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風從酣睡中醒來。
他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很久。因為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里,他看到父君和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在一片開滿木菁花的山坡上嬉笑打鬧著,他就跟他們旁邊,他們跑,他就跑,他們笑,他就笑。
眼前的一切並不那麼熟悉。明亮並且一眼看不到盡頭的洞穴。爬滿了他不認識的植物,以及鑽進鼻孔的很香的味道。
「伏措叔叔。」
他喊道。
聲音悠揚,回聲嘹亮。可是卻什麼都沒有。
他並不害怕,因為他覺得,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比他失去了父親更讓他害怕的事了。他拍掉身上的泥土,向洞穴深處一步步走去。
驚風注意到,這個洞穴並不是天然形成的,從石壁上葉子的掩蓋下,他能看到很多石頭被劈開的痕跡,洞穴里的光好像就是從石壁上滲透出來的,然後鋪滿了整個洞穴。
「你是誰?為什麼到我家來?」
驚風一呆,回頭一看,一個穿著紅色衣服,光著腳丫,但是卻系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站在他的身後。小女孩長得很可愛,小臉蛋紅撲撲的,不過就是臉上洋溢著一種被侵犯的憤怒。
驚風剛要說話,小女孩不依不饒道。
「快說,你是誰,不然我叫我們家阿奴咬死你!」
從小女孩是身後竄出一只比老鼠大點的狗來,懶洋洋地趴在小女孩的腳邊。
「哈哈哈。」
驚風一下子沒忍住笑了起來。
小女孩一看驚風笑他的狗,臉蛋一下子就緋紅起來。
「笑什麼笑,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你要到我家來。」
「***,我叫驚風,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來這里的」
驚風一看小女孩臉紅了,也停止了笑,馬上問道。
「***,你能告訴我這里是哪里嗎?還有跟我一起來的那位叔叔去哪了?」
小女孩仰起頭,嘟噥著嘴說︰「我叫念嬌,你跟我來吧。」說罷轉身就走。
驚風楞了下,不知道是跟還是不跟,這時候念嬌又回過頭生氣地問道︰「你來還是不來?」
驚風趕緊跟了上去。
小女孩走的很快,驚風用上跑都跟的很吃力,可越是這樣,小女孩越是得意,更加加快了腳步,把驚風拋在了身後。
走了一會,洞穴一下變得好大,腳下的石頭也開始慢慢變成了泥土。等趕上念嬌時,驚風這才看到,眼前是一座不大的茅草屋,茅草屋四周種滿了莊稼,花花草草夾雜其中,別是有一番情調。對于看慣了琉璃珠寶的太子來說,的確是一種享受。卻是美中不足的是,整個屋子還是在一個洞穴里,看不到天空,也看不到太陽。從石壁上射出來的光,卻依舊讓這一切看來如此美麗。
念奴看到驚風被眼前的景色看呆了,自豪得說道︰「怎麼樣,我家漂亮吧。」
「嗯。」
驚風剛答應,從遠處傳來一陣呼喊聲。
「姐姐,姐姐,有人追我。」
話音剛落,一個扎著馬尾辮,跟念奴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孩跑到了跟前。同時,從小女孩的身後,野伏措也竄了出來。
野伏措也被眼前的場景給驚呆了,他長這麼大,也從來沒見過還有人能在洞穴里面生活的。
「伏措叔叔。」
驚風一看是野伏措,趕緊沖了上去,野伏措也是一愣,這才想到自己把驚風剛剛遺留在了後面,臉色一紅,甚是不好意思。
「你們到底是誰啊?來我們家做什麼?」
念嬌叫嚷道。
「這是我叔叔,我們倆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好像掉下來的,醒過來就在這里了。」
