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06
不要相信自己雙眼,看見的不一定是真。
林逸終于明白了師傅說的這理,果然有些門道。
假韓輒左手往腰間一抽,彈出把軟劍,這腰若翠柳藏劍器,怎的而今看去好生別扭,一粗鄙男人,喜歡這兵器!
軟劍本就以柔制剛,以柔化盡長戟之力,用的都是巧勁,善、纏、繞、黏、等劍招,耍的很像女人把式,和林逸這大戟走的是反路線,每每真氣充盈時,對方真氣便會引其身內之氣,萬魂嗜引蠢蠢欲動。
林逸打的甚為郁悶,有種力使不上之感。
以不變應萬變才是理,武若是只會那蠻橫招式,就是落了下乘。
長戟一甩,恍若氣沖斗牛,氣息一漲,突而消退一分,戟身鋒芒畢現,軟劍並未勢弱半分,于長戟七分處,畫圓,毫厘間,借步退了十步,兩人間隔一息有余。
假韓輒意態悠閑,攜長劍以遨游,抱長劍而長終。
軟劍未有任何凝滯,掃向林逸頭顱,呼嘯成風,咧咧作響。
仙人撫頂,結發長生。
來勢洶洶。
此人招式古怪,每一招一式都算的精準恰好,縱使林逸這般會算計之人也是落得下乘,論到,玩劍,林逸也會,誰是行家,還得手底下見真章。
呔….
林逸心道不妙,右手引一計道之火後,提戟瀟灑翩然退後十五步,戟尖引勢,好一計長虹貫日,以戟尖頂長劍,說不上討巧,那看似軟劍,實質力貫千鈞,林逸頓感這甲板一聲龜裂聲,再踏兩步,定然四分五裂。
那仙人撫頂看似輕描淡寫,但手中力不見的少,那軟劍時剛時軟,破不得,斷不得。
一喝聲,引來數人觀看,雖是愕然這林逸為何和這韓輒動上了手,這韓輒氣息雖是不同,但臉上那層皮肉還是一樣,惹得人一陣驚訝。
見林逸絕妙之招,觀戰人忍不住想喝彩一番,這小子看似年紀輕輕,卻當真是個有實力的主,舞一十六招大戟,氣都未喘一下,與這敵人斗得難舍難分。
林逸心中郁悶,這群人皆是看的主,無人來參戰是個煩悶事,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若是死了也好,當真懶得理會這些個人。
林逸揮戟格開眼前之人,喘了口氣淡淡道︰「還辨不出來?別讓人殺了,才知當初後悔的沒跟老子一起斗這個人。」
眾人面面相覷!
老道一揮拂塵,沖了上來,俗話說,手拿拂塵不是凡人,十個道士,九個騙,還有一個天天見,論到這拂塵,林逸不得不提這老道還真是有那麼一手,這拂塵功法講究,舒展圓活,步走八卦,扣扣如環,以柔克剛,剛柔相濟,能收能放,很是瀟灑,跟那軟劍好像同一理,老道加入瞬間林逸肩頭松了口氣。
遂後幾人好像有商議般,皆是加入了戰斗。
論這凶手,還真是有幾番真功夫,一把軟劍橫掃千軍如卷席,引得這五人高手盡折腰,在包圍中游刃有余,不落下風。
林逸心中一陣冷哼,自己與其戰斗可不相上下,添了這麼些人,反倒無用,不知誰手中忘了使勁,倒是那老道是個實在人,悍不畏死。
突而這假韓輒迎面一腳,非但沒踹到眼前之人,讓其躲閃了去,後邊圍觀的胖廚子遭了殃,怕是被這勁氣傷了肺腑,當庭就暈了過去,不知死活。
林逸知這腳是有意為之,取得便是後方這人人頭,見那假韓輒皮笑肉不笑的臉面,突而感覺有些惡心,這貼上死人面皮,還真不知是何感覺。
而今光是一人就如此難纏,另外一人若現,後果定然不堪設想,或許還在等待著什麼。
假韓輒見招拆招,倒是自在的很,林逸手中長戟一發力,突而他不堪抵擋,凌空躍起,在空中甩了幾個劍花。
這人招式無一不討巧,好一記天外飛仙。
目朝這老道。
老道手中拂塵甩了數十下,一記降龍伏虎,倒是要硬憾這一招之感。
拂塵中那白絲,寸寸盡斷,好似要被拂盡了塵緣。
見老道欲直踫,那假韓輒面色淒冷,手中劍意又是凝了幾分。
林逸心中大呼不好,這老道必敗無疑。反倒左手一拍,硬是將老道推出這劍芒外,抿著雙唇,硬憾而來。
一往無前,戟就是要耍的不動如山岳,那才能當個百人敵。
林逸突而暢快淋灕,兩兵相撞,雷聲大,雨點小,硬是將這船板壓低了一分,拍起數分浪。
假韓輒冷聲道︰「還沒學會殺人,就學會救人了,這些人可值得你救?」
