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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當滄海成了桑田

更新時間︰2013-03-08

這麼多年,這麼多人會從枯井邊走過,其中也不乏有好奇心的會探頭看看枯井里面有什麼。湖心島破廟還不叫引龍寺的時候,馬家莊的漁民上來就和家常便飯一般,不知道多少次會經過枯井邊,起初也會好奇的探頭看看,可是那只是一口枯井而已。周圍長滿雜草,井台邊口殘缺不全,和一只摔了十七八遍的大海碗差不多。若是一定要說有什麼不同,那麼除了井口比別的井口大喝高之外,它就是一口枯井。

馬文才脖子短,腦袋大,他趴在井邊往下面張望是很費力的一件事情,可是好奇心卻是促使他盡量的探出身體。就算別人說過千百遍那就是一口干涸的平常的枯井,他還是想看看到底會有什麼不同,枯井里面似乎對他有種無窮的吸引力。

有個偉人說過,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馬文才要是知道肯定會去和此人理論一番,馬少一直是這個世界上典型的鄉下富二代。他把手撐在井口上,探出身子,殘舊腐朽的井口哪里能吃得住這麼個大胖子少年的份量?

耳朵里傳來稀里嘩啦聲,井口同時崩塌,馬少爺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扎著手腳頭朝下就跌了進去。

于此同時,正殿里長明燈忽然跳躍不休,那一直在燈前的中年和尚一驚,眼楮死死盯住跳躍不休的燈芯,手中的油壺被生生的捏碎,燈油濺在中年和尚灰色的僧袍之上,撒了一地,他也只是渾然不覺。

引龍寺東側僧房最里面一間,一個瘦小枯干的老和尚正盤膝雲床之上,忽然間如中雷擊,猛然跳下雲床,推開門,電射而出,方向正是正殿。

再說咱們的富二代馬少爺,兩百多斤的肥碩身軀一下掉落七八米的井里面,大頭朝下,結局基本可以預料到。

馬少爺連慘叫都沒來得及就糊里糊涂的跌到井底,沒有意想中的摔昏過去,馬文才覺得下面軟軟的熱乎乎的,手一模,濕濕滑滑的。一下就把他嚇得差點暈過去,馬少爺從小就暈血,看見殺雞都是害怕,現在身體下面模起來感覺就是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可是今天馬文才就是暈不過去,他雙手雙腳胡亂揮舞,嘴里大叫救命,身下的東西忽然動了起來,慢慢向上將馬文才肥肉堆疊的身體抬了起來,馬文才因為怕見血,眼楮一直是緊緊的閉著。他身體被下面的東西向上一抬,手就本能的抱住身體下面的東西,手里感覺抓著的似乎是什麼活物的鱗片,現在馬文才沒暈過去自然是不敢松手。

馬文才覺得自己就如同騰雲駕霧一般,從井底直接就升騰上來,因為害怕,他的肥嘟嘟的臉也貼緊了身體下面的東西,眼楮慢慢睜開一條小縫。這一看之下,馬文才連叫都沒叫出聲音來,直接白眼一翻頓時昏了過去。身體也慢慢的滑落到井口邊的地面上,那扇大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緊緊的關閉上了。

井口有圓桌面大小,從下面托著馬少爺飛上來的是一條紅色的龍,龍身軀有成年男子粗細,獅子腦袋上有著一對短短的鹿角,闊大的嘴角兩邊長著長長的胡須。

那龍一半身體還在井里面,露出外面的大概有五六米長,不看腦袋和腳就是一條巨大的紅色蟒蛇,馬少爺連血都害怕,別說是看到自己抱著一條大蛇的身體了。自然是再也承受不住,暈死過去。

那條龍微微的彎下腦袋,仔細打量從背上滑落在井邊的這個胖子,獅子腦袋上的嘴角忽然彎曲成一個向上的弧度,兩邊的胡須也是一翹一翹的抖動,圓圓的鼻孔里面火星四濺,露在外面的身軀一鼓一鼓的動著,居然是在苦苦的憋著笑。

正殿里面,那長明燈已經安靜下來,只是那火苗從黃色變成了淡淡的紅色,火苗也從原來的半指長變成半尺來長,蜿蜒的火苗居然是和那枯井里的龍形神似。從僧房飛速而來的枯瘦老僧和中年漢子互相對視一眼,兩人臉上均是露出輕松的神情,隱隱的含著笑意。

中年和尚面對長明燈道︰「引龍寺一十八名弟子听命。」聲音不大,就在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不管是枯井門外那兩個和尚,還是正殿里念經的和尚,還有那在東西南北所有的和尚,皆是放下一切事務,對著正殿方向齊齊跪倒,異口同聲道︰「尊法旨。」

