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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4-02-06

唐沁的話還未說完,莫降就站了起來——或許是躺的時間太久了,他剛剛站起身來,就晃了一晃,差點摔倒。

唐沁急忙扶住了莫降問道︰「莫降,你要做什麼?」

莫降扶著額頭說道︰「有時候,袖手旁觀看著無辜之人去送死,比慫恿他們去死,更為殘忍——沁姐姐,我必須去阻止他們!」

「你不要命了?!」唐沁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嚴厲︰「你現在這個樣子,又怎麼去救他們?」

「這個樣子?我怎麼了?」莫降試著揮臂握拳,卻感到一陣乏力……

「意識到了吧唐沁幽幽說道︰「你中毒了

「中毒?」莫降皺著眉說︰「不是餓的麼?」

「你真沒有意識到?」唐沁無奈的嘆道︰「你難道就沒有發現,身上少了什麼東西?」

「少了東西?」莫降聞言,急忙將自己的身體檢查一遍,最終的結果讓他長出了一口氣——該有的東西都有,零件一個不缺,只是……自己原本背在身後的那件法袍,不見了。

唐沁幽幽解釋道︰「紫玉長老的法袍,又喚作‘至毒紫衣’,堪稱人世間最毒之物,因為法袍里裝滿了毒藥,時間一長,毒性難免浸透到法袍之內,這樣的法袍穿在身上,就好比被毒藥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甚至于紫玉本人,因為長時間穿著這件法袍,身體也受到了嚴重的損傷,更何況你這個對毒藥一竅不通的門外漢,又怎麼可能不受到影響?」

「原來,那天在湯矮虎的帳內,彭螢石說的是真的莫降聞言,不禁點了點頭……

「也就是你福大命大,沒有將它穿在身上,只是疊好了背在身後——不過,因為前幾日你餓著肚子,身體對毒藥的抵抗力大大減弱,所以才會中毒暈倒,若不是我們發現的及時,現在恐怕早就毒入骨髓神仙難醫了!」唐沁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你剛剛蘇醒,身體內的余毒尚未排除干淨,所以現在你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養……」

「沁姐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莫降點點頭道︰「但是那些瑤人,我不得不救!」說著,就要掙月兌開唐沁的手掌。

「呸!誰是為了你好?」唐沁搖搖頭道︰「我把你留在這里,是奉了黑將之命——而且,乖乖听話留在此地,也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一旦出去,你就要以一己之力,面對各大勢力織就的天羅地網,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如果我听你的話,乖乖留在這里,或許能僥幸活命,但是……」莫降轉過頭來,盯著唐沁的眼楮,指著自己的心髒,一字一頓的說︰「我的心,會死在這里!難道說,你真的希望看到,我在這里,走向人生的終點?」

莫降的聲音並不大,但唐沁卻能感受到那句話的力量,虛弱的莫降力氣也不大,但唐沁卻握不住他的手腕——最終,她只能松開手,放他離開……

「姐姐,他跟你的脾氣還真有點像呢唐沁在心里,對那個早已被逐出家門的女孩說……

「你還是放他走了?」趙勝忽然出現在唐沁身前。

「沒辦法,他對我的蠱惑之術完全免疫唐沁回答︰「我完全駕馭不了他

「難道這不是你有意為之的麼?」趙勝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臉的不屑說道︰「你不忍心殺他,又不得不完成黑將交付的任務,所以,只好送他出去送死!」

「黑右車,你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好——我的事,用不到你來管!」唐沁似乎很生氣,丟下一句冰冷的話後,拂袖離開……

趙勝搖著頭笑了笑,似是自言自語般低聲說道︰「師父,看來您說的不錯,亂世之中,人人都是各懷鬼胎,人人都是身不由己,人人都在良心和利益面前掙扎不已啊……」

莫降搖搖晃晃出了帳篷,卻發現原己養傷所在的營帳,正是聖巫居住的帳篷,也就是暗道入口所在的帳篷——自己方才沒認出來,是因為帳篷里的陳設變了……

如此說來,自己在旁邊挖地道偷窺的事,應該也已經暴露了——如果諸子之盟已經全盤接管了這片無人的營帳,那麼自己挖出的土坑,肯定是要被人發現的……

不過,現在也顧不了這些了,要緊的,是要救那些瑤人——可是,望著眼前空蕩蕩的營區,莫降忍不住想︰人都去哪里了呢?

