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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利劍長庚

待到次日清晨,兮若在集鎮上尋了個馬商,散些銀子買了兩匹好馬,兩人不走河道,改行陸路。何星飛久居海島,本不會騎馬,兮若細細教他,倒學的也快,兩人盡挑平坦的官道,策馬而行,往蘇州城去。

沿途兮若憂心忡忡,不似往日言笑晏晏,何星飛知她報仇心切,心中沉重,也不說些什麼,或看些名山大川,或背背所習心法,倒也自得其樂。

一路上,但凡看到紙團上所標注的客棧他便立即投宿,而那黑衣人也似早已將他們所行路程算定,每日抵達相應客棧,已是星光點點,兮若也不曾有所懷疑。

每每午夜時分,黑衣人便如約而至,將那部經書上的內功心法,細細教他。初時,何星飛白天騎馬趕路,晚上熬夜練功,覺得疲憊不堪,一身骨頭都快要散架。漸漸地,這樣一天天練過來,後來竟然感到體力充盈,沒有絲毫疲勞,丹田中氣息勃勃。

兮若見他轉變頗大,也暗暗叫奇。兩人經過江城、廬州、金陵,已漸漸接近蘇州。

這一夜,黑衣人合上《下部贊》,說道︰「小子,再過得幾日,你們便可到蘇州了,如今這部經書你已完全學完,我也該走了。不過你千萬不要以為你玄功已成,以後你定要每日多加練習,切不可半途而廢!」

這一路走來,黑衣人每夜前來教他武功,兩人雖從不談其他事情,但今日便要分離,心中竟隱隱有些依依不舍了,何星飛點了點頭,說道︰「前輩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只是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月光之下,黑衣人詭異一笑,道︰「這卻不用急,說不定很快便可再見。」說罷,也不告辭,翻身出窗,去的遠了。

何星飛見他說來就來,說走便走,一時望著窗口,嗟噓不止。

又過得三日,兩人已到了蘇州城門外,只見那城門高高聳立,氣勢宏偉,城牆上築有不少凸出的馬面,模樣駿健。

兮若策馬立于門下,回想起當年與葉遠宏每每外出歸來,騎馬乘轎經過此門好不威風,如今故地重游,卻是形單影只,落寞無助,心中陣陣地發痛。

何星飛見她秀眉緊蹙,神情凝重,不由憐惜萬分,拉過她的手,柔聲道︰「兮若……」

葉兮若轉頭看他,見他目光之中盡是關切之意,苦笑了下,道︰「我沒事,星飛大哥,我想去先我家山莊看看。」何星飛點頭道︰「嗯,我們這就便去。」

兮若領著何星飛穿街過巷,往虎丘而去。她遠在海島之時,不聞不想,倒也心平氣和,如今故居轉眼便到,卻漸漸急切起來,一顆心猛烈地跳動著。

星飛看她行的甚快,怎奈騎藝不精,只得遠遠的綴著。過了山塘街,便到了虎丘,何星飛下得馬來,舉目四眺,便沒看見什麼山莊,只見得周圍地上皆是殘垣斷壁,焦土黑木。

兮若騎馬立在他前面,削肩瑟瑟抖動。星飛正待上前詢問,突然看見她「噗」地噴出一口血來,身子一斜,就要載下馬去。

何星飛見狀大驚失色,腳猛地一蹬地,向她奔去。他心中一急,這些時日所練的真氣登時催動,竟憑空滑行數十步,直落到兮若身側,一把抱住她。

他沒有料到自己一躍至此,腳上不備,摔了下去,兩人一齊跌倒在地上。兮若經他一摔,醒轉過來,嘴角兀自掛著一絲鮮血。

何星飛也顧不得身子被滿地碎瓦磕地火辣辣的痛,拼命將她抱在身上,生怕她摔了,大聲喚道︰「兮若,兮若,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兮若牙齒緊緊地咬著嘴唇,磨出了一道血印,伏在星飛身上,恨恨地道︰「畜生!一群畜生!他們竟連我們葉家這片基業不肯放過!」她平日里嬌弱愛哭,此時卻是滿臉都是深深的恨意,一滴眼淚也不曾落下。

她輕輕推開星飛,站了起來,緩緩地向殘垣斷壁中走去,走得幾步,腳下不知被什麼一絆,幾欲跌倒。

兮若低頭看去,原來是以前掛在山莊正廳中的那塊匾額,「藏劍非攻」四個大字早已被燒作黑色。兮若的腦海中又浮現起遇難的那天,葉遠宏在這匾額下萬念俱灰的一嘆,撫著這塊匾,一腔悲意盡化作仇恨,只是抽泣,卻掉不下眼淚了。

何星飛跟在她身後,正要出言寬慰,只听兮若恨恨地道︰「星飛大哥,你無須安慰我,我的眼淚已經流干了,從今日起,不會再落一滴眼淚。」

何星飛見她神色幽怨至極,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卻听見這片焦土那頭有雜亂的腳步聲響起。此時他玄功初成,耳力目力已是大不同從前。

