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莎莫維爾連著晴空多日,就在被寒風吹得皮膚皸裂的勃艮第士兵們以為春天就要提前到了。
沒想到,夜里下起了大雪,大雪飄飄搖搖下了一天一夜,積雪過膝。厚厚的雪抵住了房門,小鎮上的居民有一半的人被困在了屋內。
臨時指揮所的門外的雪已經被清掃干淨,伊麗莎白缺乏血色的臉襯著茫茫的雪,仿佛她也似這雪中的一份,看似有鋪天蓋地的氣勢,卻極其容易融化消散。
戰爭消耗巨大,每多持續一日,都耗去大量的金幣。縱然勃艮第家族實力雄厚,又有大商行支柱,任由戰爭這樣僵持下去,縱然獲得最後的勝利,也會因此元氣大傷。
遠處傳來號角聲和嘶吼聲,伊麗莎白猛地全身繃緊,握住了拳頭,轉頭大喊︰「娜塔莉!」
娜塔莉急匆匆地從屋里出來,說︰「公爵大人怎麼了?」
伊麗莎白凝神屏息,輕聲說︰「你听到聲音了嗎?是王室突襲,還是我又听錯了?」
娜塔莉放松了呼吸,過了兩秒才說︰「公爵大人,沒有聲音。」
伊麗莎白微微搖頭,說︰「看來又是我听錯了。我最近是太緊張了吧,總是幻听。」
娜塔莉柔聲說︰「公爵大人,您太累了,需要休息。」
伊麗莎白默不作聲,只是望著漫天飄雪的東方。王室的軍隊駐扎在她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但是。
娜塔莉轉頭,對一直遠遠守衛的杰克說︰「听說王子來到前線之後,給公爵大人帶來了很大的壓力。公爵大人這一段時間精神狀況很糟糕。如果可以,請多為公爵大人分憂。」
杰克鄭重地點頭,說︰「我知道。公爵大人之前交待的事,我大部分都辦好了。」
而在同一時間,王室的陣營里。
卡特和艾瑞克一左一右地站在威廉身後。
卡特說︰「勃艮第公爵策反的事策劃已久,他最高明的地方不在于私自屯兵,而是對商行的滲透。長期耗下去,我們的補給耗不過他們,而且普通平民也會跟著受物資缺乏的牽連。」
威廉看著地圖說︰「如果要速戰速決,就必須有人作出犧牲。」
卡特故作輕松地笑著,捶了一下艾瑞克的肩膀,說︰「作為殿下您的侍衛這麼多年,這些覺悟,我和小艾瑞克早已具備。」
艾瑞克滿臉嫌惡地推開卡特的手,說︰「不要叫我小艾瑞克,要叫哥哥。」
威廉看他們倆這不知幾千斗嘴,扯了扯唇角想要笑,唇角卻似有千斤重,重重地落下,成了一道沒有弧度的直線。
這一場大雪下到齊腰的高度才停。這樣的天氣,雙方都無法出戰,只是緊繃的氣氛仿佛這寒冷的天氣一般,將整個世界都凍結了起來。
遠方的諾伯城同樣在下雪。
根據教皇的指示,所有的教堂每日都會在午餐時間,定時發放食物。莉莉安找到薇妮的時候,薇妮正在諾伯城大教堂做義工,給排隊領餐的人們每人發一條硬皮面包。
看到莉莉安,薇妮堅持把手里的面包條發完,等到人群散了之後,才走過去問︰「怎麼了?」
莉莉安看著收拾桌椅餐具的神官們,說︰「到處找你沒見著人。玫蘭達告訴我你來了這里。你不會最恨教廷嗎,怎麼會想著做這個?」
薇妮將手揣在衣袋里,回答︰「教廷也不都是錯的。我從前總是覺得這些普通人生無長處,他們的生死都不重要。不管他們是活著還是死去,都不會給這個世界留下任何的痕跡。」
莉莉安說︰「不像伊芙的死那樣,讓整個帝國都沸騰了起來?」
薇妮偏過頭,諾伯城大教堂所在的大道東西走向,向西看去,一眼看不到盡頭,似乎這條道可以直通西方盡頭的荒原,「我曾經做過很多的‘大事’,做過帝國最有名的‘壞蛋’,現在我做一個普通的好人。」
莉莉安不置可否︰「就像我那個王子佷子一樣。」
薇妮說︰「在最落難的時候,我只是一個平凡無用的人,而王子卻因為我是一個人,而不是我有利用價值而給了我全部的關懷。那樣感覺,我一直都忘不了。」
莉莉安用冰涼的手拉了她,說︰「如果這是你想要做的事,我支持你。我們現在先回去吧。據勞里說,關于維納斯的研究已經有了進展。我們必須在復活教徒那群瘋子之前,找到維納斯遺失的部分。」
哪兒去了,甜的薔薇。
哪兒去了,甜的薔薇。
一旦逝去,永難返回,
我不復歸,我不復歸。
「薇妮,薇妮,你怎麼了?」听到莉莉安的聲音,薇妮這才回過神來,方才的一瞬間她的靈魂和身體好像都不是自己的,那支熟悉的歌謠仿佛是從天國傳來,霎那間佔據了她全部的空間,就連莉莉安推她的肩膀,她也沒有感覺到。
薇妮覺得胃里仿佛有一只蝴蝶在拼命地振翅掙月兌。她的心很慌,心跳很快,不安讓她感到仿佛胃在抽搐。
「你著涼了嗎?」。莉莉安看她臉色不太好,于是問道。
「沒有。」薇妮輕聲回答。她只是感覺很不安。但是想了想之後,她還是沒有將內心這種沒有緣由的不安告訴莉莉安。
回到王宮。
勞里的案台上堆滿厚厚的書。他簡明扼要地概括了書里的線索,表示因為達達尼昂一生中最多的作品都是在諾伯城作成的,他相信維納斯的線索就藏在諾伯城。他打算將諾伯城內達達尼昂作品列一個清單,再一一看過。
勞里專注于自己手上的工作,對外面的事絲毫不關心,似乎戰爭的勝負,或者教婷權利斗爭的結果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但是薇妮卻心系著遠方的戰爭。兩邊的戰爭越來越激烈。有天夜里,她被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驚醒,原來是有個侍女收到了弟弟在前線陣亡的消息。她的弟弟是跟隨王子的騎士大隊長,應該不會有事,但是隨著戰爭的激烈化,不幸每一刻都在發生。她一個人捧著信在花園里嚎啕大哭,其余的侍女們都只能站在她身旁默默表達關心,然而做任何事都無法抹平她心里的哀傷。
薇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到了她的情緒感染,忽然覺得有些心驚,那種害怕失去的心情仿佛一直都駐扎在她心底,隨著侍女悲痛的表情而被牽引了出來。薇妮覺得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是如此熟悉,似乎她在很久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感覺。(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