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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父親現在是一個廢人了。」
這句話說出口,伊麗莎白的眼眶禁不住濕潤了。杰克難得看到伊麗莎白流露出些微的軟弱,下意識地想要上去扶住她。但是他的手剛要挪動,卻見伊麗莎白硬生生地收回了眼眶中的淚跡,咬著牙根作出了一個完美的微笑。
伊麗莎白打開一張紙,在左邊寫下「教廷」,在右邊寫下「薩克」,說︰「我們現在需要討論的是,利用刺殺這件事,先除去教廷,還是先除去薩克?」
杰克將僵住的手收回,再輕點在「教廷」兩個字上,分析說︰「教廷現在行事越來越無所顧忌,長此下去,必然會威脅到您的權威。雖然我們是因為有了教廷的授權,才有冠冕堂皇的理由發兵,但是如果讓教廷借此侵入世俗統治權威,以後再想要根除就難了。只不過,想要證明是教廷派人刺殺公爵大人,即使是公爵大人親口所說,恐怕也很難讓人相信。」
伊麗莎白將他所講的利弊寫了下來,又指了指「薩克」,說︰「那薩克呢?」
杰克回答︰「薩克本人其實不足為懼。只是他背後的那幫人,希望扶持一個傀儡上位,借此奪權。原本被公主扳倒了幾個,殺雞儆猴之後,他們有所收斂。不過這一次的刺殺事件,倒成了他們最後翻盤的契機。只不過,薩克畢竟一直在公爵身邊長大,在勃艮第這麼多年,即使沒有妥善經營,所牽連的人和利益也不可小覷。雖然拔掉他是早晚的事,但是目前我們還在和王室開戰,如果除去薩克,必然會傷筋動骨。」
伊麗莎白寫完之後,把羽毛筆插回了墨水瓶中,其中飛濺出得一滴墨水,在紙上染開了一塊不規則得黑色︰「那你認為最好的辦法呢?」
杰克說︰「如果公爵本人不出來澄清和指認凶手,那麼此事知會對公主殿下更加不利。如果把刺殺的事推給王室,只能顯得勃艮第無能。所以,公主可以嫁給薩克,再將此事推給教廷。」
伊麗莎白輕笑,說︰「嫁給薩克?我寧可為家族的榮譽而死,卻不可能為了家族的利益和一個無能的人結婚。這是對勃艮第這個姓氏的侮辱,也是對我的侮辱。如果我淪落到了需要通過結婚來維持家族的地步,那麼,我還有什麼臉面來當這個家主。」
杰克客觀地說︰「這只是在現今情況下的一種選擇。其實從長遠的角度來看,比起薩克,我覺得霍斯金.倫納德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霍斯金.倫納德?」伊麗莎白似乎想到了什麼,說,「我在伊斯頓學院第一年神創節的舞會就是和霍斯金一起去的。」
杰克側耳聆听,但是伊麗莎白卻似乎無意透露更多的細節︰「有倫納德家族的財力支持,霍斯金是個很好的人選,我會記得的。」
杰克仔細看著紙上的兩個名字,認真地權衡著利弊。
伊麗莎白在「薩克」的名字上劃了一個圈,說︰「杰克,你知道嗎?看著自己的父親,知道他很快就會死去,這樣的感覺有多麼糟糕?」
杰克真誠地說︰「公主殿下,我感到非常抱歉。」
伊麗莎白垂下眼楮,說︰「其實我當初應該多陪陪父親的,在失去哥哥之後。」︰杰克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或許她根本沒有期待他給出任何答案,她只是一個人撐得太久了,偶爾需要找個可以信賴的人來說說心里的話。
伊麗莎白很快收起了情緒,恢復了冷靜︰「教廷既然選擇了勃艮第,除非教廷想要自己打自己巴掌,否則就無法將勃艮第拋棄。而薩克的存在,始終懸在我頭上的劍,縱然這把劍不夠鋒利,卻仍有砸中我的危險。」
杰克說︰「我明白了。」「等到伊麗莎白寫下方案,交給他時,伊麗莎白低聲說小聲說了一句︰「其實在我很小的時候,薩克堂哥待我也很好。我那時喜歡燈塔街的女乃酪蛋糕,但父親又不讓我出門,每次薩克堂哥來看我專程繞道去的時候,都女乃酪蛋糕。會
這間臨時的書房曾經屬于勃艮第公爵的爺爺,空置太久,隱隱有些年代久遠的塵味。如今仔細聞下去,到處都是物是人非的蕭索滋味。
然而伊麗莎白雖然找到了對付了薩克的方法,卻錯估了教廷的態度。
薇妮因為勃艮第公爵被刺的事,決定暫時和帕特里克一起潛入費倫堡,等待時機;而莉莉安卻擔心復活教派的事,先回了諾伯城。
帕特里克在出發前向艾維道了別。他是以客人的身份住在加略特府上,雖然和艾維沒有契約關系,但是離開的時候,自然也應當向主人表達道謝。