林逸眉毛一挑,平靜道︰「救不救是我的事,殺不殺人也是我的事,還有一句便是,關你屁事,殺人老婆孩子,還真以為自己是個高人了。」
假韓輒突而詭異道︰「希望你的嘴跟你手上功夫一般厲害,這樣方才能走遠一些,這游戲還得繼續。」
此刻林逸心中一陣揣摩,另一人到底為誰。
幾人呈扇形,將這假韓輒牢牢圍住,他突兒大袖一揮,一團黑氣又是飄出,林逸心中微怒,迎風欲將其吹散,倒是這氣候濕膩,霧未消,更增些朦朧。
老道大呼道︰「這霧有毒,快快止住呼吸。」
突而那假韓輒冷哼一聲,躥出包圍,林逸身形未停,大戟朝前方朦朧黑影處,一戟刺出,只感那刀劍入體聲,那人頭也未回。
而後被黑煙籠罩的前方,那假韓輒悶哼了一聲,身形並無停留,林逸大袖一掃,三息後,霧散,還欲向前追去,前方哪里還會有身影?
徒留那甲板上幾點血跡。
林逸右手握處,微微有些顫抖,這人,劍術不凡。
若是逃,定然逃不離這船,林逸並未去追,這人突而消失,毫無任何氣息,不知那一戟傷在了何處。
這胖廚子倒地上,氣若游絲,脈搏微弱的可以,這傻人,若是真有傻福,此刻還能活蹦亂跳不成?林逸認得出那假韓輒一腳踢的並非是他,乃是另一人,這胖廚子被人推了過來當了個替死鬼,擋了這一腳,林逸也不願戳破。
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
林逸低聲問道︰「他怎樣?」
頓時想了想,這也是白問,看樣子,也是活不成了。
老道一手捻于他脈象上,凝重道︰「回天乏術,若是未吸入這黑霧還有一線生機,而今死也算是一種解月兌。」
這胖廚子,雖是閉眼,但不住的皺著眉頭,好似有著無盡痛苦,林逸本就對這人有點好感,思想單純,不復雜,而今又死了一人。
今兒看似又要焚一人。
林逸立起身子,皺眉道︰「這人還在船上,此時尋不得他氣息,眾位還望一同去尋找一番。」
這人受傷不輕,血只留于艙道口就失了蹤跡。
下了船艙,此刻艙內無人,皆是隨那朱文躲進了舵室之中。這下面,房間一間眾多,門內漆暗不已,如今之法也只得挨個去巡查。
這二層艙皆不是密閉的,那窗口,皆能通的出去,林逸搖頭,這般把戲就是尋了也是無用。
突听茅房那側一陣落水聲響起,陡然一驚,又是有人落水了不成?
留了兩人于上,林逸一個箭步沖來,茅房內,血跡猶在。
林逸一腳踏地,從那茅房內一小口竄了上去,便是到了屋頂之上,水面碧波依舊,水聲依舊,哪來的人影。
幾人里里外外,整個船艙之上翻了個便,並未見任何身影,倒是惹人驚愕不已。
林逸嘴上冷笑,他若是凶手,會這般容易讓人抓個正著,約莫著,又扮演這誰角色,混入人群中,再殺個來回,對那凶手來說,不難。
剛才那落水之聲,怕是誰又著了他的道,這回會是誰?這般無窮無盡?
林逸捂著心口,一陣怒罵︰「他娘的,萬魂嗜引。」
說罷,還是一手拎著一尸體跳了下來,于那胖廚子放到了一起,又是一人,眾人驚訝,但也死麻木了,林逸聲音清冷道︰「韓輒。」
未理會他人,一記火焰扔了過去,今兒這是燒了第八人了。
真火之下,即便是鐵,也得燒穿,眾人縮了縮脖子,對林逸這手功夫佩服不已。
這真火說到底,難以瞬發,便是與人對敵,不如這真功夫實在,若是到師傅那境界,那定然是這御劍術瀟灑些,信手拈來便是一記真火,那這御劍訣,怎麼也要學個全,相傳這御劍訣,學至上上乘,千里取人首級就如探囊取物,林逸心中暗爽不已,絲毫不知這只是師傅當時哄騙他學著劍訣的手段之一。
朱文看著韓輒尸體,並未悲傷,反倒多了些塵埃落地的感觸,絲毫不符合他作風,豪邁道︰「這酒我還得自己飲,燕子湖畔多了兩顆柳子樹,若是我還留著口氣,定然給你潑一壺燒刀子,誰說天下美人出燕里,我尋幾個給你瞧瞧。」
這朱文跟這韓輒還是有說不清的情誼在,難怪這修的一聲浩然之氣,會入了這行伍內。
柳,便是「留」意,燕子湖畔,綠柳清茗也是這文人雅士最喜之處,臨堤賦詩,道不盡的離愁別緒
柳陰直,煙里絲弄碧。
蘇堤上,曾見幾番,拂水飄綿送行色。
林逸感慨,這船不如沉了也罷,也省的這般惹人苦惱,老道,日你個仙人板板
林逸陡然一驚,這真火之下,不留物,若留,定非凡品,尸體化作了灰飛,卻留下這暗色戒指,便是韓輒尾指上帶著那枚鐵戒。
這是何物?
