,看著胸口衣襟破裂,露出了兩個暗淡紅色的拳印,火焰灼燒似的劇烈陣痛,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