艾維听帕特里克講了幾天伊芙的事,正听得開心,听說帕特里克要走,心里有些難過,說︰「帕克先生,等你辦完了事,如果還回來歐斯托的話,請一定來我這里玩。」她雖然已經嫁了人,但是性格率真直白,仍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帕特里克帶著鐵石心腸而來,起初是因為騎士的原則而無法對她下殺手,但是相處了幾天之後,才發現自己對這樣一個心思純粹的姑娘,似乎有些不忍下手。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性格的姑娘,也大概只有倫納德家族的財力和實力才能教導出這樣的女兒。艾維就像是放在魚缸里的魚,不用擔心捕獵者和食物,只需要悠然地游來游去,感受她空間狹小卻安全漂亮的世界。
帕特里克說︰「我答應過幫您做三件事,現在還剩下兩件,如果您擔心我不再回來的話,可以現在就把那兩件告訴給我听。」
艾維的眼楮左轉了一下,右轉了一下,說︰「我現在好像想不出來。要不,等你到了新的地方,給我寄一張明信片吧,我知道你的地址後,我想到了事,會寫信給你。」
帕特里克自然知道,自己不會給她寄明信片。不過既然艾維這麼說了,他也就先敷衍地應下。
等到他轉身走的時候,才听到艾維在身後喃喃自語︰「如果真的可以許願,我希望喬治不要這麼忙。希望我可以每天都看到他。」
薇妮沒有告訴艾維自己來紐頓的事。她們既然都已經表明政治立場,再像朋友一樣相聚敘舊,只會更添煩惱。
等薇妮見到帕特里克從加略特府上回來的時候,敏銳地感覺到了帕特里克眼里的笑意。他們也不耽誤時間,直接上馬,向費倫堡出發。只是剛出了城門到達郊外,薇妮就對帕特里克說︰「看得出來,你似乎很喜歡倫納德小姐,或者說,是加略特夫人。」
帕特里克被她這麼一說,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表情泄露,于是板起了臉,說︰「加略特夫人是個很單純有趣的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薇妮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話題轉回了勃艮第和當下的局勢。
帕特里克說︰「團──小姐,等到勃艮第公爵死去之後,你會重新建立佣兵團麼?」
「你可以稱呼我為團長,如果你想的話,」薇妮接著回答了他的問題,「不會,做佣兵的日子很愜意,但是我的心里總是覺得缺了一些什麼,怎麼說呢,讓我看不到未來。」帕特里克說︰「刀口舌忝血,有今天不知道有沒有明天,這確實是佣兵生活的一部分。」只不過,他沒有想過,強大如團長,也會有這樣的顧慮。
薇妮試圖解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那時雖然心中總是牽掛著一個朋友,為了他不惜做任何事,為他尋找需要活命的材料。但是,這只是一份責任和義務,而不能給我我心靈的歸屬感。」
帕特里克似乎疑惑了︰「心靈的歸屬感?」
薇妮說︰「就好像神官信仰主神,認為主神就是他們的最終皈依。」帕特里克似乎有些明白了︰「所以,您也想要找一個信仰。」
薇妮回答︰「我一直都不明白信仰是什麼,看到信徒們虔誠地信仰主神的時候,我沒有辦法理解那樣的虔誠從何而來。後來,我認識了一個神官。那個神官告訴我,如果有一天,我能遇到一個人,即使讓我放棄生命,我也願意去追隨的時候,那麼我就有了信念。我當時不慎理解。但是現在,我想,我現在已經有了信念。」帕特里克說︰「我明白您的意思。其實對于光榮之刃的人來說,團長也是我們追隨的信念。」
薇妮搖頭,說︰「其實那個時候,伊芙也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她只是看上去很強大,能讓人有一種可以依賴的錯覺。」接著,她問,「那麼你呢,等到勃艮第公爵死了之後,你又打算做什麼?繼續做佣兵麼,還是成立自己的佣兵團?」
帕特里克想了想,眼里有個笑意︰「之前這麼想過,可以听了您剛才的一席話之後,突然改變了想法。我想,我會去那個烈酒和烈馬之鄉,完成剩下的兩個半任務。」
薇妮不解︰「兩個半任務?」
帕特里克也不說明,只說︰「是的,我在那里原本有三個任務要完成。但是因為不得不離開,只完成了半個。那個任務說起來很簡單,只是講故事而已,可以我知道的故事實在太多太多這個故事太長,不知道要什麼時候能夠講完。」
薇妮拍馬向前加速跑起來,說︰「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就早點去費倫堡,把當下需要做的事做完。」(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