驟然感到此物有些不詳!
林逸突而抬頭燦爛道︰「能留于這真火下的定非凡物,諸位就沒有意向?」
听後,圍于一旁的人突而眼生火熱,這邊是林逸要的,心不齊,至不了京,引這江湖人,自然要用江湖法。
朱文突而娓娓道來︰「這確實是一奇物,韓輒本是一介書生,得了這枚戒指,方才得了這一身功夫,至于如何得來,我且不知。」
林逸不禁暗嘆,這朱文下的可算是狠手,引得人奇貨可居,若是爭搶起來,自有好戲可看。
突而趙龍聲音幽幽道︰「好神奇的東西,我就瞅著舒服,俺想拿去給小梅戴上。」
「此物就交給我來保管。」鐘離庭頗為眼熱,說罷伸手就玩地上撈去,林逸並未阻止。
戚開眉頭一皺,二人常有些沖突,若是讓他所得,定然是一百個不願,他一手拂開鐘離庭。欲取這戒指。還未說完,兩人已然大打出手。
林逸暗嘆,這表面和氣的一群人,卻是有著這般勾心斗角。遂後師揚,曾儈二人,也加入了搶奪。這師洋,與曾儈二人,眉目間相互傳訊,很是默契,卻是單純的「管鮑之交」,听意便讓人心中一凜,惡心不已。
片刻後,甲板上亂成了一片,戒指還是靜靜落于地面上,誰也得不了先機。
林逸皺眉暗道,這朱文尋得可真是能人,參差不齊也就罷了,還會窩里反,反倒是這了塵子並不為所動,只立于一旁,並未出聲。
情勢愈演愈烈。
四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些傷,戒指為這曾儈所得,還未見其拿穩,林逸一箭步沖上,手捏于其腕上,突而他吃痛不已,戒指已然落了林逸手中。
坐收漁翁之利?
四人心中一陣惱怒,不顧的亮出了兵器。
林逸心中冷哼,這定是于那群土匪無異,恨不得將這些人都殺了。朱文請這些人,也只是請罷了,有利益驅使,才會保留著一絲關系,絲毫未有約束作用,縱使這朱文想出頭去勸,也是無用。
林逸眉眼一豎,長戟橫胸,硬是朝前走了兩步,笑道︰「想取?那便來取,戟下從不留人。」
四人默不作聲,又是進了兩步。
林逸算過,于林逸相差三步,二十息內,可讓其倒兩人,不是其妄自尊大,這盤散沙,縱使功力不弱于他,也是經不起什麼風浪,一沖既散。
林逸輕蔑道︰「怎麼,不敢來?怕了?四人,斗我一人,不敢?」
又是向前一步。
為林逸氣勢所攝,師揚退後了一步,突而將目光掃向曾儈,爾不敢直視,鐘離庭未動,戚開只冷哼一聲。
林逸心中已然有了底,這凶手應不是這些個人!
忍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大器!
奈何這些人皆不是!
凶手應當是坐山觀虎斗之人,一人現,一人匿,現之人以傷,暫時難以聲勢,只能造勢!
林逸看向趙龍眼中,多了些冷然,看向那老道,多了些若有所思,修道之人講究修心,不強求,不妄求,那是不可能的,嘴上稱的是道友,心中殺的也是道友,老道若是真修煉到這番境界,那也是山上選。
這也是怪不得林逸,千防萬防,枕邊人最是難防,人皆是需傾訴對象,往往出賣你的便是最親近之人,林逸雖對這老道有些好感,但卻難免有些懷疑。
林逸又是一聲冷哼︰「可敢?」
眉目間傲然凌厲,不可逼視,再踏出一步,萬萬人又何如!