就連那枯瘦老僧也是神情肅然,雙手合十,面孔上那精芒四射的眼楮也閉上,上身微微彎曲,正是對著那發號施令的中年和尚。

那和尚對著老僧一合十,口中道︰「貧僧,僭越了。」老僧八風不動,瘦小的身體如同生鐵澆築在地下一般,對中年和尚的話也似乎是充耳不聞。

中年和尚不以為意,沉聲喝道︰「一干閑雜人等即刻離開引龍,各弟子速速歸位。」

那些跪在地下的和尚又是異口同聲道︰「謹遵法旨.」隨即起身開始疏散寺廟中各色人等。

湖心島外圍有一個小小的碼頭,老王頭每日里所做的差事就是劃著他那條船接送上島的人,和他一樣還有三艘小船,都是干的這類事情。島上和尚是不給他們工錢的,每月的用度開銷都是由馬家莊支付。除了這四艘船,其余的漁船都是不會進入湖心島一里之內。並沒有誰去規定,只是所有人心照不宣而已。

老王頭和往日一樣和其他幾個艄公正在閑聊的時候,引龍寺山門大開,兩個和尚引著一群人魚貫而出。後面還跟著一大堆人,一堆人後面是十來個面色凝重的和尚,和尚們並不和那些人解釋什麼,只是堅決的態度就是讓人一目了然,仿佛臉上都寫著立刻離開四個字。不管是那些在島上的少年,還是剛剛來出塵堂吃齋的老爺夫人,臉上也似乎寫著幾個字,出大事了。

老王頭從來沒見過如此情形,在湖心島擺渡幾十年,這十幾個和尚中間居然有三四個是老王不認識的。不過他心里一樣也知道,這是攤上事了,攤上大事了。

幾個船夫老遠就听見打頭的兩個和尚口念佛號︰「阿彌陀佛,幾位施主速速送一干人等離開引龍,不得有誤。」

說罷,兩個和尚兩邊一分,中間的一堆人急急忙忙向小船而去。其中自然有帽子戴歪,鞋子只穿了一只的。每個人都不敢說話,因為剛剛在東側的生活區,有個老爺覺得和那帶少年的圓淨師傅關系熟稔。便裝瘋賣傻想問個明白,其他人也是樂得有人出來滿足一下他們的好奇心。

結果就是從來都是人畜無害的胖和尚圓淨師傅,居然臉色陡然一沉,手一抬,一道雷光閃過,院子里一塊條石瞬間被擊成齏粉。那問話的老爺當場就嚇得尿了褲子。胖和尚只是說了一句︰「如有再鼓噪者,立斃!」所有的人就開始以平時幾倍的速度收拾東西,準備一起出山門。

四艘船滿滿當當,裝著五六十人離開湖心島,往岸邊劃去,船上靜悄悄的鴉雀無聲,只听見木漿劃水,水流發出的嘩嘩聲。氣氛如同凝固了一樣,身後的島上,傳來一個不大但是清楚到可以進入每個人的心里的聲音︰「各位施主,上岸之後,再不必回島,違者天譴之。」

听得此言,其中一艘小船上有個人幾乎是月兌口而出︰「知道了。」剛張口,就被邊上的人死死捂住嘴巴,在滿船的人噬人的目光里,那人慢慢低下頭,差點把腦袋夾在雙腿之間。

這種氣氛一直延續到上岸,平日半個時辰的路程,今日似乎特別漫長,等到小船靠岸,諸人爭先恐後往岸上趕去,差點把那些身體瘦弱些的擠到水里面去。老王頭一邊維持次序,一邊問隔壁的船夫道︰「咱們也上去?」言語里充滿了不確定,隔壁的三個人幾乎同時瞪了老王頭一眼,手里不住的放下了鐵錨。老王頭不由自主的縮了一下脖子,乖乖的下了錨和所有人一起上岸而去。

大湖中央忽然起了霧,一聲聲巨響從湖里面轟隆隆傳來。所有人一起轉身向湖中看去,霧蒙蒙之中,湖心一個黑色的龐然大物不斷地向上抬起,湖面也是起了滔天巨浪。眾人大駭之下,哪敢再看,沒命價的往村子里逃去。

大湖里的水開始是漫出地面,片刻之後又忽然降了下去,在湖中轟隆隆的聲音停住之後,湖面也平靜了下來,湖水下降了五六米的樣子。同時湖水也往後退去了十數米的距離,露出泥沙石頭夾雜其中的湖底。剛剛停泊在岸邊的那些船只,全部擱淺在湖邊的泥沙上。

湖面上大霧散盡,一座高聳巍峨的山嶺直立在湖心島原來的位置,山頂上依稀看到一片屋宇。屋宇四周,盡是懸崖峭壁,猿猴難升。

正是麻姑有道︰滄海成桑田,世事易變遷!

(東雷多年後會對胖丫輕輕的唱道︰「當滄海,都已成桑田,你還會不會,在我的身邊?」早上起來看看,居然變成了第九名,中午十二點看看,咋又是新書榜第八名了?晚上下班一看,小心肝差點蹦出來,有道的書居然成了第七名。有道對各位支持大荒的朋友們淚奔動情的唱︰「當滄海成了桑田,你們會不會,還支持有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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