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中多山脈,有些景致不錯,加之山中清淨,靈力上乘的山峰,便就被燕州中的宗派佔據了,在其中開闢自己的道場。
大楚朝自從將太學宮從朝野中清洗之後,有心人就都明白,大楚朝對宗派勢力是極為不喜的。某些有遠見的宗派修士,便就悄無聲息的將門派遷出大楚朝,在北疆中找到一處山峰,作為自家的道場。
而大楚朝之後做出的反應,也的的確確讓許多宗派修士心中發寒。但凡是大楚朝軍隊攻佔之處,必然另有一隊兵馬,在大楚朝軍隊所佔據之處清掃其中的宗派勢力。但凡有不肯低頭的宗派,都是從上到下滿門斬殺,一個不留的。
這種事情,便以燕雲侯做得最為徹底。但凡是他所率領的部隊所到之處,從來都是不同當地的宗派多說什麼言語,望望是揮兵直上宗派道場。只要敢牙崩半個不字,邊就是一場好殺,再也不給第二次機會。
征討北燕之時,燕雲侯做得更為決絕。但凡是沒有主動前來投軍的,便全都被燕雲侯揮軍殺上山門,斷了一門的香火。其中的冷酷果決,即便是時隔多年,也依舊讓清楚當年之事的人心中膽寒。
翠映群山,高山流水。
此處正是燕州中一道山脈中的山峰,方圓近百里便全都是山峰峽谷,同燕州中的城池根本沒有交接。
乘風劍門當年的前輩先師也是有遠見的,正是因為看中了此處同塵世間沒有多少交接,加之山中靈氣充沛,便就選定了此處當做宗派的立身之處。
燕州向來便是兵家相爭之處,不過兩國之間戰火再如何的猛烈,也無法燒到深山中的乘風劍門身上。為了謹慎起見,乘風劍門門規中甚至便有明文規定,若是燕州中有兩國爭斗戰爭,乘風劍門上至門主,下至弟子,便絕對不能隨便在燕州中行走,免得沾染是非。
乘風劍門在燕州中也算是不大不小的門派,相比于玄殿這般的北疆頂級武力自然要相差不少,但是相比燕州中的二流門派,便也要強上不少。平日里沒人來招惹乘風劍門,乘風劍門也樂得不去招惹事端。
只不過俗話說得好︰現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今日里,乘風劍門想要繼續逍遙下去,怕是有些難了。
山峰之間,一道流光劃破山谷中的寂靜,帶著轟然音爆,轉瞬間便已經轉過了數十個山頭,來到了乘風劍門道場所在的山峰之前。
流光緩緩綻放,一個白衣年輕人緩緩的化出身形。
腳踏金光遁盤,周身y n陽二氣環繞,全身上下一襲白衣,片塵不染。
年輕人將山峰周圍的情形看了一遍,口中低聲贊嘆道︰「果然是一個不染俗氣,不沾塵緣的好去處。」
他將周圍的風景看了一陣,提起開聲,對著乘風劍門的山峰朗聲道︰「大楚朝裴東來,請見乘風劍門掌門!」
「大楚朝裴東來,請見乘風劍門掌門!」
「大楚朝裴東來,請見乘風劍門掌門!」
裴東來將這一句話說了三遍,口中再沒有言語,靜靜的站在虛空中,等待著乘風劍門的反應。
方才他一番飛遁營造出來的聲勢,乘風劍門必然已經有人知曉。此刻他的三聲言語,更是用上了傳音的手段,方圓數十里內都能夠听的清清楚楚,乘風劍門自然沒有听不到裴東來言語的可能。
事實上配的給你來裴東來想的一點不差,乘風劍門的確在裴東來飛遁間,便已經發現了裴東來的蹤跡。裴東來的三聲叫喊,更是讓乘風劍門中的門人听得沒有一點遺漏,清清楚楚的入耳。
只不過裴東來自稱大楚朝來人,乘風劍門的門人心中,便已經有了幾分的不喜。他們清楚大楚朝的作風,每每攻佔下一處地界之後,便要率兵懾服這之間的一應武修宗派。不過這些宗派征討大軍也算是有規矩的,往往便是第一回派遣使者前來探探口風,若是沒有一點說和的可能,那便一拍兩散,兩方開戰。
除了那個不問青紅皂白,只要有一點不合心意便要滿門斬殺的燕雲侯之外,大楚朝的宗派征討大軍,都是遵循的這個流程。
乘風劍門眾人心中正是存了這個念頭,才以為裴東來不過是一個使者而已,口氣卻是不小,一上來便要請見掌門。因此在乘風劍門掌門默許之後,便沒有任何一個人回應裴東來,存心要給裴東來一個難看。
裴東來等了約莫半柱香功夫,見乘風劍門並沒有任何回應,心中登時便就明白了過來。
他心中一聲冷笑,手指輕輕一扣一彈,便彈出一道土黃之氣來。
在龍虎交濟周天圓滿功的加持下,裴東來體內的一道山脈地氣已經凝練無比,即便是平日里用來當做攻擊的手段也是可以的。只要是這一道山脈地氣沒有被損傷了根本,即便是受了一點損傷,也可以自行復原過來。
山脈地氣迎風變大,頃刻之間便就變得有十里大小,黃m ng的一片,罩住了一片天空。
裴東來提上一口氣,口中喝道︰「大楚朝宗派征討大軍,裴東來!」
心念一轉,山脈地氣飛速運轉,以填海遮天之勢,撞向乘風劍門所在的山峰!
