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程氏一笑，「正好呢！攘攘就開了。」
谷曼曼不由得想起了以前那家那個老大每一次穿新鞋子時候的折騰，攘攘就是把腳硬是裝進新鞋子忍著疼走來走去，新鞋子就不夾腳了，連忙心有余悸的搖了搖頭。
「媽媽，真的小了。」
程氏搖了搖頭，「不小，曼兒，別怕，新鞋子都這樣，踩踩就開了，來，我幫你穿！」
程氏讓谷曼曼站在炕上，她幫她提鞋後跟，提了半天還沒有提上去。
程氏擺弄著谷曼曼的腳看著，谷曼曼都不知道媽媽到底要干啥。
她細細的看著著鞋子，方口的布鞋，腳尖處還繡了一朵花，腳面上一根很好看的布帶子，腳踝處有個扣子，正好鞋帶穿進去，就好了，真的是她喜歡的布鞋樣子，但是咋能穿進去呢！
「來，曼兒，腳尖在牆上踢幾下。」
谷曼曼听話的踢了幾下，果然腳進去了幾分，只是後面的鞋跟還是提不上去。
「曼兒，你先走走。」
谷曼曼小步子在炕上走著，一下一下，腳好疼啊！還越來越疼，「媽媽，我腳疼！」
「過來。」
程氏招了招手，谷曼曼就過去了，滿以為媽媽會讓她把鞋子先月兌了，哪里想到程氏又去提鞋後跟，還是提不上去，自言自語的說，「這也不瘦，剛合適的，咋就穿不上呢！」
谷曼曼心頭一陣惡寒，想起曾經那家的老大那個腳上的小拇指每一次因為壤鞋子，最後變得那樣畸形，好恐怖啊！
她立馬不由得分說，月兌了鞋子，月兌了襪子，去看自己小拇指，差一點掉下一滴淚來，ohmygold，小腳丫子上磨起了個小肉繭，圓乎乎的一個肉蛋蛋，已經相當畸形了。天啦，咋辦？漂亮的腳就這樣沒有了！以後還能挽救的過來不？
她立馬翻身去看喜兒的小腳丫子，也是和她的一樣慘不忍睹，再去看程氏的，也是這樣。
這用肉腳去壤新鞋子，還真是太殘酷了一些，締造出一個個變形的腳丫子，她難以想象在那個封建的小腳時代，纏出來的小腳又會是怎樣的驚悚，還能好看嗎？
太不人道了！
太不人道了！！
不過看著媽媽懷著身子這樣給她辛辛苦苦做鞋子，她心里過意不去，看著媽媽希望的神情，她終是不忍心媽媽失望，「媽媽，要不這樣吧？我去用熱水洗洗，就開了，我穿著。」
但是她想好了，這一次以後，一定要給媽媽做思想教育工作，以後這個鞋子要加大一個號做。
程氏是心疼孩子的，就沒說啥。
谷曼曼用溫水洗了兩只鞋子，終于傳到了腳上。
結果隔了一天，天亮了，鞋子在爐子邊上烤干了，比昨天還緊了。
谷曼曼真是心頭叫苦不迭。
程氏好心的寬慰她，「曼兒不怕，還是要壤的，來，上來，一會我給你穿上，你去院子里走走，今天穿一天，明天就不那麼難受了。」
谷曼曼看著程氏眼中殷切的希望，還是妥協了。
先把腳面弄進去，她對著那牆壁踢了不知道多少腳，大拇指都酸痛了，終于鞋後跟被提了上去，又開始另一只腳。
整整花了半個多小時，才穿好了兩只鞋子。
谷曼曼踩著那鞋子，一腳深一腳淺的去了院子里，四面都緊緊地擠壓著她的腳的每一寸肌膚，沒走一步，她感覺就像人魚踩在刀尖上一樣，熱辣辣的疼。
原來這讓她羨慕了那麼多年的新鞋子，穿起來這麼不容易。
她看著那紅花花的鞋子，有些熱淚盈眶，最後越走，腳越放不下去了，血淋淋的疼，特別是腳趾的指甲蓋處，更是疼得不一般。
她趔趄的回了南房，「媽媽，你就饒了我吧！再走，我就要瘸了！」
看著谷曼曼的樣子，程氏也不忍心，「曼兒，新鞋子就這樣的，要不你先月兌下來，下午你再去踩踩。」
谷曼曼立馬將那勒的生疼的鞋子月兌了下來，腳上立馬沒有了擠壓的束縛，那叫一個舒服啊！
她像一個大字一樣躺在炕上，長出了一口氣。
這天下午，曼兒的小姨，陳氏的妹妹程芳來給她家煉豬肉了。
她家過年的豬殺了好幾天了，程氏不能切肉，谷曼曼太小了切不動，就不要指望谷懟懟和張氏會好心的來幫這個忙。
三爸家的年豬還是爺爺發了火把張氏派遣下來幫劉氏煉了裝進了肉缸。
「姨，你來了。」
谷曼曼一看程芳推著自行車進了門，立馬高興地迎了上去，拉住了程芳的手。
「曼兒，來讓姨抱抱。」
程芳高興地停好了車子，將谷曼曼抱起來在空中丟了一下。
「姨，喜兒也要。」
看看，她家的小妒夫又來了。
程芳放下了谷曼曼將谷大龍抱起了在空中丟了兩下，立馬傳來谷大龍樂嘻嘻的笑聲。
谷曼曼小鄙視的瞪了一眼谷大龍。
程芳兩邊拉著谷曼曼和谷大龍進了南房。
程芳和程氏兩個人拉了一會家常。
「芳子，爹身體好嗎？」。
「好著呢！姐，你放心。」
「芳子，你這走了，家里誰做飯呢？」
「大哥做飯呢，爹讓我給你帶了十塊錢，說是讓你胎里想吃啥買點，別舍不得。」
程芳說著從兜里掏出十塊錢塞給了程氏。
程氏不由得哭出了聲，「芳子，這錢，我不能要，咱家也苦難，程洛還上學呢，我不能要。都是我沒用，一年到頭，都沒有錢給爹稱一斤茶葉帶過去，也沒有錢給爹，我都嫁出來的人了，咋還能要爹的錢呢。」
程氏越說哭得越厲害，這多少年來，她就沒錢盡孝心，谷家活忙，一年到頭才能會一次娘家。
這時谷明忠從溝里挑了一擔水上來，正好听見了程氏的話，心里頭算算的，他的丈人（岳父的意思）每年有啥都捎帶過來，知道他家日子過得不好，他都沒有錢給買些什麼，唉！他嘆了口氣，「她娘，你別哭，都是我沒用，等我們日子好過了，一定孝順著他老人家。」
「芳子，好啊。」
「姐夫好。」
寒暄了一陣子，程芳就開始忙活著給谷家辦家了，先是發面，然後生了豆芽，生了大豌豆（菜豆，當地叫大豌豆），掏了些蘿卜，用茬子（就是現在那種多功能削菜器）把蘿卜弄成了絲。
谷曼曼燒火，鈍了一大鍋的水，把弄好的蘿卜絲放進去淖了淖，半熟的時候用鐵絲網成的漏勺過了水打出來，在涼水里涮幾遍，撈出了捏成圓疙瘩，放在外面凍去了，等凍實了，過年的幾天就可以拿一個切著炒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