只听一人說道︰「已仔細搜查了數月,卻怎麼還是找不到那地下幽宮的入口。」又一人說道︰「你自找你的地宮好了,卻將他山莊全部燒毀,終是不妥。」

第三個人道︰「師哥,你管他女乃女乃的妥不妥,人都不在了,還要這勞什子山莊做什麼。」第一個人道︰「陸瀟然先生這話才是在理。」

那陸瀟然哈哈大笑,很是得意。那第二個人又道︰「天志宮極為神秘,幾百年來也未有人尋到過,只怕並非在此地。」

三個人邊走邊說,踏著滿地殘骸,漸漸走來。

兮若抬起頭,看見當中一人形貌勇武,傍邊兩人皆是一襲青衣,竟是趙泰阿與那什麼「鹿門二仙」。她心中正是悲憤,相見之下,一雙眼楮幾乎要噴出火來,一時間血脈賁張,也管不上其他,一手抽出鎮星,便沖過去。

那三人不料這廢墟之中還有人在,都吃了一驚。兮若手腕一抖,使出「春眠不覺曉」中的「寸草春暉」,斜斜地向趙泰阿心胸刺去。

趙泰阿匆忙拔出佩劍,擋住攻勢,仔細一看,見來人居然是葉兮若,轉驚為喜,嬉笑道︰「我的大小姐,你倒命大,竟然還沒死,長得倒是越發美貌了,急沖著我來,卻是想我了嗎?」

兮若狠狠地呸了一聲,道︰「你這個喪盡天良的叛徒,我是日日夜夜的想著你,卻是想著在你心上刺幾個透明窟窿!」

原來鹿門二仙中那胖的便是陸瀟然,他見兮若未死,手舞足蹈地奔過來,道︰「哈,原來你落入東海也沒死,好得很!」

何星飛見他瘋瘋癲癲地朝兮若而去,心中著急,挺身而出,擋住他道︰「你要做什麼?」

陸瀟然見平地里冒出個小子,也不把他放在心上,隨手一掌拍向他胸口,道︰「老子要做什麼,卻管你什麼事?」

何星飛胸口遭他一掌,連退了幾步,坐倒在地,口中一甜,吐出血來。卻見那陸瀟然擊了他一掌,自己卻像只斷線的風箏,直往後飛去,摔落在地上。

陸瀟然縱身躍起,滿臉懼色,哇哇亂叫,大呼邪門。原來星飛情急之下,玄功催生,那陸瀟然又是隨意一掌,沒有絲毫防備,竟被他勁力反彈將自己的掌骨折斷了。

他那瘦子師兄看見這等場面,也是驚異無比,走到陸瀟然處,默默地幫他接骨。

卻看兮若那邊,「春眠不覺曉」雖是四季劍法的入門招式,她在忘憂島日日練習,早已純熟,趙泰阿的泰阿劍雖利,一時之間,也找不到破綻,兩人越打越快,身邊盡是陣陣劍影。何星飛才練得幾日劍法,不知如何幫忙,看見兮若一味狠斗,不禁捏了把汗。

兩人又斗了幾十劍,趙泰阿「哈哈」一笑,道︰「大小姐,你這入門招式可練的甚是熟練,卻看我這招你如何應對。」他說罷,橫劍一振,立時變了招數,兮若看了臉色微變,暗道,這賊人竟已經練到了「仲夏苦夜短」。

她心中一驚,劍法登時亂了,左支右擋,嬌喘吁吁,眼見便要輸了。何星飛看她漸漸不支,抽出長庚,一躍數丈,也不講什麼劍法劍招,大力劈下。

趙泰阿眼看就要取勝,不料斜刺里殺出個人,忙揮劍去擋。何星飛剛才擋了一掌,對駕馭體內真氣已有了些心得,見趙泰阿劍來,暗想他的劍勢比起海魚尚且慢了幾分,我便把長庚當做魚叉好了。當下運足氣力,長庚一劈之下,竟將泰阿平平斬斷。

趙泰阿見生平所持神劍竟然被斷,一時驚訝萬分,手握斷劍,往後連縱了幾步。

兮若剛才神經緊繃一味狠斗,見星飛一劍將泰阿斬斷,頓時松弛,手上一軟,鎮星竟然掉落到地上。

此時,趙泰阿一方寶劍被斷,見何星飛手中長劍極為鋒利,不知他底細,不敢妄動。鹿門二仙那邊,才接好掌骨,正在觀望。葉兮若與何星飛這邊,一個手足已軟,一個不會武功。三方一時間相視而立,僵持不動,這番場面,雖然十分滑稽,卻是驚險異常。

過了良久,只听陸瀟然狠叫一聲︰「小子,再來吃我一掌!」

他打破沉寂,一躍而起,舉起斷掌,擊了過來。何星飛見他氣勢洶洶,竟還拿斷掌來攻,畢竟生平第一次與人過招,心中驚慌,忙運真氣抵御。

那陸瀟然右掌一縮,突然凌空換成了左掌,這次他知道何星飛高強,不敢怠慢,使出了十分勁力。

何星飛見他掌風大作,一時寒氣列列,破空有聲,心下一陣慌亂,所具真氣便散了一分。被他一掌按在胸口,只覺得一道寒氣透過心房,五髒六腑好像盡皆碎了,耳邊嗡嗡做聲,眼前一黑,就昏死了過去。

趙泰阿見他原來如此不堪,驚懼之心大去,想到斷劍之恨,揮起只剩半截的泰阿便向他頭上砍去。

兮若見何星飛七竅盡流出血來,癱在地上,也不知是生是死,又急又恨,雙臂一張,擋在他身前,冷冷地道︰「趙泰阿!你個不得好死的惡賊!你要殺他,便先殺了我。」

趙泰阿獰笑道︰「葉大小姐,本來你這般美若天仙,我可舍不得殺你,只不過這次你卻非死不可了!」說罷,提劍便要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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