「戒指便留于我身,想取隨時,若是不想,那便留于京城之內,你們四人若是有一人生,我便將這戒指留于那人,決不食言!」林逸不由于聲內融入一絲真氣,突而有些震耳欲聾,如一鐘鼓敲擊人心神。
林逸身手不俗,幾人皆知曉,若是無把握,定然不可妄動,何況就算是屠了林逸,這戒指也落不得他手,說罷了林逸這招頗顯狡詐,不僅想看著幾人有何矛盾,更是想以此物來窺探人心,相信那物凶手也會覬覦,但不會這般明顯表現而出。
朱文沉聲道︰「皆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說不好,明兒就被人給拾兜了,縱使得了這寶物,也是沒命用,韓輒得了這寶物,下場也未有多好,若是能到,他將此物拿了出來不是更好,相煎何太急。」
朱文卻未說出這物來歷,韓輒曾與其提過,他家七十二口人皆是因這戒指而喪了命,到底是為何,他只字未提,那功法,更是隱藏頗深,只知那不算是邪術也就罷了。
了塵子左手一揮拂塵,右手彎曲二指說道︰「此物不祥,眾位還是莫去強求的好。」
眾人悻悻,林逸有意而為之,將這戒指戴于小指上,此物入手冰涼,並未因真火灼燒,染上絲燥熱,並無其他之感,一枚鐵戒指罷了。
突而這趙龍反倒引起了林逸注意,他那一句,雖是無關緊要,在林逸心中,顯得突兀不已,這人平時悶不吭聲,縱然是給人打碎了牙,夜市往肚里咽,奈何今日會有如此之舉,現今,他是死是活,林逸不知。
虛虛實實,這人愛攻些心計,那趙龍推那胖廚子,真乃是眼疾手快,若不是林逸眼力勁好,真會被其忽略過去,這同一屋檐下,為了活命,真會是何事都做的出來。
怎麼?他不想隨了小梅而去。
………….
舵室內,橫豎擺著三張床,位置甚大,容納這十來人,不難,周圍無其他之物,若是未站滿人,會是空曠無比,林逸頓覺這張睿是個實在人。
艙內沒有任何多余之物,僅僅有條。
十余人打算今夜就留于這艙內過。
環床而坐,多了幾個女人,顯得鶯鶯燕燕,不過如今之景,便是淒淒慘慘戚戚。
艙內多點了幾盞燭火。唯獨讓林逸驚訝的便是剛才那憨斗的四人,現今居然有說有笑,好個兄台!
殺起兄台來,絕對不眨眼兒!
趙龍站于一旁,面色晦暗,並未說話,于其眼內看不出任何與常人有異之處。
林逸突而一掌朝他襲去,未有任何預兆,掌風凌厲,引得一旁人一驚,這趙龍反應有些緩慢,躲也未躲,掌停至胸前,驟見其抱頭蹲于地上,不住顫抖道︰「打我作甚,打我作甚。」
林逸灑然一笑。
立于其身側。
眾人皆是驚異,看著眼前這幕好戲,倒是朱文突而想阻止,手剛伸出,又給挪了回來,他倒是想看看是何名堂。
林逸未說話,手速忽然加快,眾人眼楮一花,一息後林逸又站于那,像是沒事人般坐了下來。
一瞬間,林逸已將這趙龍渾身探了個遍,未有異處,林逸心中冷然,這未有異才是最大的異處。
凶手躍入江內逃月兌?
絕無可能,這凶手既然于此,就存了跟林逸繼續玩下去的心思。
食指若是他?那又當如何試探,林逸心中一陣揣摩。
………………….
張睿一手握舵盤,眉目緊皺道︰「前方是丹峽三險之一,稱沉河口,有著仙人莫過的奇險之稱,不過這仙人莫過不過是笑談罷了,那處水流湍急,暗礁甚多,沉船無數。」
這仙人莫過,很多人為了這,選擇了繞路而走,若非數十年老船夫,根本不敢過這河口,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理在,縱使艱難,有些人還是敢闖,渡沉河口真正是門技術活兒。
張睿從小跟船,這河口過了數十次,也是一能人,名聲在外,今兒是夜里渡河,難度驟鎮。
突而听張睿大聲喚道︰「三兒,將船頭燈全亮。」
這小廝手藝活也算嫻熟,船頭亮了一片。
張睿搓了搓眼,定了定神,今夜風甚急,這水也急,這逆水行舟。
一個字,難。
眾人皆緊張的看著張睿。
也唯有這突而缺根筋林逸少俠,惦念這自己的事。
目光不斷于幾人身上逡巡。
凶手目的為何?
人皮又是為何?
突而林逸心中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