「前來拜會乘風劍門掌門!」
轟!
隨著裴東來言語聲落地,山脈地氣已經撞上了那一座山峰!
山脈地氣本就是一座內有龍脈分支的高山的精華之氣,其中的力量,便同一座高山一無二致!
山脈地氣撞上乘風劍門所在的山峰,便等同于一座山峰同乘風劍門的山峰相撞!
更要緊的是,這一道山脈地氣不同于其他山脈地氣一樣普通,而是被裴東來體內龍虎交濟周天圓滿功加持之後的。不說其他,單是多出來的一道y n陽盤剝之力,便已經勝過其他山脈地氣許多了。
轟隆隆!
山脈地氣撞上乘風山,登時將乘風山撞得一陣搖晃。乘風山一陣轟隆隆作響,竟然緩緩的裂開不少。
幾乎就在山體開裂的一瞬間,乘風劍門中的房舍、樓閣,便都一起搖晃起來。有些本來便不太堅固的樓閣房舍,更是在這一擊之後緩緩的倒塌。
霎時間,原本還一片冷冷清清,渾似沒有半個人影的乘風山,瞬間熱鬧了起來。乘風劍門弟子的呼喝聲,樓閣倒塌聲,以及大地的震動聲,便全部摻雜在了一起,讓一個乘風山熱鬧的同一鍋亂粥無二。
山體開裂可非同一般,若是裴東來有心葬送了乘風劍門,只要全力將山脈地氣多砸上幾下,便能夠讓這乘風山的裂縫持續增大。雖然就裴東來目前的修為而言,還沒法將這乘風山就此抹平,卻也能夠借助山脈地氣的力量,讓這乘風劍門道場不復存在。
不過裴東來一擊之後,便就沒有第二次出手。他操控著山脈地氣轉移到一旁,並不收起,也並不發動攻勢,只是遠遠的停著,隨時等候裴東來的調遣。
「不知貴客前來,有失遠迎,還望貴客恕罪。」
哈哈哈一聲長笑,一道青幽幽劍光從乘風山中射了出來,在裴東來身前不遠處停下了。
一個中年道人腳踏劍光,面上帶笑,不等裴東來言語,便向著裴東來告了個罪。
「在下裴東來,還未請教閣下名諱。」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這道人都不曾將乘風山上的事情提起,裴東來也斷然不會提起這一茬。
「貧道青松,乃是敝派掌門人。方才門中別有事務,不曾及時迎接貴客,還望貴客海涵。」
青松道人如同絲毫看不見乘風山上的情景一般,向著裴東來笑著說道。
他不僅看得見乘風山上的情景,更看到了裴東來的手段。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有現在的這個面目。若是尋常人等敢于在乘風劍門周圍鬧事,做出損傷乘風劍門的勾當,哪里還有什麼廢話,便都是一劍斬殺過來。
只不過裴東來不僅身份敏感,手段也是一等一的高強,雖然他看起來不過是神通境界大圓滿的層次,但一招便撼動乘風山的手段,也是清清楚楚擺著的。
青松道人清楚先前估計錯誤,此刻心中也來不及懊惱,只想著同裴東來套上幾句話,想要盡可能多的得到一點有用的消息。
裴東來心中想的便要簡單許多,他只是覺得「伸手不打笑臉人」是應該的,青松道人同他笑呵呵的,他也願意同青松道人有個好臉s 。
青松同裴東來報過了自家的名號,正要同裴東來再言語幾句,心中卻突然一動,想到了一點其他的事情。
心中越是琢磨,青松道人便覺得這件事情越是可能。他望著一身白衣的裴東來,問道︰「貧道問個不該問的,還望閣下海涵。」
「請講。」裴東來點頭應道。
「閣下自稱裴東來,莫非便是先前鎮北軍中,那位裴東來,裴都統麼?」
青松道人猶豫了片刻,口中問道。
他這言語問的裴東來一怔,不過裴東來也並未多想,點頭應道︰「不錯,在下先前曾在鎮北軍中走動,前些日子朝廷降旨,便將東來調入了宗派征討大軍中。」
是了,是了!果然是他!