而且,非但瑤民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附近的營寨,也全部都空了——當然,也包括新會的那些民夫們,向南面望過去,只能看那個空曠的營區中,除了巡邏的三五兵丁外,再無他人……

就在此時,在整治河道的工地南側,一場盛大的祭祀活動,已經開始。

主持祭祀工作的,是新任工部尚書,總治河防使,朝廷二品大員,銀章光祿大夫——賈魯。

此刻,賈魯站在臨時搭建的高台之上,高大的身軀迎著風沙,面向高台之下的數萬民夫,站的筆直——此人身材高大,五官端正,一臉的正氣,再加上此時此刻其肅穆的神情,其一人的氣勢,甚至勝過了站立在高台兩側的數十位全副武裝的士兵。

所有的民夫,都注視著賈魯,不僅僅因為他是朝廷高官,不僅僅因為他是這次治河行動的總指揮,更因為此人,是個漢人。

在大乾一朝,能以漢人身份,坐上如此高位的,可謂是鳳毛麟角,而賈魯之所以能擔此重任,只因為此人在水利方面的造詣,獨步天下。

早在去年黃河決口之前,賈魯就曾上書朝廷,指出黃河高懸于地上的河堤所存在的巨大隱患,更大膽的預測了由黃河改道引起的水災,除此之外,他還提出了兩個方案︰「其一,修築北堤,以制橫溢;其二,疏塞並舉,挽河東行,使復故道……」這兩個方案,得到了托克托的全力支持,也正是因為有這兩個方案,這次治河行動,才得以展開。

賈魯相信,只要治河工程能順利完工,那麼黃河歸徐的河道,短時間內將再無大的變遷,決口之隱患將不復存在,屆時,黃河兩岸受災地區勢必將再次變成千里沃野,無家可歸的災民,將再一次回到家園,扎根于此,用他們勤勞的雙手,再一次創造出幸福安定的生活——到時候,天下大治,農田大稔,世間將再無洪水肆虐之苦,百姓將安居樂業……

這是賈魯此生的至高理想,為了這個理想,他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也敢于掃清阻擋其理想實現的一切障礙——當然,他也知道,要實現這個理想,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需要他處理好每一個細節,任何方面,都不能出現任何紕漏——這其中,也包括開工之前的這場祭祀。

在賈魯的主持下,祭祀活動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三牲擺好,巨大的木香被點燃,三濾青煙,裊裊升空——賈魯站在香案之後,畢恭畢敬的對河神行叩拜之禮。

當賈魯換了一臉神聖的表情,當他正要念出祭祀的禱詞之時,台下忽然起了騷亂。

賈魯聞聲,眉毛立刻豎了起來——之前他已經再三強調過,祭祀過程中,不允許發出任何嘈雜之音,違令者,必斬!可是,就在祭祀進行到如此關鍵的時刻,竟然有人頂風犯案,這叫賈魯如何能人,于是他霍然轉身,厲聲問道︰「台下何人嘈雜?!」

「啟稟大人,是數百瑤民一個士兵單膝下跪,稟報實情︰「他們要上台來……」

「上台?為何?」賈魯面沉似霜,聲音也如冰一般寒冷。

「他們說,說要……」

「速速講來,休要吞吞吐吐!」

「他們要,要祭祀光明神!」

「光明神?他算什麼東西?他有什麼資格接受祭祀?」賈魯寒聲說道︰「我們祭祀河神,是為施工順利,是為修治黃河,是為天下蒼生的幸福和安寧!可那個光明神,名為光明,實則是個黑暗的邪神,只不過是某人為一己私利制造出的籠絡人心的工具,只不過是將戰亂之火引向百姓的罪人,一個罪人,竟要在這神聖的地方,接受祭祀?!這不止是擾亂祭祀活動,這是對這次神聖祭祀的公然玷污!!來人啊,將那數百瑤民,盡數斬首!人頭呈上來,充作祭品!!」

「可是……」

「可是什麼?」賈魯見那士兵仍未去執行命令,聲音愈發寒冷。

「可是他們都隨身攜帶著燃油和火把,並且揚言,若我們不允許他們登台,他們就在台下**……」

「混帳!」賈魯大怒道︰「他們拋妻棄女,離家千里來到此地,本是來做一件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事的,然而今日,這些混帳竟要做出這等荒誕的事情來,罔顧家人的思念,罔顧肩上所背負的使命——簡直是禽獸不如的混帳!傳我命令,抽調弓箭手,將這些不配為人的混帳,全數射殺當場,一個不留!!」

賈魯的命令,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冷酷和強硬,直讓台下數萬人,無一人敢出聲——唯有一個微弱無比的聲音,從遠處飄來︰「刀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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