驚風回答。
「鬼才相信你們呢?」躲在念嬌背後的小女孩伸出頭來喊了一句。
「小姑娘,我們真的是掉下來的。」
野伏措插了一句。
「那你們又是誰呢?」野伏措接著問道。
念嬌道︰「我是念嬌,這是我妹妹念奴,這個是我們的狗,叫阿奴。」
念嬌剛說完,念奴插嘴道︰「不對,我們的狗叫**。」
看得出來,兩姐妹也是互相斗的主。
「你們的大人呢?」
驚風跟著問道。
「我爺爺出去了,馬上就回來。」
念奴從念嬌的後面探出頭來說道,隨即又躲到了念嬌的背後,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出去?小姑娘你能告訴我們怎麼出去嗎?」。
野伏措一听她們說爺爺出去了,來了興趣。
「不能,爺爺說過,出口是秘密,誰都不能說。」念嬌仰起頭說道。
突然,一道影子從洞穴口飛了出來,直接沖向了野伏措和驚風,野伏措下意識地運起真元一擋,人立刻飛出幾丈遠,背部撞在了石壁上,口中的血從嘴角溢了出來。
「叔叔。」
驚風趕緊跑向野伏措,從地上攙起野伏措。
影子落地。
是一個背著竹簍的老者,頭發已經花白,腰也彎了,但是依舊是精神矍鑠的樣子。
「爺爺,你回來啦。」
兩個小女孩一看是爺爺回來了,趕緊沖了過去。
老者把兩個小女孩攏到身後,兩眼發出凌厲的光直射向野伏措道。
「你們是什麼人?」
「對不起老爺爺,我是驚風,這是我叔叔野伏措,我們兩是從上面的森林掉下來的。」
驚風使勁扶著受傷的野伏措。
「前輩,無意冒犯。」
野伏措一說話,嘴角就流出了更多的血。
听到這里,老者才放松了警惕心。他說道︰「你別說話,受了我一擊還沒死,你應該有落塵境了吧?」
野伏措痛苦地點點頭。
這時,念嬌從老者身後說︰「爺爺,他們看起來不像壞人,你救救他叔叔吧。」
老者對著念嬌慈祥地點點頭。
然後兩手在空中一抓,本來還是斜靠在驚風身上的野伏措就飛了出去,飄在半空中,老者伸出另一只手,在空中比劃了幾下,野伏措的身體也翻滾著。然後老者一松手,野伏措穩穩落在了地上,臉色好了很多。
野伏措抱拳對老者說道︰「謝謝前輩救命之恩。」
老者揮揮手,其余四人跟著老者走到茅屋的院子里。院子里有張石桌子,老者示意野伏措坐下,然後拿出一顆黑色的藥丸一樣的東西讓他服下。
野伏措剛把藥丸放進口中,便覺渾身上下真元涌動,他趕緊閉起雙眼,盤坐在石凳上。雙手交錯。體內真元東突西進,好似兩條真龍在體內翻涌。他能感覺到四周的自然元素都向他靠攏,然後和身體合化歸一。
野伏措心中喜不自禁,這應該是突破落塵達到馭雲的征兆吧。他加緊了真元的調動,可就在這時,真元又像不听使喚一樣,都散開了,再想運功,已經感覺渾身乏力了。
「欲速則不達。」
老者慢悠悠地說道,然後遞上兩杯散發著清香的水給他們。
「現在,從頭到尾告訴我你們遇到了什麼吧。」
老者坐了下來。野伏措不敢隱瞞,從頭到尾到幾天來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老者。
听完,老者陷入了沉思。
老者突然睜開了眼楮,看這驚風說道︰「孩子,把你的腳掌給我看看。」
語氣不容置疑。
驚風不知道做什麼,但是他還是很听話地月兌下鞋襪,露出腳掌。
當驚風伸出腳掌時,所有人都驚呆了,不光是老者,野伏措也驚呆了,驚風的腳掌跟他的父親一樣,空空如也。這也就是說,驚風也是一個注定在武學上一事無成的人。這一瞬間野伏措仿佛也明白了為什麼雲弈叫他把驚風叫給一個人就使命結束了,而不是讓他輔佐驚風重振漠羽的原因吧。
「爺爺,他不能學武!」念奴大喊道。
這一喊,也讓驚風吃了一驚。
驚風在知道父親戰死的時候,並不是不悲痛,雖然小小年紀,但是他想的是自己一定要好好學武,長大了給父親報仇,或許是一種將悲痛化作動力的想法吧。
當所有人看到他的腳掌都驚呆時,當念奴喊出他不能習武時,這一刻,才是他崩潰的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