青松道人听見裴東來的言語,此刻心中只有無邊的慶幸!
就是他,就是那個燕雲侯之子,就是那個身在軍中,卻能夠任意驅使妖族以及燕州內宗派修士的裴東來!
青松道人先前便有耳聞,說是燕州中的楚朝大軍中,有一個年輕人名叫裴東來,手下真是好大的勢力。身旁不僅有一個讓人看不清虛實的高手,更有一大票妖族高手在側,隨時听從他的號令。到了後來,甚至有人說裴東來身邊,另有一個修為絕高的道門修士出現過,從那道門修士的境界手段來判斷,極有可能是玄殿背後的真正執掌者,清玄真人。
就算這些都是謠傳,但是兩月前燕州j 戰時,不少在燕州中數得上,叫得出名號的宗派掌門人,便都進入了楚朝大軍。這一點是絕對的做不了假的。乘風劍門因為平日里極端低調,故而名聲不顯于外,因此竟然並沒有被楚朝軍隊征召。
裴東來望著此時此刻心中思緒完全的青松道人,口中道︰「在下此次前來,便是想要同掌門人商量一件事情……」
「裴大人不必多言!」
裴東來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緩過神來的青松道人打斷。青松道人望著裴東來,面容嚴肅。他向著裴東來鄭重的行了一禮,口中道︰「乘風劍門,日後便以裴大人馬首是瞻。」
以裴東來馬首是瞻,這同服從大楚朝,可是有著大大的不同。裴東來何等樣的心思,當下便就想到了這青松道人心中的主意。
他並非願意服從大楚朝,而是願意服從裴東來。
這麼簡單?
雖然裴東來心中已經猜到了,卻依舊不能相信這件事情能夠如此簡單的完結。
先前燕州中他做出的那好大的聲勢,裴東來此刻已經忘了個差不多,心中也並不以為那是多大的事情。要知道當日里的事情,大半都是鄭鳳圖從中操縱的,裴東來只不過是頂著這麼一個光環而已。
但是在他人看來,即便是只頂著這個光環的裴東來,那便已經足夠的嚇人了!
「哈哈哈,青松掌門有意協助東來,這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裴東來心中一轉,定下了一個計策。他同青松道人客氣兩句,說道︰「既然青松掌門願意歸屬于大楚朝,那不如便帶著同門弟子一起,同東來前去軍營中停留,青松掌門意下如何?」
裴東來如此的言語,便是在試探青松道人。須知若是真的如同他說的一般,便等同于讓青松道人連同整個乘風劍門,舍棄了乘風劍門的道場基業,真真正正的完全歸服于裴東來了。
裴東來只待青松道人口中拒絕,便要同青松道人好好的見個真章。不曾想青松道人聞言並未有一絲著惱,面上反而有兩分喜s 。他向著裴東來一拱手,口中道︰「裴大人美意,貧道感j 不盡。貧道這就傳令下去,讓本門弟子收拾行裝準備出發。不過有件事情,還需要先同裴大人說上一說。」
「乘風山乃是乘風劍門祖上遺留下的基業,今日乘風劍門雖然歸服了大人,但是祖宗基業卻也不能拋下不管。貧道想要留下幾個門人弟子,留在乘風劍門的道場中,看護歷代祖師傳下的基業。」
「這是自然。」
這要求合情合理,裴東來當下便也就應承了。
青松道人果然同他說的一般,當即便返回乘風劍門中,讓門人弟子收拾打點,準備隨著裴東來出發。他又留下了幾個門人弟子,留在乘風劍門中看守基業,免得道場被人損壞。
一個門派想要將一切打點完畢,哪有那麼容易。等到乘風劍門的門人弟子做完了一切準備,便已經過去了大半天時間,到了傍晚時分。
夜間行路對于修士而言,並不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裴東來一聲招呼,便就帶了數百乘風劍門門人,返回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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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東來這一去,帶來了不少好手啊。」
呂滔歪歪的靠在城門口,看著不斷進入吳城的宗派修士,口中嘟囔著說道。
一揚脖子,呂滔就這酒葫蘆飲下一口酒。但不過一兩息功夫,便又苦著臉將一口酒噴了出來,面s 難看之極。
「呸呸呸!吳城這地界怎麼都是這般的口味?此處離雲峪關中只怕也不遠吧,這釀酒的工藝口味未免相差太多了。」
「不喝,那就拿來吧你。」
宋敬听著呂滔滿口怨言,從旁一滑手,便將呂滔手中的酒葫蘆奪了過來。宋敬飲下一大口酒液,閉目片刻,口中方才吐出一口酒氣來。
他看著一旁的呂滔,撇嘴說道︰「這種烈刀子一樣的酒,是給咱這種爺們兒爽口的。像你這樣的,便只能去喝那些柔柔綿綿,沒有半點火力的娘們酒了。」
宗派征討大軍進去燕州,便在吳城停了下來。吳城雖然是一座小城,但是數萬兵馬還是容納的下的,只不過相比大城而言,吳城作為軍隊駐扎的城市,便有些不太合適了。
本來最合適兵馬駐扎的,便是燕州的中樞,燕州城。只不過當日燕州城j 戰之時,燕州已經被毀了個三四成,加上燕州城被地底魔氣整體洗練過一遍,久住在那里,尋常士兵怕是禁受不住那種殘存的肆虐狂暴之氣。
再者說,燕州城內還有一道地底魔界大門,雖然鄭鳳圖將之強行鎮壓了一次,但是裴東來心中並不放心。他單獨前去的話,自然無礙。不過率領著一眾士兵前往燕州城中,那便是極為不明智的做法。
「咳……東來也真是夠厲害……咳咳,昨兒個清早便匆匆忙忙的走了,幾個清早便……咳咳,帶回這麼些個好手來,真是,真是讓我吃驚啊。」
呂滔同宋敬一番扭打,將酒葫蘆奪在了手中。他皺著眉灌下去一口,便覺得xi ng中一股烈火熊熊燃燒起來,嗆的頭都是昏昏沉沉的。言語之間,也被牽扯的咳嗽不斷。
「裴老大自然是極有手頓的,你若是能夠想得通裴老大的手段,你不就是裴老大了麼?」
宋敬劈手搶過酒葫蘆,斜眼望著呂滔說道,他平日里雖然也叫呂滔一聲呂老大,但是一到了該嘲笑呂滔的時候,宋敬便將這件事情忘到了腦後去。
「哎呦呵,你個傻大黑粗,敢這般同我說話兒?」
呂滔l 胳膊挽袖子,望著宋敬道︰「今兒個就是今兒個了,你呂爺非讓清楚你呂爺的手段。」
「開你媳f 的大tu 的,我還怕了你不成……」
宋敬口中回罵一聲,當下便要同呂滔較量較量。
「呂伍長,裴將軍有請。」
正在這時,一個傳令兵快步跑來,向著呂滔說道。
「曉得了。」呂滔聞言,不再同宋敬多做糾纏,點頭應道。
到了吳城城主府時,侯君集裴東來二人便早已經坐在了大殿中。
見到呂滔前來,裴東來向著呂滔一點頭,說道︰「阿滔,乘風劍門的門人,已經全數入城了麼?」
「不錯。乘風劍門三百一十九名弟子、長老,一名掌門人,已經盡數入城。」
東來應了一聲,向著侯君集說道︰「君集,這三百二十人,便將他們安置在軍營之外,不要讓他們進入軍營。安排他們的地方,也不要同軍營太遠太緊。」
「明白。」侯君集點頭應道。
「嗯……」
裴東來心中思忖一陣,手中一轉,將碧落幡招了出來。
碧落幡中白光吞吐,登時落下了一道青s 霧氣。
「你暫且領了這巽木虎前去,回到軍營之後,便將這巽木虎放開來。」裴東來向著侯君集交代完了,轉頭對著巽木虎說道︰「你可化在軍營中,充當軍營的守衛,切莫被他人發現了你的行跡。入夜之後,一旦有身懷殺機的人想要潛入軍營,便將之斬殺了,明白麼?」
「小的明白。」巽木虎受到天地浩然正氣的催化,早已經有了口吐人言的本領,此刻說起言語來,同常人無異。
「東來,你這布置……」
呂滔听著裴東來一一布置,疑hu 道。
裴東來回來之時,便讓他守在城門處,觀察進入吳城的乘風劍門武修。呂滔不明所以,卻也照做了。
現在听著裴東來的布置,呂滔心頭疑hu 更甚。
「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裴東來笑笑,向著呂滔說道︰「我同乘風劍門一起回來的時候,乘風劍門一共是三百二十八人。我中間借故軍中有事,便先行回來了。」
「而現在,乘風劍門中,便只剩下了三百二十人。」
「今日打開城門,進城的便只有乘風劍門中人。另外八人必然不在城中,而在城外。」
「至于他們到底在城外做些什麼麼……到了今晚子時,想必就有個結果了。」
裴東來目光微涼,口中緩緩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